販賣永恆的夢魘 - 熾烈之心（13）失控的劇本

深夜，主城某處。

龍辰正在房間裡盤膝坐著，渾身上下湧動著澎湃的各色元素。

雖然只遇上了一位歷代鬥皇，但他白天的戰鬥也不輕鬆。

——如何？梳理好體內的元素了嗎？——

「大致都順暢了。」

一股清澈的水流從指尖流出，在龍辰的意志下幻化為各種形狀。

能夠兼任銳利的刀刃與堅固的甲冑，這就是龍辰在那場秘境之旅過後，得到的海龍鱗片力量。

也就是泛用性極高的水元素能力。

——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龍的力量哪怕是一片鱗片也遠遠不止於此。——

學院長如此提點道。

雖然龍辰的成長速度已經非常快了，但要在天驕雲集的學院站穩腳跟，這些還不夠。

但是幸運的是......龍辰這段時間又獲得了一種力量。

——雷龍羽駕馭得如何了？——

少年閉上眼睛，濃密的紫色雷電若隱若現的環繞在身體四周，彷彿只要龍辰下令就會摧毀周遭的一切。

好不容易將雷電壓制回體內，龍辰喘了一口氣，「......威力超越海龍鱗，但是控制方面極其困難。」

——精度還需要再練習，但現在的程度已經可以了，今晚就早點睡吧。——

「我知道了，老師。」

點點頭，少年不再壓抑不斷翻湧的睡意，很快就沈沈睡去。

他沒有看見，或者說他看不見，窗外本該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卻掛著一彎血紅的新月。

接過龍辰身體的操控權，學院長打開窗戶，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輪血月。

該不會......但這怎麼可能......

連窗戶都沒來得及打開，隨著空間一陣扭曲，學院長的身形瞬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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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於聖石砌成的房頂，身穿盔甲的女子神情複雜的望著這片發著金光的城市，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頭髮由金轉白的少年躍上房頂時，她轉過頭，面無表情卻帶著一絲敬意的說道，「好久不見，『先師』。」

「這怎麼可能......」蒼老沈穩的嗓音卻有些動搖，「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能讓生前的他親手審判的人，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即使用著龍辰的皮囊，但也藏不住學院長內心的震驚。

「就算你是最高位吸血鬼之一的【血月君】，也不可能從那裡離開才對。」

他沈睡的這些年……上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比起學院長的激動，女子的神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您應該不期待我告訴您真相吧？」

「也是，我又該對罪人期待些什麼呢？」本該公正無私的雙眼閃過一絲惆悵，學院長收起了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我只想知道，這世界那麼多地方，為何要來到這裡？妳在打算些什麼？」

別說是龍牙或是龍蛋，就算是龍王親臨，學院長也不覺得這位血月君會有多少興趣。

但要是龍帝之種……學院長心中的警戒不斷攀升。

血月君，不，淵笑了笑，「請放心，至少今晚，我的來意僅是與您一敘罷了。」

「即使我們立場如今敵對，但我也曾受過您指導。」

即使如今已經沒人記得，但淵仍願意給予這位曾引領整個時代的先師尊重。

「既然你還記得，為何要拋棄我的教誨，犯下那些助紂為虐的惡事？」

比起滿臉恨鐵不成鋼的學院長，淵緩緩啟唇：「身為血族曾經的第一血君，遵守命令是鐵則，至於善惡，那是奢求。」

「別被過去束縛了。」學院長沈聲說道：「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你所效忠的『真祖』了。」

直到這一刻，淵那絕美卻冷漠的側臉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

淵輕嘆一口氣道：「您還真是不留情呢。」

「因為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的夢裡，無論它曾經有多輝煌。」

露出一絲苦笑，女子不得不承認學院長的話。

「您所言極是，我曾誓言效忠的王，曾拚命守護的血族，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存在了。」

「既然你早已知曉，為何……」「因為罪孽，必須償還。」

打斷了學院長，淵輕輕撫上腰間的佩劍，劍柄上的徽章仍舊反射著血紅的月光，「帝國的榮光已隨時間風化，曾譜寫的一切傳說都已在歷史中沈沒，但唯有『罪』，是無法被抹滅的。」

