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殿下果真要給我嗎?」畢真真捧著珠串,問道。
「妳喜歡就好了。」他柔和地說道:「妳想要甚麼,我都給妳。」
她淺淺地低聲嬌笑。
「好。」副導演喊了一聲,聖玄瞬間感受到整個攝影棚的氣氛立刻緩和了。
畢真真深深地哀歎了一聲,甚麼話也不跟他說,就轉過身離開了場景。
聖玄放鬆了緊張的身體。這一場戲他們已拍了十遍,導演沒有說話,只是要他們再次演出,所以聖玄也不知道自己有甚麼地方做得不好。現在導演好不容易接受,他才鬆了口氣。
他向工作人員道了謝後,發現作家剛好站在不遠處。她依舊穿著醒目的紅色套裝,對他微微一笑,說:「真辛苦你了,殿下。」她似是一直觀看著他們的拍攝。
他也回了些客套話,她笑說:「我可是說真的,面對這個對手,你還真有耐性呢。我也不知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在這個故事中,我安排的戀愛劇情有很多,真是苦了你。」
聖玄雖然心裏也認同,因為劇前半場的重心之一便是太子與太子妃的愛情故事,但他總不能在她面前承認啊,只好輕笑一聲,問:「所以,妳接受了嗎,最終是由她演?」作家之前不就是因為靈魂的問題,所以拒絕了許多人選嗎?
「我提出了意見,製作組也為我的要求做了事情,我很感激,而最終因為沒有人選才這樣,是我們都不能控制的。」作家淡然地說,仿佛這個結果已經無傷大雅,補充說:「更何況那傢伙答應了我,不會讓觀眾留意到她的問題。」
「啊,是這樣嗎?」聖玄有些好奇,他知道那傢伙指的是導演,問道:「會怎樣做呢?」
作家一笑,說道:「當然是靠你啊。他們都把焦點放在你身上,而為了減少她的出鏡,你的鏡頭可是最長的。」
聖玄有些驚訝,他這樣重要嗎?作家的話也不像是嘲笑。
「所以別讓那傢伙失望啊,你可是很重要的。」作家又補充說:「而且,以後的日子會更艱難啊,你可不能放棄。」
「我也了解……」
聖玄的男助手忽然走過來向他遞了一個比手掌要短的筆,說:「都編輯好了。」然後又急步走了。
「這是錄音筆嗎?」作家問。
「是的,我會把自己和大家的聲音錄下來,當練習用。」除了他自己的對白,在得到了導演和其他演員的許可下,他拜托了助手幫忙用錄音筆把他們的對話錄下來。
作家點了頭,認同地道:「全演員,你真是用心,那的確是很好的用具。」
「啊,謝謝,我很想扮演好幾御太子這個角色,我甚至連在夢中都見到他了。」聖玄說,倒是不覺得尷尬。
「是嗎?他長甚麼樣子?」作者像是好奇地追問道。
「我們家剛好有他的一幅人像,雖然那有可能是假的,畢竟我們連是誰畫下都不知道,但現在它就掛在我家牆上。」聖玄說:「如果那真的是太子,那我們也算有些緣分了。」
事實上,聖玄從不知道自家老家竟有這麼一幅畫。在他得到了這個角色後,爺爺才拿給他看。他看到了畫中人後可真意外,除了驚奇畫居然被收藏得這樣好,畫中那人的表情更是生動極了,彷彿要跳出來跟他說話。
在他們的認知中,太子從小被訓練成將來的王。他一直都是所有人的焦點,是後宮專寵的對象。在他產生了自己的位子或許會被人覬覦的認知後,他勤勉學文習武。
在他成人了以後,不管在內外都面對著多番威脅。太上皇的角色比較像是嚴厲的監督員,在太子走錯了步後,不單不阻止,還責備他,太子因此是在各種磨難中被迫獨自歷練,才成了以後強大的王者。或許他早已經清楚知道,從今以後的成王之路,就只能依靠自己一人走,那是一條孤單的路。
那很合符一個偉大人物誕生的典型故事,電視劇中的演繹也是如此。
而畫中的那個年輕人,到底是在甚麼情況下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笑?那是調皮的笑,卻更像是在嘲笑著眾人一般。或許,大家都只是看到他的表象而已嗎?
