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熾烈之心（15）各自尋求之物

瞬息閃現至空中，虎背熊腰的男人身軀向前傾，一手緊握刀鞘另一手緊握劍柄，眼底沈靜卻又讓注視者不寒而慄。

【熔刃．半月】

因為高溫而泛紅的刀刃化作殘影揮出，斬斷了周圍數米的大氣，只留一圈滾燙赤紅的殘痕。

無論是鎧甲、肉體、抑或是仍在吟唱的術式，都如豆腐般被完美俐落的切斷。

直到漫天潑灑的血液淹沒了視野，逃犯們才意識到自己被斬中了。

看著數名斗篷人無力的癱倒在地，龍辰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波襲擊了。

越是接近競技場，阻擊的規模就越大，從一開始還會混在人潮中偷襲，如今已經是有組織的埋伏了。

但是，不管是一人還是數十人，都沒能攔住這位軍長，城邦現今最強的英傑。

越是仔細觀察軍長的戰鬥，龍辰就越是理解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

誠然，他擁有優秀的天賦、遠超常人數倍的能量，也得到了更加深刻而全面的元素掌控力。

論實力，只要數十年乃至於數年，龍辰或許就能抵達俯視軍長的高度。

但由漫長歲月與征戰所沈澱下的鋒利，將武技磨練至爐火純青乃至一招一式都堪稱「奧義」的境界，卻是龍辰無法抵達的。

立於世界頂點的，往往是潛力無可限量的天之驕子，但以有限的天賦磨練至獨一無二的境界，其綻放的光彩也毫不遜色。

也是因為如此，龍辰此刻抱持的並非是與之爭鋒的好勝心，而是由衷的敬意。

「扣掉這些，大概還剩三十位左右的逃犯。」

將失去行動能力的面孔從腦海中的逃犯名單扣除，軍長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放鬆。

這些都只是淺層的罪犯，抓了也只是錦上添花。

中層的幾位重點人物，到現在連面都沒露。

收刀入鞘，軍長卻是遲遲沒有再度前進。

分明距離競技場只剩數百公尺，他卻像是被石化了一般，遲遲沒有反應。

「......軍長大人？」

【能力解放．不屈試煉者】

虎軀微微前傾，男人按著劍柄，將外放的強悍氣息全數收斂。

龍辰沒來由的寒毛直豎。

十公尺？五十公尺？具體範圍他無從知悉，但他知道，無論是什麼，只要軍長想要，就能在下個瞬間一刀兩斷。

是錯覺嗎？他似乎能夠看到軍長周圍幻化出了十來頭巨獸的虛影。

九頭蛇......巨龍......雄獅......剩下的龍辰不是看不清就是叫不出名字。

「龍辰，走。」簡潔有力的三字，卻讓龍辰聽出了如臨大敵之感。

能量凝聚在腳底，龍辰不敢耽擱，幾個箭步便彎過了大街的轉角。

將逐漸沈澱的氣氛打破，是一個酒嗝。

一名醉漢從巷子中搖搖晃晃地走出，佈滿老繭的手握著早已清空的杯子，兀自湊近嘴邊，品味著清晨的空氣......

以及那極淡卻難以忽略的血腥氣。

暗紅色的小河，如同一隻乖巧的寵物蛇般，跟著醉漢後頭從暗巷中蜿蜒流出。

定睛一看，那張陰影中死不瞑目的猙獰臉孔，相應的情報隨之浮現。

【怙狼】，逃犯當中必須特別注意的重點人物之一，屬於罪罰獄中層的囚犯。

其特點是連聖石都能輕鬆割裂的爪法，以及迅如鬼魅的步法，甚至有幾位英傑命喪其手。

後來元老院派出直轄軍將其制服，但也付出了相當程度的代價。

但這樣惡名昭彰的罪犯，面對這位醉漢卻連像樣的反抗都做不到。

分明同為來自罪罰獄中層的囚犯。

「您......為什麼還在這裡......」

語調微微顫抖著，軍長本無死角的戒備一瞬露出了不少破綻，彰顯著他內心的動搖。

一個「還」字，凸顯出男人心底深處，某些堪稱大逆不道的想法。

醉漢晃了晃腦袋，滿是醉意的臉上綻放出一彎笑容。

「要是我走了......你拿什麼跟元老院交代呢？」

數秒沈默，軍長那雙沉澱萬千歲月的眸子，始終平復不下來。

他曾見識過一城被屠滅的慘烈，也曾拜謁過聖獸尊容的高貴。

部下的墓碑數量都已上千，同為英傑的熟人們也在歲月中悄悄更迭。

唯有這身既是榮光又是責任的誓言，始終伴隨左右。

無論是作為民眾傳唱的大英雄也好，元老院最忠實的走狗也罷，甚至是聖鬥族統治城邦最優秀的棋子，他都會繼續背負直到人生盡頭。

可為何......他就是無法像往常一般，以一擊迅猛的拔刀斬開始戰鬥呢？

「呵呵呵......這樣可不行哪......」縱使滿眼混濁，醉漢仍是敏銳的察覺了軍長內心的動搖，微微笑道，「『無論身在何處，都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你難道忘了嗎？」