看著一臉錯愕的學院長，淵淺淺一笑，蓋過了漫長時光所沈澱的一切情緒。

「我的罪不是什麼值得說的故事，當然也並非是今晚閒聊能說的內容。」

淵血紅的眸子閃過一絲遺憾。

要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與當初一樣，只要有閒、有一壺酒，便能暢聊痛飲......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過，回答您一些問題還是可以的，您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嗎？」

沈思良久，學院長問道：「容納整顆龍帝之種，會對這小子造成什麼後遺症嗎？」

即使以他的博學，也僅能知曉那些曾領受一絲祝福的能力者。

龍辰的情況可說是聞所未聞，學院長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定睛一看，淵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情，但又隨即恢復淡漠。

「您恐怕過於憂心了，沒有任何事物能對『命運寵兒』造成根本性的傷害。」

詛咒也好，封印也罷，對於這位少年而言都只是繼續變強的基石。

聽上去或許荒謬而不切實際，但命運的鍾愛就是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能力。

「話別說得那麼死。」學院長的表情明顯紓緩不少，但仍沒給淵什麼好臉色，「真要這樣說，你不也一樣是命運寵兒嗎？」

在那個時代，能入他眼的存在哪個不是名震三界的至高者？

而這位血月君，除了真祖之外怕是沒有任何吸血鬼有資格與她並列。

沒錯，哪怕是其他血君們也無法望其項背，堪稱是血族真正的掌權者。

一陣夜風吹過，女子捲翹的長髮紛飛，遮蔽了雙眼中不知是否浮起的情緒。

沈默良久，淵的回答才在靜謐的夜下再次響起。

「命運賦予的是某種來自世界意志的『目的』，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可能是對抗邪惡的勇者、也可以是與神墜入愛河的伴侶，但是......」

淵的語氣有些顫抖，駭人的血紅氣息伴隨著某些過於濃烈的情緒湧出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侵蝕周圍的空間。

學院長的反應一點也不慢，一束白光籠罩了淵全身，迅速抑制了血紅的擴散。

在白光的照耀下，老者的雙眼微微瞪大，看著記憶中從未如此激動的淵。

本該是木訥寡言的武人，對真祖的命令之外事物都不甚在意的血月君，此刻的雙眸卻是盛滿了某種學院長最不願見到的情感。

並非是專一而平穩的恨意，也不是廣泛卻短暫的憤怒，而是在不斷地凝聚、發酵後，彷彿海嘯般打算吞噬整座世界的「惡意」。

「命運想讓我成為的存在，我並沒有很喜歡，您明白嗎？」

語氣仍舊是沈穩和緩，但從淵眼角滑落的血紅液體卻是重重的敲在學院長心裡。

他不明白，明明命運使其成為了血族中只在真祖之下的至高存在，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惡意。

