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任務（一）

「鸝兒還是沒有應門嗎？」城玥看見聖玄踏著疲憊的步伐進來大廳，開口問道。後者一個搖頭。

在她房門外喚她，也得不到回應，聖玄只好不斷來回徘徊。只有同是女兒身的香薊悄悄進了去看她，說她太累了要去睡。

那時候，在聖玄吻了她以後，她失去所有意識。他讓她倚在肩上。

睡吧，睡醒便沒事了。

聖玄背起纖細的她，靠著樹影的那邊走下山。走著回頭路還不到五分鐘，一輛輕型馬車映入眼簾。聖玄趕緊走到大樹旁邊，不讓對方看到自己，不料輕型馬車不單發現了他們，還在二人面前停了下來。

出乎聖玄的意料，車上二人竟是桂叔和常藤。桂叔低聲說要他們快上車，然後立刻往城主府出發。桂叔又說，團長還是擔心他們，要他前來接送。

「我終究不信任那個男人。即使他不是敵人，但絕不是朋友。」城玥說：「要是因為他出事，一點也不值。」

相比起只想歷史重回正軌的若鸝和自己，城玥心思細密又更有準備，聖玄真心感謝他的安排。萬一讓人發現他們，聖玄的確沒有後備計劃，金手鐲也不是隨時都能發功。

把若鸝一路送回城主府後，她都沒有醒來，而直至今日她已經睡了兩天。甚麼都不知道的亦羽也察覺出不妥，堅持留在她房門外。聖玄再三向他保證若鸝不會有事後，他才肯回房去製作模型。

「讓她休息一會吧。」城玥說：「她經歷了那麼多，又救不了自己的家人，她難以接受。」

聖玄緊握著拳頭。

「你在想甚麼？」城玥問。

「太子。」

「啊？」城玥有些驚訝的。

聖玄說：「可以的話，你真的要問問他，對於太子妃一事，他到底在想甚麼。要不是他當初選了若鸝，這一切都不會那樣複雜了。」

城玥低聲一笑，似是在笑他的提議有多荒謬，說道：「我上回問了你對太子有多認識。」

「對。」

「我也想知道，你對大宮的勢力分布有多了解？」

「我嗎？」聖玄說：「大宮的勢力分布……？難道王不是在眾人之上嗎？他在太子還未登基前，多番設下挑戰，為的便是令太子更強大。在確定兒子的確有資格登位後，他便爽快卸下王權，做個快活的太上皇。太子在登基後，便開始展開自己的藍圖，氣勢無人能擋。」

「非常好。」城玥說：「從今以後，你可以把看過的有關故事全部忘掉。我很確定，你看過的或是聽過的，很多都不對。」

要是在以前，聖玄一定跳出來反駁。但如今，他又如何能反駁呢？

聖玄平靜地問：「發生了甚麼事？」

城玥慢條斯理泡了壺茶，為兩人倒了杯，再喝了兩口。

今天，他一定有很多東西要告訴自己，聖玄心想。

城玥開口了。

「如今統治這個國家的，名義上是王，即是陞下，亦是幾御太子的父親。」他說：「但實際上，這地方是由一個女人來管，而她便是當今太后。」

……

在電視劇內，太后的角色簡直如同客串，只有偶然出來跟太子快活地喝喝茶、說說笑的場面，完全沒有給她作任何描寫。而實際上的太后，竟是個要角？

聖玄問：「那麼，王到底出了甚麼事？」

「那個王，一早落了幕，甚至可能一早死了。」

「甚麼？」聖玄的這一嚇還真不小，差點倒翻了茶杯。

「不知他發生了甚麼事，可能生了場大病。當然，大宮自然從來不曾對外透露消息，大家都以為是由王在管。不過事實上誰在管，對民眾來說，好像也沒有甚麼分別吧。」城玥平靜地說：「而自那時起，那老女人便插手干涉大宮的所有事。一個插手，便是十多年。」

聖玄還是未能反應。在歷史書中，城玥所說的這些事情，均一字不曾記下。

這是真實嗎？

城玥又問：「那麼，你對宮外勢力又知多少？」

聖玄認真地答道：「國與國間的邊境紛爭不斷，特別是跟西邊的含砂國與北邊的合哈國。」

「那倒不假。」城玥說：「你還要記得的一個古都大家族，是金家。」

「金家？」聖玄說：「曾壟斷貿易線的家族吧？那染坊都是他們家的。」

城玥說：「是的。金家不貪權，但貪錢，他們手中控制很多很多商業活動，而且他們還可能與國內外的大小商家，甚至其他勢力有所關係，你要注意。」

聖玄想了起來，又說：「若鸝要徐將軍小心第二軍團與金家，她亦提及第一軍團，那是甚麼意思？」

「因為第二軍團常在金家的勢力範圍作威作福吧。第二軍團的團長是誰，你都知道了。」城玥說：「而鸝兒說的話，可能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因為第一軍團的團長便是金家的長子，名叫金留。」

