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大部分守衛都到了前庭,但養心殿的附近依然有大量官兵看守,把宮殿圍得水洩不通,連蒼蠅也飛不進去。不過,這些人的靈力都不高,周子蘭和程霜凌很快就把他們解決掉。
地上的血泊染紅周子蘭的白繡鞋,周子蘭跨過地上的屍體,站到緊閉的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開被鮮血濺污的大門。她的手不受控地顫抖,雖然已經決定好要報仇,但當真的面對時心裏還是十分緊張,畢竟她要面對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九五之尊。
這時,程霜凌鎮定的聲線在耳邊響起,「不用怕,有我在。」
他的聲音宛如強心針般,令周子蘭不再慌張,更有了無盡的勇敢,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背後都有程霜凌在,就算她真的失敗了,程霜凌也會為她拼出一條生路。
於周子蘭而言,程霜凌是她的勇氣,是她狂妄、任性、衝動的資本,是她永遠的保護傘。
周子蘭加快速度,堅定地推開大門。養心殿的前殿明間並不如想像的明亮、有朝氣,大部分蠟燭都沒亮起,只有在皇帝寶座左右的兩座金燭台有被點亮,所以整個前殿顯得十分陰暗、死氣沉沉的,讓人不舒服。
在燭火的照耀下,周子蘭一眼便瞧見坐在寶座上的承旭匡,他身穿彰顯尊貴身份的龍袍,托著頭,翘著二郎腳,懶洋洋地攤坐寶椅上,如同一條無骨的軟蛇。整個明間裏只剩他一人,他的身邊竟然連太監丫鬟都沒有,想必他的隨從都逃跑了。
但是,他還那麼從容不迫地坐在這,難道他就不怕陳太軍殺進來嗎?他不逃走嗎?
承旭匡對周子蘭的來到感到驚訝,他稍微坐直,瞇起眼尾上下打量周子蘭和程霜凌。他原本以為最終殺進來的會是陳正明,沒想到竟是來路不明的丫頭和小子。
承旭匡想了一會都不知他們是誰,便問:「來者何人?」
周子蘭的手微微握拳,她走近一步盯著承旭匡,咬牙切齒地問:「敢問皇上還記得誰是周敬忠嗎?」
「周敬忠?」承旭匡閉上眼睛深思,像是要從古遠的回憶中找出這個人。
承旭匡的遺忘讓周子蘭更生氣,洶濤的怒氣衝上心頭,她為自己的父親感到不甘,並大吼:「周敬忠是前宰相,是愛國愛民、忠心報國的好臣子!而你,是個有眼無珠的昏君!」
這句話若是出現在半個月前,周子蘭肯定會獲得人頭落地的後果,然而現在處於朝代危急存亡之際,亦沒有人管她了。承旭匡皺起眉心,臉露慍色,對周子蘭的話感到不滿,大罵:「你竟敢對朕出言不遜,你好大的膽子啊!」
他的威脅對周子蘭絲毫沒用,她反而走前幾步,雙手撐在寶椅前的檯上,質問他:「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綜合周子蘭的言語和她的年齡外貌,一個猜想閃過腦海,承旭匡遲疑地道:「你是周敬忠的小女兒⋯對吧?」
「哼!」周子蘭冷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存在!」
「你會來找我,肯定是梁琛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那個該死的老頭!當初就不該輕易放他走!還有你,當初我就應該再狠一點,把你也殺掉,現在就沒那麼多麻煩了!」承旭匡狠狠咒罵。
周子蘭盯著毫無悔意的承旭匡,心裏燒著熊熊怒火,青筋顯露的手伸往腰間,手心握緊劍把,「你這種人,死不足惜!」
「唰!」,蠟燭的火光落在劍身上折射出縷縷清光。
周子蘭剛把劍拔出來,忽然,有人拉著她的手臂往後扯,電光火石間,周子蘭落到了程霜凌的懷中,而一把銀色短刀正插在她剛才站的位置上,短刀被影照得閃閃發光,令人心寒。
承旭匡邪魅一笑,又坐回起初的姿勢,他得意地道:「想殺我報仇?沒那麼容易!」
他拍拍手掌,響亮的掌聲傳遍明間,於屋樑間不斷回盪。此時,一個又一個的黑衣人從寶座旁邊的陰影走出來,漆黑的衣服使他們完美融入陰影,因此周子蘭之前一直都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他們的衣擺上都有著用白色線條繪成的五亡星記號,他們便是傳說中的精英刺客集團!怪不得,承旭匡絲毫不怕,還悠然自得地坐在寶座上,原來他早有準備。
十多個黑衣人漸漸逼近,將周子蘭和程霜凌包圍,程霜凌把周子蘭護到身後,嚴陣以待眼前的危機。
自從那個短黑髮、長方臉、瓜子眼的黑衣男子出來後,周子蘭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五年間,這張臉在她的惡夢中反反覆覆出現過無數次,每次醒來時她都淚流滿臉,這男人的樣貌早已烙印於周子蘭心底,就算周子蘭瘋了也絕不會忘記他,他就是當年砍下周敬忠人頭的刺客!
