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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着地氣之光,我得以一睹巨物的真面目,那是一條體型媲美三節火車車廂的巨型百目赤蟲!只見牠蜷縮一團伏着動也不動,身體隨着呼吸平穩地起伏着,看樣子這巨蟲目前正在沉睡當中。
我只聽說過赤蟲的增殖速度驚人,沒想到牠們的體型居然還能長得如此龐大!方才那群一直對我窮追不捨的蟲子,在入口處突然打消了念頭離去,莫非是跟這條巨蟲盤踞在此有關?
小凡悄然告之,原來眼前這巨蟲就是他奶奶曾老太當初所投的那條百目赤蟲,牠在這地氣滿溢且毫無天敵的情況下不斷增殖成長,最終就成了這副模樣。剛才所遇見的赤蟲皆為其蟲子蟲孫,也就是說牠就是所謂的母蟲。
我看牠的體型比起我跟武痴上回在北荒沼澤抓鯢時所遇見的巨蛇還要大,心知這傢伙鐵定不好惹,於是就壓低聲線跟小凡說:「出口在哪?咱們還是別招惹牠,安靜地離開吧。」
小凡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才為難地指着母蟲的身後說:「出口就在牠身後……被牠給擋住了……」
不是吧……
「除了這條路外,還有沒有其他可選?」
小凡搖了搖頭又道:「僅有此路可行,穿過它往上再爬一段就是出口。」
我腦袋裡開始飛快地想着辦法,趁牠睡着時開槍殺死?不行……我手上剩餘的子彈僅有四發,先不說四發內殺不死牠的結果有多嚴重,即便成功將牠擊殺,以牠如此龐大的身軀來看,我是絕對無法將牠的屍骸挪開並騰出空間來讓自己通過。
往回走吧?又不知道那些蟲群會不會再度來襲,而且這一趟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已經沒有閒餘再繞回去懸崖爬上去了。
想到這後我心裡相當後悔選了跟它走進來,不過後悔也只是徒然,母蟲不會因為可憐我而自動給我讓路的,有時間後悔還不如想想怎麼引開牠更好。
我環顧四周一下發現可供人藏匿的地點甚多,於是我就琢磨自己先躲在一塊巨岩後方開槍把牠吵醒,然後趁其動身尋我之際直往出口奔去!
這就是我的計劃,可是老天爺似乎老愛逗我來玩,害我的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廣場內所有的裂縫突然像火力發電廠的煙囱般不斷地噴出地氣,廣場的上空剎那間就被泛着藍白光的地氣所籠罩,母蟲此時一個激靈從沉睡中醒了過來,遍佈全身那數百隻的眼睛「唰」的一下同時張開,每一顆眼珠子都有着足球般大小而且還泛有紅光,睜得死大死大的牠們在眼眶中瘋狂打轉,掃視着四方。
我趁牠還沒留意到我的存在就急忙將火把滅掉並躲到一塊巨岩之下,偷偷地探頭而出觀察牠的一舉一動。
而小凡在母蟲醒來後也苦惱地說:「糟了……我們拖延太久了……子夜時分正是地氣最為旺盛之時……母蟲每晚都會在這個時間段中醒來吞食地脈之氣……」
「那不正好嗎?反正也得把牠吵醒,現在牠自個兒醒來了也省得我去動手。」我目不轉睛的死盯着母蟲道。
母蟲在地上蜿蜒而行來到了廣場中央,牠挺直了龐大的蟲軀在該處矗然而立,兩門大砍刀似的顎牙不斷開合着吸食上空的地脈之氣。
