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蘭書【完結】 - 第十九章--葉華瘟疫

妖界，紅鶴樓

程霜凌獨自一人從人間回到妖界，門外的守衛瞧見程霜凌馬上彎腰行禮，「恭迎陞下回來。」程霜凌點點頭，示意免禮，並問：「最近有什麼事發生嗎？」

守衛垂頭回答，「半個時辰前，天界派了使者來，並要求晉見陞下。如今，黑烏將軍以及銀光將軍正在二樓會客室招待使者。」

程霜凌微微瞇眼，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天界派無故使者來，定然不是什麼好事。他把眼底的擔憂迅速收起，回復平常的樣子，道：「帶我去。」

「是。」

二樓會客室裏，身穿藏青長袍的絕重陽優雅地坐在長椅上，雙腳交叉，右手棒著茶杯，左手掀開杯蓋，休閒地喝茶。

而朗晴和流光則背手而立，站在對面。程霜凌抵達後，他們的眼睛片刻亮起來，猶如遇見救星般。朗晴欣喜地喚：「陞下！」

穩重的流光沒忘記禮儀，他雙手作揖，「陞下，您回來了。」

絕重陽依舊坐在長椅上，沒有起身行禮。他把茶杯置在檯上，拿起隨身的扇子，把玉扇展開，散漫地揮了揮，才把視線放到程霜凌身上。「你終於來了，妖王陞下。你可讓我等得焦急啊！」

旁人都聽得出此話有怪責之意，然而，這根本不是程霜凌的錯。

使者毫無預兆地登門拜訪，程霜凌已盡快趕回來，可是絕重陽依舊怪他遲到，難道要程霜凌十二時辰留守在妖界，隨時隨地等他的到來嗎？

絕重陽的怪責簡直是不合情理，後方的朗晴氣得雙手攥拳，心裏怒號，他憑什麼怪陞下？！

作為當時人的程霜凌，卻沒有因此動怒，他無視絕重陽的責罵，泰然自若地坐下，「未知絕墨將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絕重陽瞧程霜凌面不改色，他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容，偷偷地「嘖」了聲，像是嫌棄程霜凌的反應。

他心裏想，真沒趣！

絕重陽細啜茶水，又道：「對了，你最近都留在凡間，甚少在妖界。妖界的事務你能顧好嗎？身為妖王，我建議你多待在妖界吧！」

程霜凌對於絕重陽知道自己的行蹤，並不感到驚奇。畢竟自他繼任妖王開始，天界就在他身邊安插大量人手，使用窺探鏡來監察他的一舉一動，以防他背叛天界。

「感謝絕墨將軍的關心和建議。不過，我自會處理妥當，不勞將軍憂心。何況，妖界還有朗晴和流光，他們亦會幫我處理事務。」

絕重陽點點頭，沒有反駁，轉移到另一個話題，「聽聞於人間與你同行的是一位女子，而你們的關係挺好，對吧？」

繞了那麼大個圈子，原來重點在此啊。

程霜凌微微一笑，「是的，我和那位姑娘是朋友，更是情同兄妹。」

絕重陽冷冷蔑笑，「是嗎？兄妹嗎？最好是，身為妖王，請你牢記人妖戀是死罪。」

絕重陽此行的目的顯而易現，他透過窺探鏡看到程霜凌與周子蘭的親密行為，怕程霜凌會犯天規，所以特意下界，給他一個警告。

程霜凌點頭，「絕墨將軍的話，本王會銘記於心。」

「這是最好的。」他又道：「大半月前，你是否曾放過一對人妖戀的情人？」

程霜凌坦盪盪地承認，「是的。」

「啪！」絕重陽收起玉扇，雙眉緊鎖，用凌厲的聲音道：「你竟敢放他們走？！你明知人妖戀是不可饒恕的！」

面對絕重陽的強勢，程霜凌毫不膽怯，「胡璃晶和陳孝賢只是相處了一段短時間，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深。當我提出要求時，他們亦灑脫分開，答應我不再相見，因此我不認為有必要對他們進行處罰。而且我已暗中派人監察他們，假若他們違反諾言，我定必依例而行。」

