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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跳上火車的我們在喘息一會後就往車廂中走去,殊不知那腳還沒踏進去,一陣不知道混雜了多少味道的濃密臭味馬上迎面撲來,能分辨出的大概只有濃煙味、酒臭、體臭以及腐敗味,我在毫無防備之下吸了一大口,結果靈魂都差點被薰得出竅。
眼神有點迷離的我把頭猛然一甩,硬是撐了過去,人稍微清醒一點後映入眼中的則是滿地狼藉。
瓜子殼、花生殼、報紙、廢紙和垃圾被扔到滿地都是,除了買了坐票的人坐了在位子上外,其他人則橫七豎八的坐或躺在地上,整個畫面除了亂就是亂。
在昏黃且會隨著火車運動而不斷閃爍的破舊燈光照射下,人們悠然自得地打發著車上的無聊時間,他們有的在邊抽煙邊下棋,白色的煙氣在各自的指間裊裊昇起。
有的人則在三五成群圍在一起喝酒聊天,談笑間口沫橫飛。
有人則在用餐,只見他用筷子把一小塊醬瓜從罐子裡挾到已經變冷的白飯上,然後快速地將它們扒送到嘴裡,腐敗味就是從他那裡傳出的。
有的人則躲在角落裡頭摳腳,摳完後還特意放到自己鼻子前一聞,並流露出滿足的表情。
當記者的這些年裡老是需要闖南走北的,這些畫面我基本沒少見過,由於已經見怪不怪,所以除了這回味道重得難以忍受外,其他的事與人我都不怎麼在意。
環顧了四周一下,林善似乎不在這節車廂中,於是我只能踮起腳領著武痴小心翼翼的從人群中穿插,偶爾不小心踩到人,道歉一下對方也不會為難你,這年頭嘛都是這樣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出門在外,能忍讓也就忍讓了。
好不容易來到第二節車卡,環境還是那樣烏煙瘴氣,只不過是換了一批面孔在做同樣的事情而已,結果我們接連找了好幾個車廂都沒找到林善的蹤影。
糟了,再走下去恐怕都快到火車頭了,要是都沒找著林善的話,那可怎辦?唉,早知道就不聽武痴他瞎說了。
在我暗自埋怨著武痴的時候,身後的他突然很是興奮地叫住了我並指著一個走廊裡頭的一間房間說:「耀祖!你看!這房間不但有床,而且還沒有人!」
我瞄了那房間一眼,裡頭果真空無一人,而且還放了兩張床,每張床又分成上下兩鋪,合共有四個床位。
我不以為然道:「啊,臥鋪啊?怎麼了?」
「沒人啊!今晚我們睡這不就行了?」他像撿到漏般高興地笑著。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傻啊?臥鋪有多貴你知道嗎?而且必須有介紹信人家才肯賣票給你!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他失望地說:「這樣的啊,我還琢磨今晚不用跟別人擠在一塊睡呢……」
「嘿?你還真別說,要是林善他沒在這輛火車裡,等等你就準備跳車吧,這樣就不用跟別人擠了。」我沒好氣地說。
說罷,我又領著武痴往下一節車廂走去,這回我人還沒到就聽到一把洪亮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
走近推門一看,只見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正拿著手中的摺扇眉飛色舞地朝眾人說書,仔細一聽發現是我早已看得滾瓜爛熟的三國,這回他說的故事是「趙子龍單騎救主」。
「鐘縉、鐘紳二人攔住趙雲廝殺。趙雲挺槍便刺,鐘縉當先揮大斧來迎。兩馬相交,戰不三合。被雲一槍刺落馬下,奪路便走。」說書先生繪形繪聲地描述著趙雲當時是如何突破千軍萬馬,深入曹軍將少主救出,眾人聽得相當癡迷,不時拍掌叫好,不時更沉默下來為勢單力薄的趙雲暗捏一把汗。
而當我差點也被說書先生高超的說書技巧所吸引時,我驀地發現林善居然就坐了在人堆之外!只見他已經完全投了至故事當中,那張冷峻的臉孔竟會展現出猶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實在無法相信林善也會有這樣的表情,該不會是我認錯人了吧?不對啊,這戴在左眼上的眼罩,是林善他本人準沒錯。我的娘喂!眼前這景象的驚嚇度絕不在我頭一回見鬼之下!
好了,人是找著了,但下一個問題馬上又緊隨而來,要怎樣才能讓他乖乖跟我回阿姑那呢?
