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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我也望向周遭,發現這小黑屋是建在五里村最邊沿近山錂河的位置,只要放眼望去不難看到村內燈火齊明、炊煙處處,空氣中瀰漫着令人垂涎的飯香。
「娃兒,進來。」站了在門口的老太太打開了大門,示意讓我們進去。
我跟武痴面面相覷,想了想後還是鼓起了勇氣從老太太面前走過並進去了屋內,老太太進屋後就順手把門關上,屋內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我的心也隨着黑暗的到來而涼了半截,腦裡開始臆測:「這老太婆該不會想摸黑殺人吧?」幸好老太太緊接着就打開了屋內的電燈,我那才叫稍微安心一點。
老太太讓我們往屋裡走,別擋在玄關處,我們只好乖乖地跟她所指的客廳方向走去。室內的陳設相當簡陋,僅有一張發黴的老木桌子以及三張木椅而已,漆在水泥牆上的白灰也因為潮濕的關係正一塊一塊的剝落,在客廳的側面則安置了一個祭壇,在上方放了香爐和供品,拜祭的對像是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十多歲的小孩,他們面露笑容的黑白照片都分別置於香爐的正後方。
老太太讓我們各自坐了在椅子上,自己則走到祭台前往香爐拿起了三根香上了火,她朝男人的照片拜了三拜後嘆氣道:「莫塵啊,千盼萬盼終於盼到記者來,娘一定會為你和小凡討回公道的。」說完後老太太就把香插進香爐內然後往我們走來。
她拉開了我們對面的那張木椅坐下並徐徐道出自己的故事。
老太太隨夫姓曾,名思雨,早年丈夫因礦難而死但留下一遺腹子,名叫曾莫塵。但當大夫告訴自己肚裡懷有丈夫的骨肉時,激動與興奮讓她差點當場暈了過去。自此之後,她處處顧忌身邊的人,生怕他們過早發現自己懷孕,導致胎兒小氣,從而流產。
當大夫告訴她胎兒有點營養不良時,她馬上找遍了所有親友,就算不惜跟每個人借錢也要買補品灌下去,讓胎兒的營養跟上。
因為她知道,這孩子一旦流產,丈夫的血脈就一定絕後了,為了不讓這事發生所以她處事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惜,造化弄人,在思雨如此小心的照顧下,莫塵出生時居然還是難產了,呼吸更一度停頓高達十分鐘之久,雖然最後成功搶救回來,可是大腦終歸因缺氧而受到損害,導致他一生出來智力就不及常人。
儘管兒子是個傻子,思雨還是對莫塵他呵護有加,不離不棄。雖然莫塵經常受到村人耍玩,但由於她的丈夫生前名聲還不錯,所以他們還不至於太過份的逗弄他,因此莫塵還是在村中健健康康地長大了。
但人傻不僅會容易受人欺負,而且會很難討到老婆,因為沒有一戶人會想把自己的閨女嫁給個傻子當媳婦,所以外貌還算不俗的莫塵到了四十多歲還是光棍一名,無人問津。
思雨眼見曾家就要絕後顯得十分擔憂,於是她就托人從某個窮山溝裡買了個女孩回來,強迫她給兒子當媳婦。
兩人同床了三個月時,思雨早已喜滋滋的等着抱孫子,但是過了一年那女孩的肚子都不見有任何動靜,感到奇怪的思雨向兒子追問之下才發現他居然連夫妻行房是甚麼都不知道,兩個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睡了一年。
思雨只好給兒子進行了一番教育,又過了一年女孩終於懷上了,期間思雨待那女孩比當年自己懷莫塵時還要好上幾倍。
十個月後,莫塵的兒子,小凡終於出生了,正當思雨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小凡身上時,那從山裡買來的媳婦在坐完月子後居然跑了。
她逃跑的原因並非嫌家裡不富有,而是原來那女孩從被抓那天開始就一直想着回家,只是苦於婆婆思雨整天盯着才沒有機會逃跑。可當她發現婆婆的注意力已經從她那轉移到小凡身上時,她馬上心生一計趁婆婆抱着小凡外出時,將家裡僅有的財物搜刮一空,逃了。
自問一直以來都待兒媳婦不薄的思雨,在發現她居然卷席而逃時心中別提有多氣了,轉瞬間她就派了許多人出去,誓要把女孩給抓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可惜,女孩這一逃就如魚入大海,那些派去抓捕的人每個都空手而回,找了好幾次都抓不到人後,思雨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想自己反正已經抱上孫子了,那女人留在這裡也沒用,現在跑了倒好,家裡除了能寬敞一點外還能省下不少飯錢,而那些被偷走的錢財就權當是她給自己兒子生孩子的費用算了。
錢財身外物,沒了再找就是了,這年頭有孫子抱要比啥都強!