程霜凌能如此有底氣是因為他清楚絕重陽不是來處罰他的。如果他真的對程霜凌的行為感到不妥，早在當天他便前來阻止程霜凌，不會等到現在。

此刻，他提起只是想給程霜凌一個下馬威。

絕重陽舉起扇子指著程霜凌，「哼！念你是初犯，天界不與你計較，但請你記緊是天帝讓你坐這個位子的！以後不要再逆天規！」

程霜凌貴為妖王，是妖界的面子。而天界使者絕重陽對程霜凌指手劃腳，公然威脅他，明顯是不尊重妖界，蔑視妖精，自以為高人一等。

這是對妖精的羞辱。

受辱的朗晴十分暴怒，喪失了理智，他攥緊拳頭，拔出大刀，沖向絕重陽。幸好，旁邊的流光及時制止他，才沒釀成大禍。

絕重陽瞧朗晴氣得七竅生煙，他高興地大笑，「哈哈！怎樣？想打我嗎？來啊！是想重演百年前的戰爭嗎？不過，這次你們輸了可不是和解那麼簡單！」

世界初開時，三界和平，天界和妖界亦平等相處。

直至百年前的永川之戰爆發，天界和妖界損傷無數，兩界勢成水火，誓要鬥個你死我活。在一次又一次的戰爭下，妖界終不敵天界，並節節落敗。妖王不忍子民再死於天兵手下，便提出與天界和解。天帝也接受了，他向外界宣佈，兩界停戰，妖精天神和平相處。

不過，表象和真實總有些差距。自和解以後，妖界就低天界一級，需要受天界的管理。新的妖王要通過天界的考察，才能繼任妖王之位。許多天神更是從心底瞧不起妖精。

而當時的妖王不想再引發戰爭，所以一直吞聲忍氣。

百年前，妖界為何突然戰力衰退，不敵天界，這向來都是不解之謎，史書上沒記載，亦沒人知知真相。有傳言說是天界使了陰招，然而，孰真孰假，沒人定斷。

朗晴咬牙切齒地道：「你！！」流光雖然心裏生氣，但明白不能讓朗晴動手，他拼力地控制著他。

程霜凌站起來，瞟了眼朗晴，斥責：「不得無禮！」

他走近絕重陽，冷冷地瞪著他，壓著幾分怒氣道：「絕墨將軍如無其他事，還請先回天界吧！本王有事辦，就不送了！」

完成目的的絕重陽亦沒有再逗留，轉身離去。

絕重陽走了後，朗晴大力地推開流光，大喝：「你剛才為什麼要阻止我？！你聽不到他說什麼嗎？！他看不起我們！」

程霜凌嘆了口氣，扶起倒在地上的流光，「就算剛才流光不阻止你，我都會阻止你。」

朗晴憤憤不平地跺腳，「為什麼？！」

「假若你出手打傷絕重陽，便是妖界有錯在先，天界就有藉口攻打我們。」程霜凌揉著眉心道。

朗晴昂頭，高傲地道：「怕什麼？！要打即管打！！誰怕誰！」

「和平來之不易，不到最後，我都不想引發戰爭。」

人界，葉華

和程霜凌分開後，周子蘭獨自一人，先行前往長安，兩人相約於路途中重遇。周子蘭離開楓洲，來到附近的小鎮，葉華。

葉華鎮異常冷清，街上只有寥寥幾人，大部分店鋪都關閉了，周子蘭還想不通為什麼葉華鎮會變成這樣。

「呯！」前方的老婆婆驀然倒下了。

與她同行的小男孩，焦急地跪到老婆婆的身邊，不斷搖晃她的手臂，嘴裏喊著：「嫲嫲，嫲嫲！你怎麼了！快起來啊！」

熱心腸的周子蘭趕忙跑到老婆婆身邊，扶她坐起來。「老婆婆！老婆婆！醒醒！」

可惜，老婆婆已陷入昏迷，縱使周子蘭不斷呼喚她，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周子蘭連忙問旁邊的小孩，「醫館在哪？！」

小孩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明白周子蘭的意思，並站起來，為她帶路。而周子蘭亦背起瘦弱的老婆婆，跟上小男孩的步伐。兩人一路小跑，很快到達目的地。

到了醫館，周子蘭終於明白為什麼葉華鎮人煙稀疏，因為全鎮的七成人口都在這。

醫館的前廳、大廳佈滿病床，病人躺在床上，一字形地排開。他們的症狀相似，皆是臉色蒼白，瘦骨如柴，五官扭曲，身體捲縮，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般。

周子蘭被眼前的景象嚇倒，不禁停下腳步，問：「這是什麼回事？」

帶路的小男孩聽見她的疑問，亦停下來，側身對著她。男孩低頭，沉默不語。

半晌，他疚愧地道：「抱歉⋯⋯我方才沒告訴你這裏有瘟疫，而我嫲嫲亦極可能⋯患上了。」

周子蘭臉色迅變，她瞬間覺得背上的人重如千斤，狠狠地壓著她的胸口上，使她喘不過氣來。

盡管周子蘭十分震驚，但她依然保持著一絲理性，沒有把老婆婆拋在地上，沒有對小孩破口大罵。她壓抵著自己的怒火，問：「什麼疫症？」

「由妖精引起的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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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葉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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