「作為城邦唯一的『大英雄』，肩負關鍵使命的軍長，面對來自罪罰獄中層，興許也是當中最兇惡的逃犯，你該做的事是什麼？」

沒能得到回應，醉漢嘆了一口氣，「那麼再換個說法，作為最後一次見面，徒弟是否該證明自己超越了師父，來讓他開心開心呢？」

「......」

突破極限抑或是勝過他人的喜悅，軍長如今連一絲成就感都體會不到了。

那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將從不斷縮短，轉為不斷拉遠。

但......他們已經沒有以後了，不是嗎？

「若這是您最後的要求。」

緩慢的拔出軍刀，直指醉漢的刀刃倒映著寒光，彷彿有無數巨獸在無聲咆哮。

由無數試煉堆砌而出的堅韌力量，化作波動微微震盪著地面。

【不屈試煉者．鐵血之徽】

一枚枚色彩各異的紋章在軍長周身亮起，化作一道道光芒注入男人壯碩的軀體中。

要通過試煉，需要的不僅是鋼鐵般的意志，更是鮮血的犧牲。

二者鑄就的徽章，是通過試煉的饋贈，也是成長的證明。

軍長的能力，就是將曾經跨越過的磨練，化作真實的力量強化自身。

隨著紋章不斷注入，軍長的氣卻是不斷衰弱、內斂，最終甚至與常人沒什麼差別。

「這樣的境界，已經擔當得起『大英雄』的名號了......」醉漢臉上閃過一抹欣慰，卻又在下一刻轉為遺憾，「沒能見證你的成長，真是可惜。」

【能力解放．不醒醉翁】

濃密的酒氣撲面而來，雙頰泛起微醺得通紅，醉漢打了一個酒嗝，手中閃現一柄樸素的長劍，歪歪斜斜的站著。

「沒有錯過。」出口糾正，軍長眼底沒有了猶疑，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更改的敬重，「這一戰，我將展露出我的一切。」

所以，毋需感到遺憾。

一道傳音飄入軍長耳裡，打消了他心中最後一分疑慮。

（軍長大人，周圍的居民以及商販都已經撤離完畢了，這是安東執政官的意思。）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0MXeaz7j

果然，城邦的一切都在大人物們的掌握中。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ZXY9k5Gp

（我明白了。）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Gu4cnxvB

【不屈試煉者．奧義】

將外顯的一切氣勢全數凝縮至體內，為的不是減少力量的消耗，而是為了建構「全心全力」的術式。

將肉體、意志與靈魂三者合而為一，就是工職位階能力者所能觸及的巔峰。

這，便是名為奧義的絕技。

【第一史詩．紅龍之怒】

寒白的劍鋒瞬間湧出了如紅寶石般瑰麗的赤焰，熱度之高甚至連地面的聖石都隱隱有融化之勢。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QrVumsSe

劍尖直指曾經的師父，軍長眼底沒了躊躇，只有盡顯得寒芒。

【灼息】

一劍刺出，那赤紅的烈焰宛如火山噴發般自刀尖激流射出，如同赤紅的海流般瞬息轟過了整條大街。

聖石砌成的建築也好，路旁散落的貨品商舖也罷，全都在這股灼燙洪流中被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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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本該是熱鬧的市區，卻只迴盪著龍辰奔跑的腳步聲。

各式商品散落一地，商販與遊客早已逃竄至其他城區。

以龍辰如今的感知能力，依稀可以知曉各處的衝突。

突然發難的斗篷人集團，正在追殺他的同時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直轄軍。

「居然讓你跑到這裡......酒老到底在幹嘛啊？」

有些不滿的嘟囔道，十來位身穿斗篷的能力者現出身形，紛紛拿出武器，向著龍辰殺來。

面對高一級的能力者，龍辰不打算硬拼，全身上下噴發出強悍的能量波動。

【水龍武．潮湧】

能量化作激流噴發而出，剎那間填滿了街道，也限制了襲擊者的移動速度，龍辰則是乘著湍急的水流一一閃過了襲擊者，向著最後一個轉角流去。

「雕蟲小技！」

一位斗篷人身上燃起了火紅的烈焰，隨手一揮就將龍辰召喚出了水元素蒸發大半。

另一位則是將風元素在掌心壓縮到了極限，釋出一記無比鋒利的風刃，向著龍辰斬來。

察覺到逼近身後的寒意，龍辰不用轉頭也知道，自己防住這一擊的機率是零。

勉強閃過了在地上割出裂痕的風刃，少年只覺近在眼前的競技場十分遙遠。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他咬咬牙，將包裹自身的水元素集中在身後引爆。