說服他?可混蛋從來都不把我說的當一回事兒,要說服他可真比登天還難。
強行把他押回去?嗯……讓我來的話肯定是幹不過林善,但倘若叫武痴來上興許還有機會,只是當我一想到兩人交手有可能會導致武痴被體內的螭魅之餘侵蝕心靈後,這念頭就旋即被我打消了。
當我還在猶疑該咋辦時,武痴突然就一馬當先,興沖沖的揮著手往林善身邊走去:「喲!小林子!終於找著你了!」他說話的語調就好像大家在玩捉迷藏,而他這個當鬼的花了半天時間終於抓到林善。
由於武痴的行動一般都不經大腦,隨機性很強,屬於「想到甚麼就幹甚麼」那類人,所以這回我亦一如以往般被他那出奇不意的舉動給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那二愣子也不知道是吃了熊心還是豺子膽,居然敢將林善喚作小林子,這不是生鏽的鐵砧子──欠打嗎?
說時遲,那時快,大呼小叫的武痴已經衝到林善身邊,想攔也攔不住。一想到他的下場我都不忍心看了,唉,不曉得他會捱拳頭還是吃耳光?
林善此時亦發現到他的存在,感到相當此外的他把雙眼睛睜得死大死大的望著武痴:「你……你怎麼也跟上來了?」
不知道是他沒聽見還是武痴運氣好,林善居然對武痴對自己的稱呼不為所動。
「在你走了以後,我跟耀祖就馬上緊隨著跟上來了。」武痴笑容滿面的在林善身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那傢夥也跟上來了嗎?」他聽到我的名字後就不悅地皺起來了眉頭並往武痴身後望去,很快我的存在也被發現了,他在看到我那一刻就嫌惡地「嗤」了一聲。
媽的,你以為老子很想來的啊?我也馬上作了一個不小心踩到牛糞時的嫌惡表情回敬。
「對了,小林子。」武痴兩手搭在大腿上認真地說:「到了下一個站就隨我們一起回去吧!你冷不防就跑出來,阿姑她現在很擔心你吶!」
「害師傅她老人家擔心了嗎……」林善委屈地咬了喚下唇又道:「不過抱歉,請你替回去告訴她,這一次我不除掉愧見仇,我絕不回去!」
果然,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我也知道這人的脾氣倔得很,平常就只聽那老太婆的話,現在連她的命令都敢違抗,我想普天之下已經沒人能勸得動他了。
「不行!」武痴斬釘截鐵地說:「要說的話請你自己回去跟她說。」
武痴態度之強硬連我吃了一驚,而林善臉上三分疑惑,七分錯愕的表情似是在透露著內心的動搖。
難道說……武痴的勸告奏效了?
林善愣住後馬上又陰著臉,把拳頭攥得嘞嘞作響並說:「假若我就是不肯回去你們又能拿我怎樣?用武力把我強行押回去?」
弦外之意似乎是在說:「有本事你就押我回去試試看啊!」
好死不死武痴偏偏也是認死理、一根筋的人,受了阿姑所託,不將林善領回去他是絕不罷休的,雖說他老是把「自己習武不是用來打架的」這句話掛在嘴邊,但每次真的要跟人幹起來我從來沒見他慫過抑或是輸過,眼神堅定的他毫不退讓的跟林善對峙著。
眼見兩頭蠻牛的大戰一觸即發,我只得馬上坐到兩人身邊作調停。
「喂喂,你們倆都給我悠著點,善兒……」說罷肚子上立即被林善給狠狠地揍了一拳。
我摀著小腹痛苦地說:「喂,林善……武痴才剛剛康復,你忍心對一個重傷初癒的人出手嗎?還有武痴,救治你用的血桑果林善他也有份取的,怎麼說他也是你得救命恩人,大家一人退一步吧。」
武痴一聽就猶疑起來,而林善也覺得自己不該出手,於是把怒火改為發洩在我身上,只見他嫌惡地對我說:「滿身都豬屎味!臭死了!給我滾遠一點。」說罷他就一手將我推開。
百般無奈的我只好在武痴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抱膝而坐的林善別過頭不看我們,武痴在被我提醒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當中,默不作聲的三人陷入了尷尬的氣氛當中。
在我們互相無言以對時,說書先生仍然口沫橫飛,眉飛色舞地說著書,當他說到張飛怎麼一聲怒吼把夏侯傑嚇死時,武痴突然一拍大腿說:「只能這樣了!」
「你要是一意孤行也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林善不懷好意地說。
「不,我沒打算要與你動粗!」
「喔?」他興味盎然地望著武痴。
武痴笑嘻嘻的指了指他自己和我說:「我們,隨你去重慶!」
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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