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風起（二）

「鸝小姐。」小妹敲了敲門，即使門是開著的。

若鸝用手梳著長髮，早已換好衣裝。

「怎麼了？」她問。

「將軍大人要鸝小姐到大廳。」小妹答。

啊？

父親今回真早呢，還以為他會在大宮中處理事情後才能回來，今回竟那麼早便可歸家？

若鸝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今天她丟失了夜燕一事。

那時，她好不容易擠到橋上，站在夜燕身旁，喚了喚對方幾回，夜燕才意回到自己的存在。幾御太子在夜燕心中的位置真是如此重要啊？重要得她甚麼都不留意了。

若鸝又在心中暗自盤算，要是父親真的因為這件事問她，她該要怎樣答辯。想了想，不自覺地已走到大廳。

徐世鷹看來有些疲累，但幸好沒有受傷，若鸝慶幸他這次任務也是順利歸來。

「父親，二娘。」她乖巧地說。

夜燕也在，站在母親身邊，微微笑的看著若鸝。

噢？感覺大廳的氛圍不太差，父親的樣子也和平常沒有甚麼不同。那麼，她弄丟了夜燕的事並沒有人留意，而夜燕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我有話跟妳們二人說。」徐世鷹說：「妳們應該都知道，太子殿下回都了。」

她們二人當然知道了。雖然這樣說真對不起父親，但相比起他，若鸝覺得夜燕更期待太子的歸來。為了見太子的第一眼，她們即使不確定他們到底在哪一天會回來，亦整個星期在外等待。

以前父親出外執行其它任務，她們都沒有在外等。

若鸝瞧瞧身旁的夜燕，她沒有動靜，只是看著父親，期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徐世鷹又說：「不久，太子殿下便會選妃。」

終於到了這刻！夜燕屏息的動也不動。

但是，父親為甚麼也要跟她說？那不會跟自己有關吧，若鸝不禁想。

「夜燕，妳真的決定了嗎？」徐世鷹看著夜燕，一臉嚴肅地問。

夜燕平靜地一點頭，說：「是的，父親。」

若鸝則完全不敢跟徐世鷹有眼神接觸，視線落在正前方的桌子上。

選妃的事不可能跟自己有關的，若鸝想。父親清楚知道夜燕的夢想，他是不可能也要自己去選。若鸝感到徐世鷹的目光掃了自己一眼，然而很快地，他便重新對夜燕說：「接下來，大宮中會有很多活動，妳便進大宮去吧。雖然那不真是選拔，但基本上妳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觀察。」

啊？這到底是甚麼準則？難道，不是由太子殿下選出自己最喜歡的女子當太子妃嗎？若鸝真想發問，但又覺得不關自己的事，還是先不要開口問。

夜燕卻沒有反對，說：「夜燕清楚了。」

二娘滿意地對徐世鷹說：「大人，夜燕當然明白啊，為了今天，她可是一直以來都十分努力。」

徐世鷹卻說：「妳們先去吃晚膳。若鸝，妳留下來。」

二娘立刻皺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若鸝同時向夜燕發出求救的眼神。夜燕只是淡淡一笑，便輕輕拉著母親一起離開大廳。

若鸝試探性地說：「父親，你也知道夜燕想嫁給太子殿下的，對吧？」

徐世鷹的臉上還是沒有甚麼表情，說：「我當然知道。」

「所以啊，父親你是不可能也要我去進大宮的，對吧？」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妳不用去想這些事。」

父親也不希望自己當選吧？若鸝努力地抑制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出來。她知道自己過關了，回復了平常輕快又有些調皮的語調，說：「說真的，要是父親你帶著夜燕去接太子殿下回來，不是更好嗎？他們便能更早重遇啊。那麼，或許連選拔都不用舉行，殿下直接便會發御旨給我們徐家了。」

父親前往去向日國前夕，夜燕甚至開聲問道可否一起出發。若鸝那時以為自己聽錯，口張得大大的。即使她自己有多喜歡向外闖，也沒有想過要跟父親一起出征。而一直溫婉的夜燕，連刀子也不曾拿過的夜燕，居然說要一起去國外接太子回都？要是可以的話，夜燕可能早早想搬到向日國住了，若鸝想。

父親當然拒絕了夜燕。他甚至警告了無辜的若鸝，要是她想出甚麼小主意，設法讓夜燕跟來，他便不會讓夜燕去選妃。

父親一向容許若鸝一些過線的行為，對她做的很多事一向都視而不見，一直抱著極大的寬容態度。連若鸝有時也不禁想，這個世界或許便只有父親一人會容許女兒這樣做。但今次他話語中的強烈意味，是若鸝不曾聽過的，於是她也聽了話。