如此一想後她的頓覺心裡舒暢多了。
起初她還擔心孫子會遺傳到莫塵的笨,但萬幸的是小凡不但長得俊俏,而且還相當聰明,出生才半年不到就已經懂得叫人,一歲的時候多還從別人那裡學會了背誦唐詩。
思雨驚覺自己孫子可能是天才後激動得淚涕橫流,心想這下總算是對得起亡夫以及列祖列宗了。
但是好景不常,某一天,七歲多的小凡跑去山錂河裡玩耍,回來時思雨就發覺他一臉呆滯、臉色烏青,其後更一病不起,花大錢治了幾天後就宣告不治撒手人寰,據大夫所說小凡是死於化學物中毒。
思雨好不容易盼到的孫子就這樣沒了,老年喪孫的她怎麼可能甘心,深知孫子不會隨便亂吃東西的她誓要找出小凡中毒的原因,經她一番調查後終於發現是處於山錂河上遊的化工廠往河裡傾倒含有劇毒工業廢料,小凡就是在河裡游泳嬉戲時中的毒。
思雨捎上莫塵去找化工廠,要給死去的小凡討個說法,而化工廠方見搞出人命後非但沒有歉意,更花錢買通了村裡的幹部讓他們把事情給強行壓下來,那些幹部見兩人一個老,一個傻的好欺負,於是就直接找了上門威脅他們不要再惹事生非,否則就對他們不利。
思雨見來者不善,只得忍氣吞聲,想要等事情丟淡一些再嘗試給小凡討公道。
可她那傻兒子莫塵卻不懂這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兒子死得不明不白,他這當爹爹的要給兒子報仇,要給兒子討公道,於是就天天跑去村公所裡大吵大鬧。
一天,剛起床的莫塵又老樣子想去村公所吵鬧,還記得當天的霧很大,當思雨看着這比往常每一天都要濃的大霧時,心裡突然覺得很不踏實,於是她就對兒子說:「塵兒,今天你就別去了。」
已經穿好衣服的莫塵走到了門口回頭對思雨說:「沒事的,娘。我一定要給小凡討個說法,討不了我不回來。」
沒想到卻一語成讖,當日離去的莫塵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晚在家裡等兒子的思雨十分的焦急,因為莫塵長那麼大都沒有試過這麼晚不回家的,於是她就乘着白霧摸黑走到村公所找兒子,那裡的人見思雨出現時嚇了一大跳,當她詢問他們兒子有沒有來過時,每個人都很堅定地說今天一整天沒見過莫塵。
思雨雖然覺得他們形跡可疑,但既然人家說沒見過,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們,只好打道回府繼續等候。
沒想到莫塵當夜還是沒有回來,被急瘋的她每天都像個瘋婆子一樣在村裡不斷尋找兒子的蹤影,逢人就問對方有沒有見過自己兒子,更到藥材店裡買了當歸放在兒子床頭上,希望他可以早日歸來。
可是當她再次見到兒子的時候竟是在莫塵失蹤後第七天晚上,當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終於入夢時,她赫然夢見莫塵以支離破碎的模樣出現了在自己眼前,她做夢也沒想到只是相隔僅僅七天,莫塵經已化作一慘死冤魂,從此與她陰陽永隔。
莫塵向母親哭訴自己被村幹部殺害,為了不讓他回來報仇還下恨手將其屍身肢解,並將屍塊打上桃木釘分別埋了在山上各處,再加上幹部們身上都掛上了辟邪驅魔之物,縱使自己化成厲鬼也奈他們不何,莫塵滿腔怨氣無處訴,只能趁回魂之際向母親報夢,希望她能為自己報仇。
一覺醒來,又悲又憤的思雨立馬就衝到村公所裡大吵大鬧,她就知道兒子無緣無故不回家只有兩個可能,要不是被抓去坐牢,就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村幹部對此事自然是矢口否認,而五里村的村民見思雨現在逢人就說兒子被村幹部殺害,再加上她之前的失常行徑,只當她是憶兒過度所以失心瘋了,沒有人把她所說的當一回事。
無助的思雨見沒人願意站在自己那邊,只得絕望而回,她曾經嘗試上山尋找兒子的屍骸,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只可惜山太大,人太老,她多番尋找後也徒勞無果。
傳說自殺者死時穿的紅衣愈鮮艷,那麼死後所化作的報仇鬼就愈厲害。所以在一天夜裡,悲痛欲絕的思雨穿着一件比血還要紅上幾分的衣裳、手裡拿着一條棕色的粗麻繩乘着白霧走出了五里村,她找了株大榕樹掛上了繩子想要了結自己,好化作厲鬼向那些害死兒子的人報仇。
正當她把頭套進繩套準備訣別人世之際,三名身穿白色道袍的道人在霧中幽幽出現,其中一名被其餘兩人稱作師父的道人悠然地來到她的面前,思雨只覺該人雖貌勝潘安,但眉宇間卻有邪氣不斷滲出。
他來到後半點想要救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只見他悠閒的把手扳在身後,像在看熱鬧似的問她為何會想不開自殺,那人的聲音中似是帶有魔力般,思雨像是無法抵抗他般將緣故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那白袍道人聽罷哈哈大笑,顯然是對思雨的遭遇毫不憐憫,他讓身後一名弟子從行裝裡掏出了一根獸骨交到思雨手上,他說只要將此骨插於莫塵被埋屍的山上,不出半月,大仇必報!
