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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一身白色的裝束來看,應該都是五里村的村民,橙紅色的燈光從下而上的映照着他們毫無血色的面孔、發黑的嘴唇,那彷如行屍般的模樣讓人看了以後直叫心寒。
而武痴看到有人後第一反應就是想過去打招呼,我見狀馬上壓低聲線喝止並急忙將他拉至旁邊的草叢中躲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他滿臉疑惑地問我:「嘿?你這是咋了?」
「噓……講話小聲一點!我倒是問你,你這樣過去是想作甚?」
「那自然是拜託他們一起在山上尋找屍塊啊!他們那邊少說也有三四個人,再加上我跟你,分頭去找不就剛好能夠一人找一塊了嗎?」他認真的扳起指頭一個一個的算了起來。
「你這豬腦袋!半夜三更的如果是獵戶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他們一身平民打扮在這夜半無人的山上出現,你不覺得很可疑嗎?況且……」被氣得半死的我把他頭擰向那群人後又道:「你看看他們,眼簾半垂、嘴巴半張的一副痴呆樣!這是正常人會有的表情嗎?而且每人的印堂處還隱約散有黑氣,分明是中邪受控的徵狀!」
武痴定睛一看,發現我所言不虛於是又問:「還真是如你所說!他們現在的神情舉止跟李陽被老太太迷上山時很相似!」
「甚麼相似……根本就一模一樣好嗎?」我嘀咕道。
我見那群人已經快要來到我們身邊,於是就示意武痴別作聲,安靜地躲在草叢中窺看他們到底來幹甚麼。
幸好我們躲得快沒被那行人給發現,他們提着燈籠搖搖晃晃從我們面前走過,逕直的來到骷髏岩下埋藏屍塊的地方。
「糟了,剛才我沒來得及把坑給填上,會不會被他們發現有人曾經來過?」武痴很是憂心的問我。
「我也是在擔心這個啊……」看到那行人圍在藏屍地上方時,我不禁捏一把冷汗。
經過一輪擾攘後,其中一個中邪者突然蹲在土坑之上,在他起來的時候那隻腐爛長蛆的胳膊已被他珍而重之的抱在懷裡,失去神智的他們顯然沒有對藏屍地被挖開有任何反應,一行人在得到胳膊後又打起燈籠一步一步的沿着原路回去。
在如同鬼魅般的中邪者們走了有一段距離後,我跟武痴才兢兢業業地從草叢中走出來,一直擔心被發現的武痴長舒一口氣道:「他娘的,那群王八蛋到底想抱着那胳膊上哪去啊?」
我望向遠處不停搖曳並漸變渺小的燈光說:「他們如果是老太太派來的,自然就是想把胳膊抱回去她身邊……嗯?」
說到這時我渾身一個激靈,腦袋也飛快的計算起來,經過一番思量後我向小凡問道:「小凡!快感受一下其他屍塊的位置,是不是也開始移動起來了?」
小凡不敢有誤,閉上眼睛尋找着其他方位的妖氣,半響過後它徐徐開口道:「你猜對了,叔叔。其他位置的屍塊也如你所言的逐漸往同一個方向移動起來。」
我聽畢頓時樂得一掌用力地拍在武痴背上,疼得他直嗷嗷叫。
「幹甚麼啊你!你也像他們一樣中邪了不成!?」他手往後曲起揉着發疼的部位不悅地抱怨道。
我滿臉壞笑道:「這回她總算是栽在自己的多疑之心下了!走!武痴小凡,我們現在就去毀螭魅的心輪!」我讓小凡飄在前方領路,自己則和武痴跟在後頭於山林之中飛奔起來。
沒搞清楚狀況的武痴不理解我到底為何如此高興,所以就在奔跑期間朝我問道:「耀祖,你一臉樂呵呵的,到底是在樂啥啊?兄弟我腦子不好使,你倒是解釋解釋,讓我也湊一腳樂乎一下啊!」