原先發着藍白之光的地氣經牠的腸胃一番消化後,就在尾巴末端以青煙模樣釋出,我看到後心中暗道:「原來先前在山上看到的那些青煙全都是這廝放的屁啊……感覺好不噁心。」
就在母蟲貪婪地吞雲吐霧之際,我的腳踝處又是一陣痕癢,低頭一看卻驚見腳面上爬滿了指節大小、半透明的小蟲!渾身濕潤的牠們在我的腳上不斷蠕動爬行,我嚇得用腳不斷跺地想甩開牠們,最後甩是甩掉了但又踩死了不少透明小蟲。
幸好此舉沒有驚動到母蟲,驚魂甫定的我急忙調整自己的呼吸,免得因喘氣太大而暴露行蹤。
呼吸回復平穩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所選擇的藏匿處就是位於一大堆蟲卵旁邊,數以千萬計花白色、鵪鶉蛋大小的蟲卵密密麻麻的滿佈地上,那些被我踩死的透明小蟲其實就是百目赤蟲的幼蟲,只見牠們正不斷的從一顆顆充滿着液體的蟲卵中破卵而出並朝我爬來。
剛孵化的幼蟲看來體液中不具腐蝕性,否則我的腳早已爛得骨肉分離,皮不成皮。
我見牠們嘴上沒有兩顆大顎牙,又只懂得在地上蠕動,索性不加以理會,任由牠們在腳上爬行,雖然痕癢難耐可我還是不斷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母蟲才是最大的威脅……」將之強忍下來。
廣場上方的地氣已被母蟲給吸食得七七八八,從其體內排放出來的青煙也經由小凡所說的出口盡數排去,如此看來這洞當今為出口無誤。
飽餐一頓的母蟲把身體蜷曲成S形並開始發出蟲鳴,跟蟲群尖銳的鳴叫聲不同,母蟲的叫聲低沉而厚實,閉上眼睛來聽時還以為是某種野獸的嘶吼聲。
叫着叫着牠胸腹中央處開始泛起了一點藍白之光,光芒穿透了其黝紅色的甲殼以及從無數的眼珠子中漫射開來,慢慢地那點光開始隨着叫聲往母蟲的頭部移去,最後母蟲像是抽筋般渾身一顫,一顆耀眼無比藍白色的珠子就從其口中吐出並懸浮在半空中把整個廣場給照亮了。
母蟲歡欣地圍着珠子翩翩起舞,全身的肢節在活動時都會「咔嘞咔嘞」的吵個不停,其影子也被投影至岩壁之上,廣場內此際彷彿有兩頭巨蟲在活動着。
小凡提示我道:「叔叔……此乃……」
「蟲丹,也就是這母蟲的內丹,對吧?」我將它想說的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是的……」
「這廝長得如此巨大,你說牠不是妖我還不信呢!所以對於牠體內含丹一事,我並沒有覺得特別驚奇。反倒是……」我狡黠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了裝填着開花彈的手槍。
內丹對於妖物們來說是比起腦袋心臟更為重要的東西,是用來貯存其修為道行的,由於內丹十分脆弱的緣故,平常牠們都會以厚皮硬甲將之保護,沒想到母蟲太過得意忘形,居然把內丹從自己體內吐出把玩!
內丹一旦被破壞,妖怪本身也別想活了。
在洞中一直得天獨厚的牠懵然不知此地已被我所闖入,所以母蟲此舉無疑就是給起初毫無破綻的自己硬生生添加了一個致命傷!
我原先還愁着不知道該怎麼對付牠,沒想到天上居然還會掉起餡餅來!這種好事不要白不要,你的內丹老子就不客氣收下了!
