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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彷彿能撕裂靈魂的咆哮以及令人窒息的威壓感……
眼前的這頭怪物,除了窮奇還能是甚麼?
在巨岩上親眼目睹窮奇降臨的林善興奮得渾身微微顫抖起來,我一臉茫然地望着他,心想這傢伙腦袋是不是有病?怎麼一副準備下去跟窮奇幹架的樣子?
「瘋子……」我心裡默念了他一句後就把注意力放回在窮奇身上。
此時咆哮完的牠抬起了虎爪往前方跨出了一步,眾妖頓時因為害怕而紛紛往後退着,有些深知自己與窮奇差距太大的妖怪亦趁此機會離去。就這樣,窮奇每往前踏一步就會有數隻妖怪逃跑,當牠走到離血桑樹不遠前的時候,山上的妖怪已經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三隻認為自己有足夠能力挑戰窮奇的妖怪。
牠們分別為外表像羊但長着四根犄角以及四爪的吃人妖怪,土螻。長有白色牛頭,獨目的災獸,蜚。身體上半為人面豺身,下半身則為蛇,背上長有雙翼,盤行蠕動,說話聲會引起水災的化蛇。
需知道妖怪也有上下位之分,三隻裡頭我僅認為只有能引起自然災害的化蛇有能力與窮奇一戰,另外那只比下位強一丁點的兩隻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敢留下來與窮奇對抗,想吃果子想瘋了吧?
大敵當前,先前明明還在互相廝殺的三隻妖怪突然很有默契的聯合起來,形成了一對三的局面,看來牠們是準備先將窮奇解決,然後再爭奪血桑果的擁有權。
表面上來看窮奇是處於不利的一方,可牠一點想要退縮的打算也沒有,反而傲慢地翹首俯視着面前那三隻妖怪。
就在妖怪們互相對峙期間,林善抱怨道:「可惡……本以為還會有更多以及更厲害的妖怪會為了血桑果而留下的,沒想到就只留下了這麼三隻!」
對喔!計劃裡其中一部份就是想藉由留下的妖怪來削弱窮奇的體力,好等牠打個半死後我們再衝出去來個漁人之利,如果這三隻不能好好起到削弱的作用的話,那麼待會兒我們對上窮奇時就可能會辛苦多了。
生性愛偷懶以及的確忌憚着窮奇的我,不其然為底下那三隻妖怪暗捏一把汗,心中亦默道:「你們死歸死,在死之前千萬千萬得好好地替我把窮奇給打個半死啊!」
說時遲,那時快,率先打破僵局的是長得一臉炮灰相的土螻,牠也不曉得哪來的自信,仰天怪叫一聲後竟邁起腿就逕直往窮奇撲去。
先機被搶佔的窮奇面對着土螻的快攻,不但沒有半點驚慌,目中無妖的牠更一邊張着大嘴打呵欠,一邊悠然自得的坐了下來,明白自己被窮奇徹底地看不起的土螻,心中惱火得很,於是加強了腿上的勁道,咧着利牙的牠死盯着窮奇的喉嚨,誓要一擊取其性命。
就當土螻滿以為自己要成功的時候,窮奇驀地以迅雷之勢揮動如鋼鞭似的尾巴,把已經撲至面前的土螻縱向劈成了兩半,牠的屍體頓時以一左一右的姿態從窮奇兩側閃掠而過並墜落至其身後就此絕命。
牠瞇起眼睛意猶未盡的伸出長舌舔拭着土螻沾在自己嘴角的鮮血,接着牠那赤紅色的雙眸中放出了一道駭人的冷光,讓餘下的那兩隻即管放馬過來。
也許是土螻的下場讓牠們意識到實力的差距,蜚和化蛇面面相覷的愣了在原地硬是沒反應,窮奇見狀也不着急,悠然地伏了在地上等候。
過了一會兒後化蛇終於按捺不住,就在下半身為蛇的牠游動上前時,窮奇用眼角瞥了牠一眼後就闔上眼睛不再理會,化蛇見窮奇如此囂張,氣得兩臂一振,水藍色的毛髮亦隨之豎起,場內的氣氛也在化蛇這般舉動後也旋即變得緊張!
只見化蛇張開嘴巴叫了起來,那叫聲聽起來就像是女性哀怨的笑聲,當聲音傳至天上時,空中頓時風雲色變,雷雨交加!豆大的雨點以及像刺針般的風毫不留情地刮打在窮奇與我們身上。
遠處掛在樹上的血桑果亦被狂風吹得左搖右晃的,像是隨時都會自蒂上脫落並掉至懸崖之下,那模樣看上去甚是危險!我除了暗捏一把汗外,更在心中祈求它別被化蛇給吹走。
儘管天氣驟然間變得如此惡劣,我跟林善仍然頂着暴風雨強睜着眼睛密切關注着下方的動靜,林善見窮奇還是不為所動的在地上打嗑睡,於是就扯開嗓門在吵耳的風聲中對我大喊道:「我看剩下這兩隻也不會有甚麼作為。」
我也以嘶吼的聲量應道:「不是吧?那怎辦?」
「等等我會趁窮奇殺掉化蛇和蜚後,準備摘果時那一瞬間衝下去,你就留在這裡等候,在我徹底吸引住牠的注意力並以為山上只有我一個人時,你就找準機會下來用降龍木猛擊其天靈!」
「由我來打?」我訝異地指着自己問道。
「是的,窮奇要比我先前預計的來得厲害,必須有一個人負責牽制以及削弱牠的體力。記住了,奇襲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的話,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我也不曉得。」林善用完好的右眼凝重地望着我說。
我不安地嚥了口口水然後地把目光放回底下的妖怪之上,化蛇仍然持續地如蛇舞般扭動着身軀,嘴中也毫不間斷地發出怪叫聲,暴風雨亦因此沒有消停過。
如此傾盆大雨,要是此際我們身處山下的話也許已經暴雨成災,河水泛濫。只是身在山頂上的緣故,任化蛇怎麼叫也好,硬是無法引起水災,情況就好比想在水中點起打火機一樣,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說這裡不是能夠讓化蛇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窮奇現在除了那身黑灰色的毛髮被雨水打濕了以外,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伏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牠顯然一早就意識到,在山頂之上的化蛇空有一身本領!完全不足為懼!