「這還不簡單!」我邊跑邊說:「老太婆恐怕嫌疑陣還不夠完善,所以就用炮制李陽的方法來迷惑了一些村民,讓他們各自分散來回收屍塊。要說藏屍地的話沒有地方會比在螭魅身邊更安全了吧?而且如果屍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麼說也會比較心安。」
「你剛才不是說單是所有屍塊上都出現妖氣,就已經足以拖延我們了嗎?那她為啥又要派人來回收?我不懂。」
「這就是為甚麼我說她的疑心太重了。」我一番奸笑後又問:「我問你,她叫螭魅在屍塊上散佈妖氣前,我們順着妖氣來找,找到內丹的機率是多少?」
「百分之百啊!不就只有內丹所在之處會有妖氣嗎?」
「正解!那散佈以後呢?」
「散佈以後……我算一下,屍體被分成五塊,所以說……」武痴又扳起指頭算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眼神堅定地回答道:「是六分之一!」
「……是五分之一,你是怎麼算出來六分之一的?」聽到這答案後我差點沒吐出血來。
「可是五分之一不就已經很低了嗎?」武痴揚起一道眉毛說。
「問題就在於她不知道我們的位置在哪,如果知道的話螭魅早就來把你和我幹掉了,我們現在又怎麼可能還會在這山林裡跑着?五分之一的機率雖然低,我們可能會找上四塊錯的最後才到正確的位置,那時候天都早已亮了或者來到達時螭魅經已守候在屍塊旁邊。但是……」我頓了頓後又說:「我們碰巧就在內丹所處的屍塊附近,這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是吧?這時候五分之一的機率又顯得相當大了!而她就是不想冒這個險所以就派人來回收屍塊,誰不知百密一疏,正是這舉動造就了我們機會!」
「為甚麼?讓她回收了螭魅守在旁邊我們哪有下手的機會?」
「所以我們瞄準的是『屍塊被回收前』的這段時間啊!小凡剛才不就說過『其他位置的屍塊也逐漸往同一個方向移動起來』嗎?既然是朝同一個方向移動,那麼愈接近中心點,屍塊與屍塊之間的距離不就被愈短了嗎?」
武痴想了想後喜道:「對耶!而且是人在運送着,不但省了腳程,還省了挖的功夫!而且只要在山林看到有燈光衝上去搶就準沒錯!」
「是的!這就是我所想的,不過目前唯一令我擔心的就是螭魅的動向,要是它突然出現在面前攪和就不妙了。」
在前方領路的小凡此時也開口道:「這方面你不用擔心,爹爹在完全化妖前需要靜下來散去身上的鬼魅之氣,而它的妖氣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靜止不動,所以暫時不用擔心會遇上它。」
「老天爺終於有一回是不跟我作對的了。」我在得知這好消息後不禁百感交集起來。
未幾,在小凡的帶領下我們在山林中遭遇到另一行運送着屍塊的三人隊伍,我們預先躲在一旁等候時機成熟。
在中邪者們提着燈籠搖搖晃晃的朝我們接近時,心急如焚的武痴不斷朝我打眼色問:「要不要上?現在上嗎?我現在可以出去海扁他們了吧?」
而我則皺起眉頭、一臉怒顏的讓他乖乖的耐心等待。
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他們真的走得很慢,在旁邊埋伏的我感覺每一秒都過得像一個月般久,好不容易才熬到領頭的提燈人走過眼前。
當最後一人從我們面前走過時,我見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就朝武痴一聲令下,兩人就同時從道旁撲出襲擊運屍者!