周子蘭死死地盯著他,他似乎亦感覺到周子蘭的殺氣,兩人的視線匯聚,周敬忠死去的模樣重現於周子蘭的眼前,使她紅了眼眶,再也看不到其他事物,眼裏只有那個刺客,那個狠狠砍掉她父親頭袋的人!當年自己力竭聲嘶的吶喊聲言猶在耳,但她已經不是那個只能待在馬車上哭泣的女孩了!
周子蘭不管程霜凌的阻止,發狂般直接衝向男人,其他刺客瞧見後馬上動起來企圖阻攔著她。周子蘭一氣呵成地拿出符紙,寫下術法,並大喊:「火牆!」
一道明亮的火焰憑空出現,形成火牆圍在周子蘭的身邊,沒有人敢靠近她。周子蘭借機加快步伐衝到男人面前,然而,男人亦不簡單,他的靈力十分高強,他亮出長劍見招拆招把周子蘭的術法瓦解得七七八八。
在周子蘭和男人周旋時,火牆的時效亦到了,其他刺客旋即湧上前。此刻,後方的程霜凌提起腳尖,用力一蹬,躍至半空,跨過刺客群,穩穩降落到他們的前方,擋著他們,不讓他們向前騷擾周子蘭。
聽著身後「叮叮噹噹」的兵器相撞聲,周子蘭居然感到一絲的安心,更投入於眼前的戰爭。
起初,周子蘭和男人相算平分秋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符紙的壞處就全部彰顯出來了,周子蘭用術法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男人的攻擊速度,加上,符紙對身體的負荷十分大,周子蘭每使一次術法都是在消耗自己的體力,再打下去只會對周子蘭更不利。
周子蘭把心一橫想不能再拖,要出絕招了!賭一賭吧!
避開僅僅貼腰而過的長劍後,周子蘭連環退後幾步,與男人拉開一定距離。她站穩後,迅速從腰間拿出十張符紙,同用劍割破自己十根手指頭,她把符紙往空中一拋,符紙懸浮在半空中,周子蘭張開雙手,露出十根冒著血的手指頭,然後左手攥成拳頭,右手舉起食指,開始在空中寫下術法。
鮮紅的符文在空中浮現,當周子蘭劃下最後一撇時,整個符文迸發光芒,一道刺眼的白光亮遍明間,使眾人不得不閉上眼睛。
半晌,白光消散,眾人再次睜開眼時,符紙和術文都不見踪影了,地上只有男人倒地的身軀,附近的刺客跑到男人身邊把手放到他的鼻間,卻發現他沒有呼吸,已經死了!
刺客搖搖頭,輕輕嘆息,然後把男人的眼閉上。
眾人將視線投向始作俑者周子蘭,只見周子蘭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氣喘呼呼地靠在牆柱邊,像做了一場劇激運動般。周子蘭覺得自己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連站立都成困難。
不過,幸運的是她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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