思雨手剛碰到那雪白的獸骨,一股陰冷之氣旋即自骨中傳來,她強忍着寒氣拿起獸骨仔細詳看,那玩意長約一尺半,有手腕那麼粗,一端彎彎尖尖的呈勾牙狀,另一端則是粗糙的斷裂面,看起來像是從某種野獸體內硬扯下來的。
正當她半信半疑的抬起頭來時,她驚覺那三人已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眼前除了虛幻縹緲的白霧外就別無他物。
她狐疑地從墊腳石上走了下來,心裡想着自己反正都是尋死之人,不如就聽從那道人所言試試把這獸骨插在山上,看它怎麼替我報仇也好。
有用固然好,沒用再回來尋死也不遲。
於是思雨就漏夜摸黑走到莫塵告訴自己被埋屍的山上,她按照道人吩咐用土堆起一個土疙瘩,把獸骨尖的那端朝上插進土疙瘩裡,接着她把中指放在尖端上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咬牙用盡全力地按了下去,讓銳利的骨尖在自己的手指上扎出一個血洞來!
嫣紅的鮮血從血洞中汨汨流出,順着指尖流淌至獸骨之上,與此同時怪事也發生了,那獸骨居然像是海棉般具吸收力!它把流淌在自己表面的血液通通吸進骨內,很快的它連自身的顏色也開始起了變化,由原來的雪白色逐漸變成像血般的鮮紅色!
未幾,骨中突然傳來一聲「咔嘞」並出現了一道裂縫,一條渾身長滿眼珠子、外形像蜈蚣般的赤色長蟲從裂縫中破骨而出,牠用全身數之不盡的眼珠看了思雨一眼然後就鑽入土中不見。
沒見過如此奇景的思雨感到一陣愕然,對着斷裂的獸骨呆望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照道人所說,儀式這樣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的就是等待成效。
頭幾天,那些幹部還是照樣的吃喝玩樂,半點屁事都沒有,思雨還以為自己被那道人給耍了,正當她又想着回去尋死之際,她突然想起道人臨別前的那句話:「不出半月,大仇必報!」
從埋骨到現在一個星期都不到,且再等它個幾天,看看結果會如何。
於是她又再次耐着性子等了起來,在苦等了十三日後,莫塵忽然興高采烈的在夜裡給思雨報夢,他說自己在思雨的幫助已經成功幹掉了一個仇人,接下來他要將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的慢慢收拾掉!
在她夢醒後的第二天就有一名村幹部被發現倒斃於山上,據說他全身內臟血液盡失,遺體嚴如一具乾屍般一碰就碎。
思雨得悉後笑得合不攏嘴,而且她除了跑去第一名死者家中幸災樂禍外,更去了其他兇手家外嚇唬他們:「我兒子回來報仇了!你們這些人全都得死!!哈哈哈哈!!!」
就像他們當初恐嚇自己兩母子那樣,她也要讓他們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恐懼的滋味,所以當行兇者們用滿臉恐慌的表情看着自己時,那感覺實在是太解恨了。
有一名心虛的幹部馬上以要出差為理由跑去了城市躲避,可是在第一位死者死後的第七天清晨,他被獵戶發現以同樣的死狀倒斃在山上。
接下來行兇者們知道跑也沒有用後人人自危,又是請和尚又是請道士想要擺平事情,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的,第三個死者終歸還是出現了。
然後倒霉的我和武痴就在這麼不恰當的時候來到了五里村。
「真相……竟然如此。」沒想到箇中居然有如此曲折的故事,我跟武痴都聽得一陣嘩然。
「那三名道人一定是元始天尊可憐我母子倆,特意派下來的使者!」老太太雙手合掌,一臉虔誠地說。
我看到她這樣子後就覺得好笑,心想那從獸骨裡爬出來的分明是百目赤蟲,是蠱的一種,如此用來害人的旁門左道,真想不通到底有哪一路的「神仙」會教人使用。
此時武痴用手肘偷偷捅了我一下輕聲道:「耀祖,那三個人聽起來相當的可疑啊,又是白袍又是邪氣的,你說他會不會是以前在西村裡遇到那個愧甚麼?」
「愧見仇?」我搔頭苦思了一下後也壓低了聲線說:「特徵是很像沒錯,可是像他那種人也會收徒弟嗎?」
武痴聽罷後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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