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見我愣住了於是又喊道:「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說罷小男孩徐徐地朝着左下方兩米處一塊向外凸出的大岩石飄了過去,指着它說:「這裡……」
如今這種上不去下不得狀況,再猶疑下去的話,這條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又見小男孩臉色雖然蒼白但是表情卻甚為和善,絕非一般索命鬼會展現出來的樣子。此時上方的樹根開始啪啪作響,一副是快要撐不下去的模樣,有見及此,橫豎都是死,我只好狠下心,一咬牙信它個一回。
倘若我佐耀祖因相信它而就此絕命,死後大不了就學學莫塵化成厲鬼妖怪找那小鬼報仇就是了。
於是我就小心翼翼地順着樹根緩慢地往下攀去,期間我生怕自己用力稍大,樹根就會支持不住斷掉從而摔進萬丈深淵之中化作一團肉泥。
短短兩米的距離我感覺像是花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才到達,就在我準備把腳踩上去岩石之際,小男孩用那空洞飄緲的聲音朝我叫道:「不是上方……是下方……」
下方?不解其意的我聞言後只好朝岩石下方探頭而望,一個大小剛好可以讓一個成年人容身的大窟窿赫然出現了在我的面前!我頓時樂得喜上眉梢,心想這下總算有救了!
眼見終點在望,我當下就迅速地再順着樹根往下攀了一米多,誰不知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讓我把樹根已經搖搖欲斷的事給忘了一乾二淨,在下爬時的動作幅度過大迫使樹根去到一個即將斷裂的臨界點,就在我伸手想要抓住窟窿邊緣時,樹根就像過度繃緊的橡皮筋般「啪」的一聲斷掉了!
在岩壁上剝落的石塊「沙拉沙拉」的陪同下,斷裂的樹根徑直地掉進了懸崖之下,而我則因為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手抓住了窟窿的邊緣才不至於隨着樹根掉下,此間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我單手攀了在洞口邊,情況亦相當危險。
又累又驚的我懸在空中半天吊着,花上吃奶的勁才好不容易地爬進了窟窿裡,我站在洞口處往裡頭一看,發現洞中漆黑一片,也不曉得裡頭到底有路沒路。
起初我只是打算在此稍作休息,等到天亮時體力回復後再沿着岩壁爬回山上,誰不知那小男孩冷不提防的在我面前出現,差點沒被我從洞口嚇得掉下去。
「太好了……你辦到了……」它欣慰地笑道。
驚魂未定的我開口就罵道:「去你媽的!老子好不容易才從峭壁爬上來,你這樣突然冒出來是存心想把老子嚇死不成?」
它被我這麼一罵後竟然怯生生地給我賠不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靠着洞壁就地而坐後又道:「人家常說山荒野鬼,為了尋找替身來代替自己,會用盡千方百計來害人,而像你這種會救人的孤魂我還是頭一回碰見,真是怪哉。」
「因為……」小男孩突然跪在地上朝我哭訴:「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叔叔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去完成……」
天曉得它會不會是想讓我替它去殺人找替身!不過它對我來說算是有着救命之恩,那就姑且先聽聽它是想讓我去幹甚麼吧。
「好吧,你就說來聽聽吧,只要不是甚麼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之事,我能力所及的都會幫你。」我說。
一直低着頭的小男孩緩緩地將頭抬起來,表情十分認真地說:「我希望……叔叔你能替我去阻止爹爹……也就是剛才一直追殺你的螭魅……」
正在給煙上火的我一聽螭魅是這小鬼的爹後,叼在嘴邊的香煙也因為震驚而掉了下來,我慌忙問道:「螭魅是你爹?這麼說來你就是小凡???」
小男孩臉有疑色地看着我又道:「叔叔你知道我的本名?」
我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但如此,我還連你是怎麼死和你爹怎麼化成螭魅一事都一清二楚。」
