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蘭書【完結】 - 第五章--兩難抉擇

摸摸自己通紅的臉頰，方才程霜凌撫摸過的地方還在發燙。周子蘭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人輕薄了，她推開程霜凌，站起來，蹙眉盯著他，道：「請妖王陛下自重。」

被人推開的程霜凌，不怒不語，淺笑。他向門外喚：「流光，把人帶上來！」

然後，他泰然自若地坐回原本的位子。

周子蘭瞇起眼睛盯著他，欺負別人後還能安心喝茶？臉皮真厚！他肯定是經常對他的妃嬪這樣做！難道他把我當成他後宮中的女人？周子蘭愈想愈氣，但又不能向他發火。一腔怒氣無處發泄，只好喝茶來澆熄怒火。

溫熱的茶進口，甘甜而熟悉的味道湧出。剛才顧著生氣都沒看清楚是什麼茶，低頭瞧，果然是普洱紫茶。

普洱紫茶是周子蘭最愛的茶，但因產地不多，種植困難，所以十分稀有。周子蘭有幸嘗到的次數也是廖廖可數。想不到，這次來妖界竟有意外取獲！周子蘭的怒火被它去得一乾二淨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流光參見陛下。」

流光，是仙鹿精，是上古神獸所餘無幾的後代之一。

仙鹿乃上古神獸，通體白色，其角發銀光，能照亮黑暗，有長壽吉祥之意。

流光和朗晴一樣都是妖王的得力助手，其名號為銀光將軍。

程霜凌道：「進。」

頭頂銀色鹿角，身穿金紋白袍的男人帶著胡璃晶和陳孝賢進來。兩人的雙手分別被綁著了，而繩的一端則纏在流光手腕上。

流光道：「跪下。」

兩人立刻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聽侯發落。他們都清楚自己犯的是死罪，掙扎是無用的。

在外看守以久的朗晴進來後，把門關上。

「喀！」，程霜凌放下茶杯，抬眸看著兩人，「你們愛對方嗎？」

胡璃晶的耳朵豎得直直的，「愛！」

「⋯⋯愛。」雖然陳孝賢沒胡璃晶答得爽快，但能感覺到他的答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真的想和胡璃晶細水長流。

程霜凌頷首，「好！我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但前提是你必須捨棄十幾年來的人生。」

胡璃晶和陳孝賢蹙眉，不明白程霜凌的意思。

作為代言人的朗晴補充道：「陛下的意思是你們要放棄朋友、家人、居所、種族、名字，甚至是你們的一切。你不再是胡璃晶，亦不是妖族，而你也不是陳孝賢，你們兩個是無名無姓的野族。若你們能做到這點，陛下自然讓你們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不過，若我們發覺了你們的蹤跡，或聽見了你們的消息。我們必定會把你們捉回來，格死勿論！所以你們必須完完全全地匿藏，徹徹底底地消失！」

這次兩人沒有如上次般其應若響，他們不約而合地錯開對方的視線，低下頭，沉默不語。

周子蘭咬咬唇，倘若這個情況落到自己身上，她也不懂抉擇。

十幾年的人生就等如自身的價值，沒有了朋友家人名字種族，那自己又是什麼呢？是自己還是眼前的人，想必即使是聰明絕頂的人亦會左右為難。要是有人能捨棄自己，選擇所愛之人，那執子之手與子皆老再也不是難事。可惜，世上能做到這點的人很少。

周子蘭能明白為什麼程霜凌會提出這個要求，人妖戀於天界而言堪比天災，一旦天神發現了，定會傾盡全力剷除。因此，他們需躲到連天神都發現不到的地方。

若妖王能找到他們，那天神也必定知曉了。界時，妖王需在天神之前殺掉他們，以免落得一個辦事不力，私放死囚的罪名。

這樣想來，妖王提出的種種條件都是保護他們，只是不知他們是否有如此決心。

朗晴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開口提醒，「那個人界來的臭小子，可別忘了你家中還有一個年過六旬的母親在等你啊！你就這樣遠走高飛，她都不知要多傷心呢！而且，她無依無靠，失去家中獨子的照顧，不到半年，她就得饑餓致死了。

