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蘭書【完結】 - 第四十二章--定針啟雲

「我⋯⋯」喜歡你。

然而，周子蘭只是說了開首一字，並剩下的字句卡在她的嚨喉中沒有說出口，因為周子蘭毅然想起了那條實行千年通用於三間的天規，「人與妖禁止結合，其後代將視為異類，必誅之。」

周子蘭向來不認同這條規定，她認為愛無分對錯，為什麼人妖相戀就必定受到懲罰或分開？這根本不合理。

她不怕天界的懲罰，反正她孑然一身，四海為家。可是，她怕程霜凌會受到影響，怕他會掉了妖王的位置，怕他會被趕出妖族，流離三界。

為了眼前人，周子蘭可以隱瞞自己的心意，只望他平安快樂。

程霜凌瞧周子蘭欲言又止，便問：「我什麼？」

周子蘭迅速找了借口，「我說我⋯⋯對！我的小脚受傷了！」

程霜凌旋即擔憂地蹙起雙眉，「哪裏？讓我看看！」

程霜凌把周子蘭拉到路邊，讓周子蘭坐在路邊的石級。程霜凌掀開她的裙尾，白皙光滑的玉腿上有著紅腫的傷口，他二話不說開始施法。

程霜凌瞇著眼尾問：「你這傷是怎麼弄來的？」

周子蘭將昨日在梁府遇到的事告訴程霜凌，包括她在祠堂裏找到的紙條。她把她與梁靖的事略略帶過，沒有詳說，免得程霜凌又生氣。

處理傷口後，程霜凌坐到周子蘭身邊，摸著下巴，道：「看來，我們要盡快到啟雲找梁琛，免得他收到消息後逃脫。」

啟雲是梁琛的家鄉，他退休後回到家鄉休息。

周子蘭點點頭，「我們明天傍晚啟程吧，明天我就回凌府請辭。」

瞧見旁邊的小女孩放紙船，周子蘭也心血來潮想放紙船。

於是她和程霜凌到雜貨鋪買了兩首紙船和蠟燭。兩人蹲在河邊，背對著對方寫下自己的願望。

周子蘭偷瞧程霜凌的身影，見他寫得十分認真謹慎，似是一筆一劃都不容出錯。可惜，他的身影掩蓋了他的字跡，周子蘭看不見他寫了什麼。

周子蘭托著腮想，這樣一直下去亦也不錯，兩人一起旅行，走遍千山萬水，看盡天下美景，嘗盡百家名菜，遇到不公義之事則拔刀相助，這樣的生活何不快活。

周子蘭把剛才想到的願望寫在紙船上，把它放到水面。其後，她雙手合十，於心裏再默念一遍願望後，便輕輕一推，送它遠去，希望它能飄得更遠。

周子蘭完成後，程霜凌也剛好送走紙船，周子蘭無機會竊探他的願望。她好奇地問：「霜凌，你剛才寫了什麼？我瞧你寫得十分認真。」

程霜凌搖搖頭，不回答。

周子蘭又道：「要不我先說我的，然後你把你的告訴我？」

周子蘭微啟朱唇，正想說時，程霜凌用食指擋在她的小嘴前，阻止她說話。程霜凌低頭在她耳邊道：「別說，願望說出來就不準了。」

熾熱的氣息帶著少許濕潤卷進耳蝸，食指的觸感擦過雙唇，周子蘭像觸電般，身體一顫，大腦一片空白，心跳不受控地猛烈飄升。

話落，程霜凌轉身前行。周子蘭愣在原地，摸著自己殘留著餘溫的耳朵以及嘴唇，她的臉頰慢慢轉紅，腦海裏不斷重放剛才的片段。

程霜凌已走了幾步，他回頭，瞧雙耳通紅的周子蘭依然站在原地，他饒有趣味地一笑，道：「子蘭，走了！」

周子蘭終於從剛才的片段中回過神來，追上程霜凌。

翌日，周子蘭回到凌府向掌事辭行，而程霜凌則在客棧等她。

她於梁府偏廳收拾好行裝後，便去找香鈴，向她道別。

香鈴瞥見周子蘭背上的行襄，便猜到周子蘭要離開了，她問：「小姐，是來與我道別？」

周子蘭笑道：「都說不是小姐，怎麼你還未改過來？」

香鈴抿著嘴，略帶傷感地道：「小姐能不能不離開？就不能一直留在這嗎？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等我們都年老時，我們可以到遠郊買房，種一些農作物過活，我可以照顧你到老，這樣不好嗎？」