如果那真的是太子,若鸝還真夠冷靜。那幅畫中寫上「幾御太子圖」的五個字,她不可能看不見。
作家說:「這次到底會拍成怎樣的劇集,我真的很好奇。不要讓我失望呢,太子殿下。」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就離開攝影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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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教授說,聖玄最近回來的次數比平常多了很多。自從大學畢業之後,他就搬出去住了。雖然他不時會回來和他吃晚飯,但很少會留宿,現在的他一星期倒有至少兩天會回來睡,教授口中雖說很不習慣,但內心其實挺歡喜的。
以往也有學生因為幫助教授作業而留宿,因此聖玄都習慣了不時會有外人搬進來暫住,亦因為這樣,那晚見到她時,他並沒有覺得很奇怪。
而若鸝想過許多遍,他要她回來的真正原因。雖然聖玄同意了讓她搬回來暫住,但並不代表他信任她。他回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監視她,以防她做出不利他們的事。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繼續執筆。她之前太賣命工作,又發生了那件意外,薏姐下了命令要她好好在家休息三天。但是,她放心不下未完成的畫作,雖然製作組很客氣地說不趕著要,不過若鸝也不想他們難為,反正她在這裏也沒有其他事做,就繼續畫畫了。
至於之前的事,聽說劇組把一切都壓了下去,因此沒有被媒體發現。他們亦已找出了犯人,竟然是受聘於那家賣假畫的公司,動機是因為電視台不肯為他們訂製的劣質畫作付錢。電視台最終沒有控告對方,所以最終進行了和解。
聖玄對此其實有些不滿,畢竟對方確實是犯了罪,他不明白為甚麼為了劇的名聲就可以作罷,若鸝不是還因為那人受傷嗎?要是她摔壞了肩再畫不了畫,誰會去賠她一條肩膊呢?
他一直坐在梳化上翹著手安靜地讀劇本,若鸝沒有打擾他,一直在專心做事,倒是他自己坐得發悶,開口問道:「怎麼了?寫好了嗎?」
除了畫畫,若鸝還會寫一手好字,讓爺爺驚喜不已。而經歷上次一事後,大家都認同了若鸝的畫功,而且不知是不是有人背後下了命令,也沒有人再取笑她了。
事實上,聖玄覺得若鸝比他還要忙得多。她從早到晚都在飯桌那邊做事,在桌上擺著許多大畫紙,還有數枝毛筆和不同顏色的墨水,很少說話。爺爺偶爾會過來跟她聊天,還稱讚她的作品,而他自己則大多坐在梳化捧著那本厚厚的劇本,不時好奇地斜看著她。
她搖搖頭,說:「還不行,要準備的太多了。」
「沒有其他人幫忙嗎?」美術部又不只她一個人。
「大家都分配了一些工作,今回我負責畫人像和寫書法。」她笑著回答,看來很歡喜。有這麼大的工作量居然還可以笑得這麼開心?不過隨後她又苦惱地說:「但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全部都如期完成。」
聖玄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站起來走到餐桌去,映入眼簾的是十數張身穿古裝的彩色人畫。
天啊,她也太認真了吧!
要不是親眼看著她畫畫,他或許真的不相信她會畫得這麼好。聖玄翻看著她畫好的十數幅畫,忽然問道:「為甚麼沒有我的畫像?我可是幾御太子,是王,是非常重要的人。」
若鸝頓了頓,才說:「我今次要畫的是前朝人物,我倒不知道誰會畫你們呢。」
聖玄倒是很想讓若鸝去畫自己,看她能畫出甚麼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個念頭,而且還很雀躍的,明天他就要跟薏姐提議。
若鸝問他:「那你呢,你準備得如何?」一邊問道一邊整理著桌子。
「對白很多的,所以要不斷練習。」他答道。
忽然,有人說:「你竟敢?你現在還只是太子!」
她嚇了一跳,那不是聖玄,也不是全教授的嗓音。
誰在說話?