何況，她已經十分擔心你！那個小姑娘正是她特意請來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朗晴雖態度無禮，語氣傲慢，但他說的句句有理，聽似殘忍，卻符合現實。

陳孝賢向周子蘭投出詢問的眼神，她是最後見過陳母的人，陳孝賢想知朗晴的話是否真確。

周子蘭的腦海閃過老婦骨瘦如柴的身形，以及風燭殘年的背影，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沉重地點頭。

陳孝賢蹙眉抿嘴，不語，死死地盯著地板。手臂不自覺地顫抖，他用力把拳頭撩緊，但無補於事。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內心在爭鬥，在糾結。

作為他的愛人，胡璃晶不忍心陳孝賢露出難過的表情，她暗暗下了決定。

胡璃晶抬頭挺胸，道：「我有決定了。」

陳孝賢瞪大眼睛看著她。

「我，胡璃晶，從此和陳孝賢恩斷義絕。」

儘管胡璃晶一眼也沒瞧過陳孝賢，但陳孝賢怎會不懂呢。

他道：「對不⋯⋯」

起字未說完，胡璃晶站起來，「妖王陛下，既然此事以決，那我可否回到金華？」

程霜凌點頭，「流光，送胡姑娘回去。」

陳孝賢盯著胡璃晶的背影，眼眶泛起霧水。「我愛你，不要走！」，現在的他已說不出口了。

胡璃晶沒回頭，直至踏出門口，她才回頭仰視著二樓，心道，再見了，我的郎君。

周子蘭不禁感嘆，璃晶姑娘果然是女中豪傑，敢愛敢恨，瀟灑磊落。

瞧見依然跪在地上不起來的陳孝賢，周子蘭心想，不是不愛，而是不夠深。

後來，周子蘭和陳孝賢一起回到人間。見到失而復得的兒子，老婦心裏盡是高興，不過，陳孝賢心裏又作何想法呢，他是否會向老婦提起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呢？

這些都好像不重要了。

永洲，蔓璉

周子蘭在人多的主街找了一塊空地，鋪上竹席，再在附近拾了塊木板，用劍刻了幾字，「收妖，滅妖，無任歡迎，價錢可議。」她把木板立在旁邊，讓路人看見。

她摸摸自己多天沒進食的肚子，再瞧瞧空空如也的錢包。周子蘭嘆了口氣，從小村莊來到蔓璉，她的盤纏早已花光。現在唯有靠道士的身份來賺錢了，不單要埋飽肚子，還要完成這趟旅行的目的。

周子蘭打量四周，心道現在沒有生意，先歇歇吧。她躺在草席上，雙手放到後腦，左腳疊著右腳，一副悠遊自在的樣子。

周子蘭才閉上眼睛，便感覺到有人在敲她的笠帽。誰啊？打擾我睡覺？

她不耐煩地揭開笠帽，笑盈盈的臉映入眼簾。

周子蘭嚇得彈起身，「呯！」撞上了對方額頭。

「啊，好痛！」周子蘭邊揉著額頭，邊打量正在彎腰偷笑的程霜凌。

她問：「妖⋯⋯不，程公子你怎會在這？」

妖王的身份在人間是機密，周子蘭不能洩露。

程霜凌笑而不答，把手放到周子蘭額頭上。周子蘭的額頭發出藍光，陣陣冰感傳來。當程霜凌放下手時，周子蘭的額頭已不疼，亦不紅了。

周子蘭打算道謝時，某個衣著華麗，穿金戴銀的男人跑來，氣喘呼呼地問：「是不是有道士？」

周子蘭莞爾，她知道大生意要來了！

她管不上程霜凌，走到男人面前，「是，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

男人握緊周子蘭的手臂，急切地道：「我家有妖精！」

「什麼妖？」

「荷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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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地說：程霜凌的人物圖已在ig發佈了，有興趣的讀者記得去看！(*≧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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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兩難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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