徐世鷹問：「夜燕是這麼想念殿下嗎？」

「父親你知道嗎？我們因為等你的軍團回來，整整一周都在外等啊，連茶樓的人都認得我們了。」若鸝說：「你說啊，夜燕怎會不想念他呢？」

話一說完，她便後悔了。誰也知道，她們這樣做是為了太子，而不是為了接太子回都的父親。就連當時若鸝自己亦因為著急地在找夜燕，差點忘了父親也在車隊中。

但徐世鷹似是沒有留意，說：「就算夜燕在各方面都是最出色，太子妃一位也不一定由她來當。」

「夜燕她自己會很努力，我也會幫她當上太子妃的！」若鸝說：「還有誰，比我們的夜燕更適合當太子妃呢？」

徐世鷹卻說：「妳甚麼都不用費心，顧妳自己便好。」

若鸝有些不解的。

「我是說真的，妳別想東想西要做甚麼花樣。」徐世鷹說：「夜燕的對手，背後都是不簡單的人。」

若鸝點了點頭。雖則自家是將軍府，但對手的背景也很強，地位亦舉足輕重，甚至比父親更有權，還說不定會殺出個外國公主甚麼的。

對啊，要是太子在國外認識了外國公主，那我們夜燕怎麼辦？若鸝忽然才想到這點，自己真夠遲鈍啊！

徐世鷹沒有去吃晚飯，夜燕亦吃很少，若鸝也是著急地想跟她單獨說話只匆匆吃過，難得可以一家人一起吃的一場晚飯便被大家略過。

若鸝沒有沿著蓮花池走回房，而是向著另一方，走去夜燕的房門外。夜燕早已回去，亦似在等著她，展開了笑靨。

夜燕輕柔地問：「父親沒說甚麼吧？」

若鸝開心地說：「順利過關！」

夜燕笑得更溫柔了。若鸝想，夜燕本來便長得美，但此刻的她看來更討人歡喜。要是自己是男人的話，或許也會愛上她。

「鸝兒，妳也知道吧？」夜燕柔和地說：「我一直在等著殿下啊。」

「哎，我當然知道啊。」若鸝說：「那個人救過妳嘛，妳是非他不嫁了。」

夜燕似是在回想，想著想著，笑容更深。若鸝實在不得不驚訝她最近的轉變，她總是在淡淡地笑，甚至連走路都變得更輕盈。

在少女時期，夜燕便在向日國見過太子，太子甚至救了她。因為這件事，太子這個人從來不曾離開夜燕的心，儘管那時她還小。

而夜燕為甚麼會喜歡太子的原因，也只有若鸝一人知道。夜燕雖然從來沒有提起，但她的心思想必二娘早已知曉。亦因為如此，父親總是婉拒其他男子對夜燕的提親，就連帶若鸝的也被拒。若鸝心中自然感激，她全然沒有嫁人的念頭，也在極力遠離這些事。

「妳一定沒有問題。」若鸝說：「妳長得又美，性格又好，我想不到他們會有甚麼理由不會選妳。」

夜燕卻輕輕搖頭，說：「那可不一定，選妃這回事不簡單。」

跟父親說的話一樣呢，若鸝感歎。夜燕一向聰明，心思也很細密。但是，怎麼辦呢？他們一定要讓夜燕實現夢想啊！

她們二人雖是同父異母姊妹，性格又南轅北轍，但二人從來都不曾爭執，友好地一直相處。夜燕是這麼喜歡太子，若鸝真希望她可以成功。

幸好夜燕看來不算很煩惱，還為若鸝斟了杯熱茶，說：「我沒有想太多，我只要看他一眼便好。」

她溫柔的聲線，伴著微微泛紅的臉蛋。

看他一眼，便可以嗎？若鸝很是不解。

「那麼，今天……？」若鸝有些遲疑地開口。馬車隊駛進城後，旁觀的人都快散了，夜燕卻還站在小橋看著一方，等待著期盼的人歸來。若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跟她一起待著。

夜燕平常都沒有很大的情緒起伏，但最近的她實在太不一樣，她在抑壓自己的興奮。

夜燕輕輕搖頭，說：「他不在。」

「怎麼會這樣？」若鸝不得不驚訝。

幾御太子應該進了城吧？她們不會是剛好錯過了？但不可能啊，夜燕一定是金睛火眼的看著一切。

但讓若鸝更不明白的是，夜燕認出太子嗎？他們不是才見過一面？以後，他們應該都沒有再見啊。

「但是，不要緊。」夜燕說，輕展笑顏：「我很快便會見到他。」

若鸝不得不仔細地看著她。

原來，這便是戀愛？若鸝心想，自己這一輩子究竟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對了，這個還給妳。」若鸝拿出了白紗。

但夜燕的心思還在太子身上，對著自己最喜歡的飾物也只是輕輕接過。

若鸝真有些妒忌太子，於是開口說：「我告訴妳啊，還是因為一位男子，我才能把它找回來。他長得高，眼睛又漂亮，我真希望他可以讓我畫下他的臉。」

她從來沒有在夜燕面前提起任何男人，她故意這樣說，也只是為了拉回夜燕的注意。

「啊，是嗎？」夜燕回答：「鸝兒可是過目不忘，又怎會畫不出來？」

若鸝心中有些納悶，夜燕根本沒有聽進她的話，因為夜燕的靈魂早就飛進大宮中。即使此刻她悄悄離開，夜燕或許也不會發現。

幾御太子究竟是誰啊？令夜燕變成另一個人了。

若鸝心中幽幽地想。

ns 15.158.61.20da2

風起（二）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