到底是什麼時候產生的？是在被他審判前嗎？還是在他沈睡後上界發生了什麼導致的呢？

許多疑惑填滿了學院長的腦海，但他卻一句也問不出口。

他們如今也不是能談論這些私事的關係了。

淵的失態只持續了不到數秒的時間，她的情緒很快平復。

「失態了，您還有其他疑問嗎？」

同樣的堅定眼神，同樣不留餘地的回應，無論是在審判席或是此時，女子都未曾變過。

學院長也意識到，他的話語已經改變不了淵了。

仰望著夜空中那彎血月，學院長非常清楚他們的實力差距。

即使沒能觸碰到神的位階，在這座世界中怕是難逢敵手了。

但……這份實力，還遠遠比不上他記憶中那位血月君。

「你變弱了……而且不只一點。」

淵的強大一部分來自於那深不見底的沈著與心境。

由此所展開的術式，無論是攻擊還是結界，都如山嶽般深邃而沈穩。

但如今，淵心裡那片深潭，已經被攪得一片混濁，隨時都可能爆發。

「在那場撼動世界的大戰爭中，除了一人之外，沒有人能夠不失去任何東西。」淵的神情豁達卻又莫名令人感到滄桑，「我是如此，您也不例外。」

彷彿被扼住喉嚨般的低啞慘叫在四周響起。

污濁的鮮血玷污了四周一塵不染的聖石，如同生於地獄的禁忌之花，無聲而駭人的盛開、流淌。

「那是！？」

猛然回過神，學院長這才嗅到了空中那極其淺淡，還未散去的殺意。

不知何時，他們周圍竟是潛藏了接近百位工職位階的能力者。

而他，卻只注意著淵，而遺漏了這些完全可以對龍辰造成威脅的存在。

「您如今的力量，連『命運』的桎梏都無法掙脫了嗎......」經此一遭，淵也算是摸清了學院長如今的實力。

即使純論位階能躋身世界上最上位的能力者，但只要命運的大手一遮，就成了連眼前之物都看不清的盲人。

定睛一看，饒是以淵的定力也不由的暗暗心驚。

說是殘魂都過於美化了，硬要為學院長此刻的狀態下一個定義，大概就是一縷意識的程度。

「您還是多留幾個心眼吧，無論是覬覦還是忌憚聖族嫡系的人，這座城邦都不缺。」

站在舊識的立場，淵能說的也就只剩這句了。

「......這的確是我的疏失，但你有必要殺了所有人嗎？他們罪不至此。」

對學院長義正嚴詞的話愣了半晌，淵有些懷念又有些悵然的揚起微笑。

這樣的說教，還真是久違了。

「很遺憾，但是抹殺任何打算干擾鬥皇祭的外人，是我所收到的命令。」

雖然她不願與學院長為敵，但她的意志在王命前沒有意義可言。

「您也不例外，還請您不要進行任何層面的干涉。」

這一次，女子那漂亮深沈的眸子沒有了溫情，只剩下凜冽的光輝。

饒是說一不二的學院長，也不得不退一步，「......只要你們同樣遵守規定，我也不會介入。」

畢竟真要打起來，他也確實不是對手。

得到了學院長的承諾，淵滿意地笑了，「非常感謝您的配合，那麼今晚就到這裡吧。」

正當女子打算離開時，學院長出聲叫住了她，有些急切地問道，「等等，你現在到底是在為誰效命？又打算在這座城邦尋求什麼？」

見淵停下了動作，學院長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現在回頭還不算遲，血族還沒有滅絕，你身為血君的責任也尚未結束，不是嗎？」

轉頭對上學院長的視線，淵慘然一笑，如嘆氣般的回應在空氣中迅速破碎，「那些......都不重要了。」

看學院長還想說什麼，女子將食指豎在唇前，「別著急，您的故事才正要開始，您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上頭是不見底的黑，而底下的整座城市卻是閃閃發光，乍看之下頗有種天地顛倒的感覺。

時代，已經變了。

「願我們在更高的舞台相會，【先師】。」淵莊重地行了一禮，身形也隨即融化在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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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酣眠夜館的頂樓，強烈的夜風呼嘯而過，似乎要將樓頂的少女吹走一般。

柔美的歌聲縈繞在少女四周，乍聽之下是沒有歌詞的吟唱，但隱含的情感又不像是隨意地哼歌。

「陛下，障礙已經清除了。」

停止了歌唱，悠夢轉頭望向一旁單膝跪地的淵，精緻的容貌卻是一片漠然。

「罪罰獄的其他逃犯，動向都確定了嗎？」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WslkbUga

淵回報道：「總計四百六十五名犯人，當中已處理三十七位，剩下的都藏匿在烏托邦領事館的密室中，需要一併處理嗎？」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U7f5uXXa

「不用。」悠夢搖搖頭，凝視著某幢不起眼的樓房，「我自己處理就行。」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8fqHYF1C

此言一出，淵有些不解，「陛下的意思是......？」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2bw2309G

就算被監護者以及公僕發現，不就是兩個偉人嗎？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0jrO06TY

「那位監護者的能力，比想像中棘手。」

不愧是傳奇雲集的烏托邦，幹部們的能力一個比一個不講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h9do6Lnx

「但我們也沒有繼續介入的必要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8wWvnkPK

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提拉努斯已經恢復了神智，龍辰今晚也不會因逃犯圍剿而受重傷。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RMeSh4bW

命運所書寫的劇本，已經開始出現偏差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jOmk2va2

城邦底下的龍、聖族的計畫、以及「準備萬全」的烏托邦......哦，還得加上那兩個變數。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OoKxBqv8

聖鬥族的高層以及這個時代的吸血鬼公主。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KTuYwXCo

她很期待呢，在除去命運的控制後，他們究竟會譜寫出什麼樣的「終幕」。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GhA8j6V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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