過往用步槍打獵的經驗告訴我在這種距離以及在洞中毫無風阻的情況下,我要射下這內丹基本上十拿九穩,但是畢竟現在開槍的機會沒以前多,技術難免會有點生疏,要是真的一個不小心打歪掉,母蟲受驚就會馬上吞回內丹,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會在眼皮底下白白流走了。
為了萬無一失,我還是選擇稍為再拉近與內丹之間的距離。
我趁着牠忘形狂舞時偷偷繞過巨岩,走至另一塊岩石的陰影中,接着就舉起兩手持槍,瞇起一隻眼睛開始瞄準在空中上下浮動着的內丹,距離約有四十米左右。
這位置……能行!我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準備射擊,可是腳下那些幼蟲不知道是護母心切還是偶然驅使,牠們居然成群結隊地爬上了我的腳,有些更順着褲管內側跑了上大腿在內側游走,癢得我注意力不得集中,豆大的汗從額上流下。
母蟲此時好像也嗅到有活人的存在,牠驀地停下舞蹈並把頭轉至我所處的岩石底下,我見已經無法再藏匿於是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一處,身體除了指頭外其他部份再也沒有感覺,時間亦開始壓縮,內丹的上下浮動以及母蟲的活動都變得極為緩慢。
在發現了我的母蟲以極慢的姿態發出怪叫時,我扣動了扳機,槍口併發出火光,子彈以螺旋的方式劃破空氣直往內丹飛去。
「呯」的一聲,內丹被子彈擊中並一同撞至岩壁之上,深陷其中,未幾就在開花彈的二次爆炸下,母蟲的內丹被炸成了粉末。
「嘰咕……」失去內丹的母蟲沒有即時死去,反而發出怪聲並愕然地看着滿地的內丹碎片,意識到發生何事的牠旋即陷入了狂暴之中。
只見牠黝紅的甲殼下因暴怒而泛起了一條條橙紅色直紋,口中更吐有似是帶毒的紫氣,接着不顧一切的牠在廣場內逕直地朝我撞來,不把我弄死勢不罷休!
還沒來得及享受擊中目標的快感的我馬上陷入了驚恐當中,試想想有一列火車正朝你迎面撞來,那豈有不害怕之理?
我也不傻,你若撞來我自然就避,當時也顧不得滿褲襠蟲子撒起腿就跑了起來,母蟲因體型過大收掣不及直接就撞了在岩壁之上,廣場頂上頓時間轟轟作響更不斷有沙石落下,似是快要崩塌。
說時遲,那時快,一枚卡車大小的巨岩就從天花落下砸在母蟲身上,牠吃痛後身上的橙紅之紋變得更加鮮艷,身子一翻就甩開了巨岩又朝我追來。
腳一直沒停下來過的我此時已經來到了出口處,我這才驚覺這他娘的出口居然還是條呈四十五度傾斜的斜坡,而且相當狹小想要上去得用爬的才行。
抬頭上望時能依稀看到有光線從通道最盡處傳來,再加上情況危急也容不得我抱怨,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四肢並用的在通道上爬行着,速度不快也不慢。
未幾,身後就傳來了劇震,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母蟲一股腦地撞了在後面了。
「叔叔……牠來了……快點……」在我前方漂浮着的小凡吃驚道。
「這還用你說!」說罷我又加快了手腳像隻狗似的繼續上爬。
這通道對體形巨大的母蟲來說可能是太小了,但是這樣一點都不妨礙本來就是作挖掘作業用蟲子的牠,發着怪叫的母蟲也以相當迅速的速度掘破岩土在後方追趕着我。
雖然不需掘土的我在速度上更勝一籌,但是爬坡是十分消秏體力的事,在爬了五十多米後距離出口沒多遠時,我的體力已經剩餘無幾,最要命的是發現出口處居然還是面離地五米高泥土壁!手腳已經累得毫無知覺的我爬了一米左右就發軟掉下去。
母蟲此時已經來到了我身後不到十米處,我已聽到牠的顎牙在鏗鏗作響,像是巴不得馬上就將我鉗成兩半。
媽的,沒有理由在這裡放棄啊!!被身後那大顎牙給嚇出一身冷汗的我一鼓作氣,跳上了泥土壁上奮力作爬,母蟲也鑽到我的底下,那大顎牙已經勾得着我的屁股了!
我這回可是連上輩子吃奶的力也用上了,就在手指差一點點勾到地面時,體力卻完全用盡……手指再也動不了分毫。
完了……這回怕是要去見毛主席了……
母蟲見我不動立馬撲了上來,而就在牠的顎牙準備把我分成兩段之時,一隻大手突然從洞外伸入猛地抓住了我並且用力把我提了上去!在我離開通道之際,一張熟悉到不行的臉孔出現了在眼前。
「是不是很想念你爺爺我啊?」武痴那廝把我提在空中笑道。
母蟲半截的身體此時也破土而出沐浴在月光中,失去內丹已久的牠也秏盡了所有生命力,只見在銀紗下的牠沒有再進一步的行動,渾身抖個不停,仰天怪叫一聲後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一邊,就此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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