聖玄惡作劇的一笑看著她,又按了按藏在手內的小玩意,那是一枝小型錄音筆。
「但在將來,我便是王!」那是他自己的聲音,顯得是那樣狂妄。
若鸝的視線落在那錄音機上,微皺著眉。
那陌生的聲音又說了:「閉嘴!我在說話!我才是天下之大,你居然敢來挑戰我?在我還在的一天,你可別妄想打著鬼主意!」
錄音機傳來聖玄的聲音,道:「陞下,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真正的繼承人!」
若鸝問:「這是甚麼?」
聖玄答道:「錄音機呀,為了方便排練,我拜托了演員和我練習,也把對方的對白錄下來了。」
她聽後,微微點了頭,又道:「你飾演的太子,可真是相當有自信呀。」
聖玄聽後,竟有些得意的,又突然記起甚麼來,說:「對了,我們正在拍攝太子和徐若鸝成年後見面的故事,妳要不要看看?」
這果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挑起眉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於是打開了劇本,大方地給她看,說:「就是這段。」
若鸝仔細地讀著劇本,聖玄也閉上嘴沒有說話,他還真有點好奇她的反應。
她讀過後,認真地說:「他沒有跟我說過這些話啊。而且,我們初次見面不是在大宮中,而是在將軍府。」
聖玄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說:「這是劇本,對話的內容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呀,我們怎麼會知道古人說過的所有話呢?」
若鸝沒有回答,她又低頭仔細閱讀著,然後指著某段落,微皺著眉問他:「這究竟是甚麼一回事啊?我甚至連他的手也沒有碰過。」
劇情說道,太子和未來太子妃在初見時便對對方一見鍾情。劇中初段太子的表現與後期很不一樣,很是活潑,做了許多事只為了逗她一笑。
若鸝愈看,眉毛皺得愈深。
「這真不像話啊,他為甚麼要說這麼多話?」她又問。
「那是他要娶的女子、他心愛的人,他這樣跟她說很正常啊。」
「他沒有跟我說過這樣的話。」若鸝斬釘截鐵地說:「而且我們見面就只有兩回而已。」
「你們怎麼不常常見面呢?」聖玄好奇地反問:「徐若鸝是將軍的女兒,應該有很多入大宮的機會呀。」他們還會拍攝二人的童年時代。故事中,他們在幼時早已相遇過呢!
他還好心地讓她讀看,但若鸝讀了讀後便再看不下去。她閉上眼睛,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就像要自己好好忍耐,感慨得連聖玄都有些驚訝她居然也有這樣的情緒。
「成年以前,我根本都沒有見過他。」若鸝沒好氣地說:「你們寫的這些東西,都只是你們的想像。」
「是啊,很多內容我們都要憑空想像。這畢竟是電視劇,我們也需要精采的橋段和內容吸引觀眾,只要最終這些枝節全都引向我們所知道的歷史不就行了嗎?」聖玄直認不諱,繼續說:「而且,妳自己也看過了不是嗎?歷史上記錄徐若鸝的事本來就不太多,因為……」
「因為她很早就死掉了」的這句話,他差點咬破了自己舌頭才沒有衝口說出來。
若鸝不語,默默地蓋上了劇本還給他。
她不會是生氣了吧。
她會嗎?
應該不會吧?她只是喜歡擺出這個面無表情的樣子而已吧?
他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這些對話真不正常。
他願意接受,她其實只是一個不會害人的神經病。
他只是擔心,到最後連他都會變成神經病。
他不願意承認,也死都不要跟她說,但他的確曾經有一刻想過,要是她真的是一千年前的那個太子妃,那個會成為短命皇后的人,那她又為甚麼會跑到未來去了?
還這樣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
他看著她專注工作的側影,暗自笑了,他居然在想這些荒謬的事。
到了晚上,他獨自駕著車前往馬術學校。
為了演出,這兩星期的數個晚上,他都會上馬術課程。本來劇組早已安排好替身演員,代替他演出高難度的騎術和劍術鏡頭。但是,他也想盡好演員的本份,於是就報名上課。
下星期便會開始進行外景拍攝,他想做好準備。
基本的騎術已經掌握,但他始終有些緊張,畢竟他從來都沒有騎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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