「甚麼？那也太危險了吧？」金家的勢力竟已滲入軍團？聖玄說：「他們還可能跟太后有關嗎？」

「太后和金家未必有直接關係。」城玥說：「但是，她和那個你很討厭的達敏大人有關係。事實上，達敏還與太子有關連，因為他是太子的堂弟，即是王某個弟弟的兒子。」

事情真是複雜。若鸝說過達敏是王族，但聖玄沒有想過他居然會是太子的堂弟。他直接問：「那麼，太子最大的敵人會是誰？」

城玥聳一聳肩，說：「我不知道，或許全部都是吧。」

聖玄還以為自己看過書後，已知道很多事情，誰料他距離真相竟是如此遙遠。當然，城玥所說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相，畢竟他又不是住在古都，但他所說的一字一句，聖玄全都記住了。

「至於，鸝兒喜歡的那個人……」城玥欲言又止。

「我……我還以為……」聖玄說：「若鸝喜歡的那個人……」

他的確想了半刻，才決定把關於那個人的部分都說了出來。

「是我嗎？」城玥一笑，問。

聖玄沒有答話，心想以前一直都怪錯了城玥，也忽然覺得他根本不討人厭，但還是有些難以承認自己心胸實在狹窄。

城玥溫和地說：「我的確不應該再在這個節骨眼上製造更多誤會。那麼我也跟你說好了。除了找鸝兒，我還有其它目的而來都。」

聖玄有些意外，說：「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找她才來古都。」

「找她當然很重要。」城玥續說道：「但是我作為城主，今次前來的確還有其他事要做。」

聖玄皺起眉，問道：「難道，跟月蝕夜有關？」

城玥顯得相當意外，說：「想不到你現在知道的事還真多。」

藍澄說過，另一邊因為月蝕夜忙得很。那究竟是甚麼一回事？誰又是另一邊？而城玥說作為城主前來，那必跟琥珺有關……

「難道，跟月守石有關？」聖玄問。

城玥讚賞似的一個微笑，說：「非常好，你果然還真不笨。」

他為二人又續了杯熱茶，還吃下塊果子後，再次開口。

「我先跟你說，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全都是聽說，或是猜出來的，我沒有親眼見過，也沒有人肯跟我確認。」城玥說：「所以我要強調，當中一半甚至可能是假的。」

聖玄一呆，又點了點頭。

然後，城玥走到一角的櫃子去，找了找，打開一個不起眼的木盒，拿了件東西後便走回來。

他手中拿著一顆如網球般大的金色晶球。球的外層是如蛛網般的晶瑩紋理，而球內的細小金晶顆粒多如繁星，在透明琉璃晶體內慢慢細流飄轉，每一刻都在呈現不同花紋，奇妙得很。

聖玄真誠地說：「很漂亮。」

「這不單是月守石，還是一枚罕有的金色月守石，因為月守石極少天然染有顏色。更驚人的是，它的球體接近完美，那可是自然探採，不經一點人工手作而渾然天成。」

「這有可能嗎？」聖玄認真地看著，又問：「這樣的球體有可能如此接近完美，卻不經人手而成嗎？」

城玥沉默了一會，才緩緩一笑說：「其實，我剛才說的話，有一半都是胡說八道。」

聖玄收起了所有表情，定睛看著笑開了的城玥。

「好了，是我不對，我不再胡鬧了。」城玥收起玩意，說：「這的確是月守石，還真是一枚罕有的金色月守石，價值連城，但它的球體是經後天加工而成。你記得我說過有關月守石的事嗎？」

聖玄還是有些氣，機械性的道：「它晶瑩通透、又遇光則明，是月亮的象徵。」

城玥把月守石放近燭邊。原來金色琉璃晶上的色彩逐漸變得濃烈，不再通透，晶面每一寸都閃耀著熾烈的金光。在燈火下，金光閃閃，極為耀眼。

城玥把它拿開，月守石又已漸變回之前像晶體般的剔透樣子。

聖玄難以移開目光，原來礦山內的晶體在火光下能呈如此模樣嗎？

「這很了不起吧？在火光之下，月守石比光還要亮。」城玥說：「然而，在琥珺傳說中，有一顆更了不起的石，那是遇暗黑而自明的神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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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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