「那實在太好了……叔叔你一定要幫我……別讓爹爹再殺人了……它如今已累積了太多業障……再這樣下去我怕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我聽畢後「哼」的一聲笑了出來:「小凡啊,我看你這回是找錯人了,你瞧我渾身上下那一部份長的像是會除妖的?我要是真有能力去阻止你爹我早就阻止了,還會淪落到在這窟窿裡躲它?你還是另尋其人吧。」
小凡不依不饒又道:「村裡每一個人我都找遍了……可他們不是家裡貼了太多黃符使我不得其門而入……就是看不着也聽不見我……你是在我死後唯一個能看到我的人……」
它可憐巴巴的樣子着實讓人同情,我只能耐着性子又說:「唉,既然如此,今晚過後待我去找人來幫你吧,我認識有一張姓師徒,他們的本領都很高強,應該能幫上你忙的。只是太久沒跟他們倆聯繫,可能得花個一年半載……」
小凡突然很焦急地打斷我道:「不行……太久了……必須在明日拂曉前阻止爹爹再殺人……否則它就完全成妖……無法回頭了……」
我見它完全沒把我先前的話聽進去後就有點惱火了,雙眉緊皺的我怒道:「喂喂,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進去是吧?你爹像頭怪物似的刀槍不入,你讓我怎麼阻止它?別強人所難好不好?」
小凡急忙解釋道:「叔叔請聽我一言……我爹爹目前仍然處於半妖半魂的階段……只要你能將它被埋在山裡的屍體找到並破壞掉心輪……它就無法形成內丹……就不會化成完全的螭魅……」
經它這麼一說,我腦海中憶起了一些張先生給我的那本書的內容。
螭魅乃是鬼魂吸入山林異氣所化成的妖物,是屬靈魂變質類的妖怪,跟殭屍這種肉體變質類的妖怪不同,螭魅在完全成形前內丹依然是存在於屍身的心輪之上,待其徹底化妖才會把內丹取出並吞服。
如果不用跟螭魅直面交鋒的話,單是破壞心輪這工作任是誰人都能夠勝任!就連武痴也可以!
只不過……
我臉有難色地說:「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你爹爹被分屍成一塊塊的遍佈山頭,要在天亮前找到它的遺體怕是不太可能。」
小凡見有轉機又說:「沒關係……內丹所在之處必有妖氣纏繞……我可以帶你去心輪所在之地……叔叔……求求你務必要幫幫我……幫幫我爹爹……」
就在我考慮之際,洞內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頂上的洞壁被震出一道道裂縫,更有沙石從間縫處落下,同時間螭魅怒不可遏的咆哮聲也從洞外傳來,只見其聲猶如爆彈的衝擊波般劃破天際、直入雲層並引發了一道旱雷將崖下一棵巨樹劈成了焦炭!
親眼目睹此奇景的我自然是看得目定口呆,小凡安慰我道:「沒事的……在這爹爹他找不到你的……」
「唉……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甚麼孽,害我這輩子非得跟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不可?」我望着崖下那棵已成焦炭的大樹嘀咕道。
「耀祖,有一必有二,你這輩子看來都得跟它們打交道了」
張先生的聲音在我腦中驀然響起,我只得苦笑一番又道:「看來這孽不是上輩子而是這輩子造的。」
好久沒見過張先生他們了,這次假若能安然回去定要找他多請教一些辟邪驅魔的技術來傍身!
此時洞外一片風平浪靜,螭魅想必已經去了別處尋我了,我琢磨休息一會兒然後就沿着岩壁爬回去山上,雖然有點危險但目前也只有這方法了。
但是小凡卻對我說:「那麼我們還是把握時間……趁早出發吧……」
「你嘛幫幫忙,讓我休息一會兒好不?不然待會兒我爬到一半體力不支掉下去咋辦?」我不滿道。
「爬?為甚麼要爬?」小凡滿臉不解問道。
「我他媽不爬怎麼回去山上找你爹的遺體?」
「不用爬……叔叔……沿這通道一直走就能回到山上了……」小凡舉起發着淡淡藍白之光的手指向洞的深處說。
「當真?」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洞內的情況,可是卻苦於沒有光源而一無所獲。
「是的……此洞是由奶奶佈下的蟲子所挖成的……洞內通道雖然錯綜複雜……但還是有一條分支是挖通地面的……」
它奶奶不就是曾老太嗎?她所佈下的蟲子豈不是只有百目赤蟲嗎?根據牠們的增殖能力……洞內恐怕早已有無數條噁心蟲子正在等候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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