「上吧!武痴!給我幹翻他們!」
「小心後面!用你擅長的鐵山靠來撞開他!對!沒錯!就是這樣!」
「啊!左側那人手裡有小刀!趕快把它奪下來!」
「喂喂!他們只是中邪而已,你下手注意輕重,打死了可不好辦啊!」
深諳武術的武痴單人匹馬就將那三個中邪者打趴在地,雖然我的解說聽起來好像打得十分激烈,但實際上都是武痴在以八極拳單方面輾壓三人,除了一人亮刀子時讓我稍稍緊張了一下外,這場戰鬥根本毫無懸念可言。
只見反着白眼倒臥地上的三人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半開着,泛着白泡的沫液自嘴角處流淌而下,差點被武痴打斷的四肢更不停輕微抽搐,看樣子他們在短時間內是別想站起來了。
氣喘如牛的他站在三人中間略有不滿的朝我抱怨道:「媽的!你這傢伙就淨會在邊上動嘴皮子!光說不練!」
「你這番話可不對了!我是相信你的個人能力才放手任你發揮的!你這種想法無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但糟塌了我對你的信任,還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我笑着狡辯道。
「可你他媽好歹也過來打兩下,做做樣子讓我感覺好受一點啊!」憤憤不平的他一隻手舉起拳頭抗議道。
「好了好了,作戰方針容後再作討論,你趕快搜搜看胸口的屍塊在不在這群人身上吧。」
「不用搜了,胸口不在這裡。剛才打的時候我就看到那掏刀子的人手上抱着的是一條腿。」他用眼角瞥了我一眼又說:「你自然是不知道,你又沒份下來打。」
「好啦!我認錯就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光說不練!下回我會幫手的了,求你別再用這種不屑的眼神來看我了,我那脆弱的心靈可經不起這番折騰啊。」我滿臉堆笑地跟武痴賠不是。
那廝這才叫消了氣,我在確認屍塊當真為腿後就叫小凡繼續為我們領路。
在前方飄着的小凡就着武痴剛才的表現讚揚道:「大塊頭叔叔的武藝真棒!三個人都打不過一個他。」
我笑道:「這還用說,這傢伙身體質素奇好再加從小就學習八極拳,自相識以來我還真沒見過他打架有輸過。」
武痴插嘴道:「你別在小凡面前把我描述成好勇鬥狠之徒!我習武才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強身健體、除暴安良和助紂為虐的!」
「助紂為虐用錯了!!!」
「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除暴安良和助紂為虐……」聽得津津有味的小凡似乎很崇拜武痴,他所說的每一句小凡都會很認真的重複唸一遍。
「這種東西別記下來啊喂!!!」
如是者在這種吵吵鬧鬧的氣氛下,我們把原先對螭魅的恐懼一掃而空,在山林中勢如破竹般不斷襲擊運送隊伍。
只是偷襲奪屍一事似乎已經被那老太婆所發現,接下來足有六人的第三隊的中邪者們反抗得相當激烈,就連我跟武痴聯手都一度陷入苦戰當中,幸好最終都憑着武痴的武藝有驚無險地將他們六人盡數打倒。
「武痴,是甚麼?」氣喘如牛的我攙扶着一棵樹來休息。
正在領頭的中邪者身上翻找着屍塊的武痴發出了一聲嘆息,然後失望地搖了搖頭朝我展示自己手中那條腐爛的胳膊。
我看到後氣得一拳搥了在結實的樹幹上,拳頭隱隱發疼的我着急道:「媽的,有沒有這麼搞錯!居然連續三個都不中!」
轉過身的我接着又問小凡:「小凡!下一行人離我們有多遠……小凡?」
只見懸浮在空中的小凡雙目緊閉,臉上流露出慌張的表情。
「喂,小凡!你還好吧?」
小凡這才如夢初醒般張開眼睛,它神色凝重地對我說:「叔叔不好了!餘下兩隊人都不再像之前般慢吞吞了,他們現在正以飛快的速度行進着,定是奶奶已經發現我們在偷襲他們了。」
「媽的!我就想剛才那六人怎麼這麼難纏,果然是因為被發現了!」我愁得用手不斷的抓着頭皮說:「那麼他們目前在往哪一個方向走,如果行進速度不一的話,我們試一下能不能利用兩隊的時間差在中心點前進行截擊。」
小凡再次閉上眼睛感受着:「來不及了,有一隊已經快到奶奶身邊了……」
「那我們先去襲擊這一隊,另一隊容後再處理,武痴,要出發了!」我向坐在地上休息的武痴招呼道。
「不行啊,叔叔……」
「欸?為甚麼?」我別過頭看着它不解地問道。
「因為……」小凡一臉懼色的望着我們身後戰戰兢兢地說:「因為他們就在你們身後啊……」
我聞訊後大吃一驚,扭頭一看果然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山林中亮起了道道搖曳不停的橙紅之光,數名挑着燈籠的中邪者在光下現身,他們用泛着血絲的雙眼殺氣騰騰的盯着我們並一步一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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