周子蘭看著香鈴不作聲，然而，香鈴已找到答案了，周子蘭的眼裏有毫不動搖的堅定。

周子蘭不是籠中之物，亦不容易受人影響，凡是她認定的路，她就會毫不回頭一直堅持，固執地走下去，那怕前方是岩漿硫酸，她亦不會倒退。

與以前一般，即使周子蘭知道私下學術法會令周夫人十分生氣，更會令周夫人懲罰她，但她依然不會膽怯，繼續做自己想做的。

然而，香鈴依然不願放棄，難得與周子蘭團聚，她不想再分開。她再次挽留，捏著周子蘭的衣袖，咽哽地道：「小姐，不能不走嗎？您要去哪啊？」

周子蘭搖搖頭，仍然不說話。

香鈴的眼眶變濕，淚水在眼裏打轉，周子蘭不忍心便張開手抱緊她，輕輕拍她的背部，安慰她，「對不起。」

香鈴終究意識到自己失敗了，能留下周子蘭的不是她。她閉上眼，長呼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她已想通了。既然無法阻止，那就祝福吧。

香鈴拭乾眼眶的淚珠，離開周子蘭的懷抱，握著她的語重心長地道：「小姐，您要好好保重啊，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有空多回來長安，我請您吃飯，沒空就寄信回來吧。您一定要活活得好好的啊。」

「嗯，我會的。」

周子蘭離開凌府後，瞧見另一名自己準備去道別的人，梁琛。

周子蘭把背上滑落的行襄向上拉好，她問：「你怎麼在這？我正想去找你呢！」

梁琛瞟到她背後的行襄，雙眉打結，聲音低沉地問：「你要走了？」

周子蘭點頷，「對啊，這不正打算找你道別，但你來了，我就花少點腳力了！畢竟上次不辭而別，這次得正式和你道別。」

梁琛沒有接上她的說話，反問：「你是不是要去啟雲？」

周子蘭驚訝得目瞪口呆，梁靖怎會知道她的行程？他是如何得知的？

當周子蘭在詫異的時侯，梁靖又問：「你是不是去殺我的父親？」

周子蘭更為震驚，「你⋯⋯」

梁靖從手袖中拿抽出當日在祠堂的小竹筒，「我全部知道了，五亡星的刺客是殺死你家人的兇手，而我父親則是背後操控的人，對吧？」

周子蘭蹙眉，「你是怎麼知道？」

梁靖撥開耳邊的頭髮，「那天在祠堂離開時，我便猜到你有事瞞著我，於是你離開後，我又偷偷溜進祠堂，記得你提起過五亡星，我便找了所有與五亡星有關的線索，並發現了小竹筒。不過，你當時走得太衝忙，漏了另一個重要訊息。」

梁靖又從手䄂中抽出一卷宗卷，「這裏記載著五亡星是一個刺客集團。」

周子蘭接過梁靖的宗卷，揭開一瞧，上面首行寫著，「五亡星，乃成立百年的刺客集團，箇中高手雲多，其實力不可估測。」

這和周子蘭之前的獲得的資料一致，五亡星果真是刺客集團。

梁靖繼續道：「之前你說過你在調查當年的事，所以我便聯想到五亡星的刺客就是當年刺殺你家人的兇手。我有推理錯嗎？」

梁靖的推理與周子蘭的完成吻合，周子蘭收起卷宗，「你全部猜中了。」

梁靖又問多次剛才的問題，這次的聲音更為沙啞，他的眼神更為銳利，「你要殺我父親嗎？」

周子蘭未想好該如何面對梁琛，他是背後指揮之人，按理來說周子蘭應把他除掉而報血親之仇。

可是，另一方面，周子蘭依然抱著絲絲猶豫，她不相信以前那個經常請她食糖、買玩意給她的人是殺人無數的劊子手，而且他和父親是多年的好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還有一點，梁琛是梁靖的父親，如果周子蘭真的動手了，那她就是梁靖的殺父仇人，更是破壞他家庭的原兇。

周子蘭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她想為家人報仇的心不假，然而她卻十分遲疑，久久下不了決定。

也許，這便是現實，沒有完美的選擇，只有較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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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瘋的作者：新的一年周子蘭表白失敗！鼓掌👏🏻 開心！

新一年新景象，換了個新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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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定針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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