叫了老半天後,化蛇舞動中的手腳除了因疲勞而變得不利索外,嘴裡的叫聲亦因叫的時間太長而漸漸沙啞起來。
也許是感到無聊了,窮奇打了個呵欠後就用粗壯的四肢站了起來,只見咧嘴露出滿嘴利牙的牠先是把頭微微下擺,接着就翹首朝天吼出了一道比起剛開始還要更威嚴肅殺的虎嘯聲!這除了把化蛇的叫聲給硬生生地蓋了過去外,更如往天空中投了一顆震撼彈般!原本密佈的烏雲一下子全被驅散,夜空在剎那間就變得萬里無雲,星辰滿佈!
如此驚天動地的咆哮聲,我跟林善若不是死命用手摀住了耳朵,那脆弱的耳膜怕是早被虎嘯給震穿了!
化蛇本來在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大截,現在又被窮奇一聲吼叫給破了自己術法,僅餘的自尊也隨着雲朵的散去而變得蕩然無存,接受不了現實的牠呆望着逐漸逼近自己的窮奇,不走又不逃的。
來到牠身邊的窮奇大嘴一張,猛地咬下了牠的腦袋,從傷口中不住噴血的遺體矗然倒下,窮奇舔了舔嘴角後把餘光放到蜚的身上。
單目牛頭的蜚經窮奇那冷峻的目光一掃視後,那健壯的身驅竟顫得像隻剛出生想要站起來的小牛犢般。
眼見連化蛇也不是窮奇的對手後,蜚終於明白自己留下來跟窮奇爭奪血桑果是一個多麼愚蠢的選擇。無需多想,既然打不過,自然就只能跑了,牠轉過身後就朝山下一頓猛跑。
窮奇先任由蜚跑了一段距離,接着就一躍而起化成了一道殘影並瞬間出現在蜚的面前攔住了牠的去路,蜚見前路被攔亦當機立斷馬上換了個方向又跑了起來。
然而,蜚怎麼改變逃跑路線也好,窮奇總會在剎那間趕上並攔住,那感覺就像貓在愚弄自己掌中的獵物般。
窮奇不但行為略似貓,就連性子也相當接近,逗弄了蜚一會兒後,牠馬上就厭倦了,堅持不懈執着於逃命的蜚在某次轉身時,窮奇就一個虎掌拍在蜚的牛頭上將牠強按在地上,蜚驚慌得四腳亂蹬的不斷掙扎,但可惜被窮奇一點都不在意,牠往虎爪上稍一施力就將蜚的牛頭給按成了一團肉泥。
「噗通」。
就在蜚一命嗚呼之際,血桑樹那冷不防的發出了一聲悶響,聽起來就像是巨漢在用槌子敲打某種皮大鼓似的,我隨即把目光從窮奇身上轉移到血桑樹上,驚覺只有蟠桃大小的血桑果突然脹大了足足有兩倍之多!原本只是散發黯淡紅光的它突然變得赤紅赤紅的,而且光芒更會隨着跳動而不斷地閃爍!
這……橫豎怎麼看,它都像一顆從樹上長出來的巨大心臟!
「子時到了。」既緊張又興奮的林善攥緊了拳頭,眼睛死盯着窮奇又呢喃道:「假若我能夠單人匹馬戰勝窮奇,那麼那該死的愧見仇自然也不在話下。」
甚麼?事到如今他仍然有跟這怪物單挑的打算?瘋了是吧?
說回窮奇,此際牠全身淋浴了在那片紅光之中,目光也被掛在樹上正不斷跳動着的血桑果給吸了過去,就在牠恍頭恍腦、眼神迷離地步向血桑樹的時候,林善驀地一躍而起並丟下一句:「是時候了!你找準機會後再下來!」後,就順着巨岩的外壁往下滑,其間他更騰出了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了一顆黑布隆咚的東西朝還沒發現自己的窮奇擲去。
起初我以為那是符咒又或者是甚麼法寶之類的東西,那黑色之物甫落地時,我就認清了它的真面目,把雙眼睜得像銅鈴似的我於心中驚呼道:「是手榴彈!」
媽啊!林善那王八蛋!!為了打贏窮奇不惜連手榴彈也使上了!在狹小的環境內使用影響範圍甚廣的炸彈,這完全就是置血桑果的安危於不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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