強大的衝擊帶著龍辰向前彈射，往競技場的大門直直飛去。

注意到這頭的動靜，守在門口的兩位士兵舉起武器，向著龍辰迅速奔來。

正當龍辰快要放下心的瞬間，他才隱約察覺，兩位士兵的目標可不是緊追而來的斗篷人，而是他。

......內應！

仍滯空的身體無法做出應對，龍辰只能眼睜睜看著武器逼近，卻連最基本的格黨都辦不到。

「你遲了兩分鐘。」

噗嗤兩聲，兩把刀刃自背後刺穿了身體。

不可置信的盯著自胸膛穿出的刀尖，兩名內應沒有機會轉過頭，就因失血而趴倒在地。

【支配．凝滯】

剎那間，方圓數十公尺內的能量迅速凝固，讓所有人的動作定格。

緊隨其後的斗篷人也停在了空中，連眼珠都無法轉動。

一道血光閃過，十幾名敵人就被攔腰斬斷，快的連龍辰都看不清。

解開了支配，上半身與下半身剎那間分離，伴隨著噴泉般的鮮血染紅了地磚。

有別於軍長以制服為主的攻擊方式，悠夢則沒想過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看著滿地屍骸，悠夢眼裡沒有絲毫波動，注意力更多放在這位幾週未見的少年身上。

在悠夢眼裡，看見的不是龍辰有些泛紅的雙頰，而是他體內多出的那團紫色，以及明顯沈穩許多的氣場。

雷龍......估計是羽毛吧？

悠夢並不訝異於龍辰獲取龍之力的速度。

龍族是個很神奇的種族。

分明就不是能在一地乃至一時空久留，但又特愛留下各式各樣的「痕跡」。

可能是歷久不衰的傳奇故事，也可能是無比壯觀的遺跡，每隻龍都有不一樣的習慣。

而在那些遺跡中，除了有大量珍貴但對龍無用的寶物外，牠們也會以身體部位的方式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力量，作為對通關者的禮物。

有了龍帝之種，龍辰不管是要偶遇還是通關都會比其他人順暢許多。

「你變了很多呢。」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龍辰就像是剛破繭的蝴蝶一般，迅速擺脫了初時的稚嫩，漸漸散發出獨屬於自身的光彩。

有一種手拿主角劇本的美。

「還差得遠呢。」少年搖搖頭，「距離我想要達到的境界。」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GZ23XaQU

「對了，你怎麼會在城邦？也是因為委託嗎？」

悠夢答道：「嗯，我是本屆鬥皇祭的觀察員之一。」

「那......你等等會來看我比賽嗎？」

看著侷促不安的少年，悠夢點點頭，「會的，這是我的工作。」

少年臉上咧開了大大的笑容，似乎打算說些什麼，卻被悠夢先一步阻止。

「你先進去吧，差不多是鬥士準備的時間了。」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McfNXZdc

點點頭，少年嚥下想說的話，轉身跑入大門中。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IqF33m2k

也正是在龍辰彎過轉角的剎那，洶湧的火海如同發怒的獸群一般，自大街深處咆哮著向競技場襲來。

【星壁】

彷彿凝結成液體的璀璨星光自女孩白皙雙掌中湧出，環繞著競技場築起了一道薄卻堅固的障壁。

緊接而至的洶湧火焰迎面撞上光壁，卻撼動不了細薄的那層防壁，只能向兩旁散去。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xUgOn5Tb

臉龐被火光照的明亮，女孩腦海卻仍殘留著少年那浸滿喜悅的笑容。

彷彿要求被滿足的孩童一般，任誰都能清楚感受到他內心的情感。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nb7quMde

所以，若是她也能有明顯的臉部表情，是否也能能順利的將她的情感傳達給老師呢？

調整了肌肉與血管，少女臉上隨即出現了如同鮮花盛開的甜美笑容，雙頰也浮上了紅暈。

但是，她的內心卻是甚麼都沒有。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FM9JQ8HC

最核心的喜悅，是她無法理解也不曾感受過的。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f5O66vIb

或許，情感難以無中生有，得用已存在的情感來發展也說不定。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m7VElXqp

那麼她投注「期待」的這場決賽中，或許有機會孕育出新的情感也說不定。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7bmtTQg1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令人期待。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zxjXYhgE

按捺住心底的興奮，女孩背著一片赤紅的火海，向著大門裡頭走去。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kA6Puobq

第二幕的演員，已經全數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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