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金鐲（二）

聖玄問：「你對於它的力量，不好奇嗎？」

「你不用親自走進火堆，也會知道火的威力吧。」城玥淡淡地說：「好吧，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我沒有體會過，也不想經歷這種麻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雖然我不想嚇你們二人，但它的怨恨很强，是個詛咒。」

聖玄有些緊張，問：「詛咒會跟甚麼有關？」

「那必然跟手鐲原來的主人有關，亦即是讓手鐲感受到強烈情緒的人。」

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聖玄好像感到手腕處在急烈跳動，他輕輕按著手邊。

城玥又說：「有關金手鐲的事，應該還不止如此。鸝兒說，那是她父親給她的出嫁禮物，也有可能是她的母親從向日國帶來的東西。」

「這股怨恨，會是來自她的母親嗎？」作為和親公主，要下嫁攻打自己國家的將士，還要把自己和國家金銀作為貢品，那的確不會是甚麼愉快體驗。

城玥答道：「任何一個曾是它的主人都有可能，可能是更早，或是更後。」

「若鸝也有可能？」

城玥點頭：「也有可能，不過我倒覺得她並沒有心存這股強大怨氣。」

今早聽過這麼多消息，聖玄感到有些暈眩，默默地喝了口茶，才問：「琥珺，是擁有神奇力量的地方嗎？我聽說過，琥珺還有著自身的文化和宗教。」

「怎麼可能？我們只是一個小城，小得沒有被古都重視的城，所以我們才更樂得清閑。」

這種能感應寶石的能力，還不算是超能力嗎？聖玄不得不想。

城玥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微笑，又說：「你有聽過月守石嗎？它是琥珺的獨有礦石，也是外貿主要之物。而其晶透的外表猶像月光，還遇光則明，所以也成為了月亮的象徵。琥珺因月守石而漸有名，城中人亦因買賣它而聚了財富。」

聖玄點頭，又問：「你們真的有粉紅色的山嗎？在那些山中，便是月守石嗎？」那是無關緊要的問題，但他想起若鸝畫過的、以及老祖宗留下的畫，忍不住問道。

「以後你有時間，也過來琥珺看看吧。」城玥微微一笑說。

聖玄心中一頓。他也去過琥珺啊，只是隔了千年以後，而模樣亦大大改變了。

「接下來，你便要回去嗎？」城玥問。

聖玄不得不抬眼看他。即使聽著更荒謬的事，城玥也能一貫隨之泰然面對。

聖玄只是一點頭，接下來的事他真的甚麼都不確定。

「那然後呢？」城玥又問。

聖玄卻反問：「你的傷口要多久才痊愈？」

城玥笑了出來，問：「你真的很擔心嗎？」

聖玄自然是擔心他傷勢，後者卻甚麼也看出來似的，真不容易對付。

「只是，我這個情況，進行宮會有些惹人注目。」城玥說，好像有些可惜的。

進行宮？

「去找徐世鷹嗎？」聖玄意回到他的意思，問道。

城玥點頭答道：「鸝兒快要等不及，我可是讓她冷靜等到現在。」

「但是，她才更不應該進行宮呢。」聖玄說：「要是讓甚麼人看到她……」

「你認為可以阻止她的便去試吧。」城玥淡然地說：「她連大宮也潛了進去，行宮對她來說會是甚麼困難？上回她見徐夜燕後，本來她也想從大宮走到行宮，但徐夜燕答應會為她先傳話。我想鸝兒應該明白徐夜燕的意思，那女的肯定不斷暗中多番阻止她，雖然她不會直接說出來。」

聖玄不禁歎了一口氣。城玥說得沒錯，而且若鸝一天不進行宮找父親，她是不可能安心回到現代的。

「他是被軟禁在行宮。」城玥又說：「要把鸝兒送進去行宮不是難事，要保密他們的見面才是最困難。」

「太子不會在行宮出現吧？」聖玄問。

「你為甚麼這樣問？」城玥問，興趣似是來了。

聖玄皺了眉，說：「這世上最不可以看到若鸝的人，當然就是太子呀。」

「為甚麼？」

「甚麼為甚麼？」

城玥說：「你覺得，幾御太子跟你一樣傻乎乎嗎？」

聖玄忽然生氣了，但仍壓下了衝上來的怒氣，問：「你又見過他嗎，王城主？」

「你對他認識有多深？」城玥問：「我是說，對幾御太子。」

聖玄用力一點頭。

城玥微抬起眉，說：「那麼，你不會被他騙的吧？」

「甚麼意思？」

「他很可怕的，就連親眼見過他的人，都會被他迷惑。他是一個相當可怕的角色，你千萬不要看輕他。」

城玥收起了一切玩笑，認真的眼睛看著聖玄，彷似要將他看穿。

「你這個樣子真陌生。」聖玄難以自控的輕嘲道。

但城玥沒有理會，還更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他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別要輕易相信他的外表。」

聖玄說：「好的，我會記住。」這個男人太看輕他了，他才不用城玥提醒，也知道太子是個厲害角色。

「你要陪鸝兒進去嗎？」城玥問。

「要是她讓我去的話。」聖玄說。

城玥想了一想，說：「老實說，你進行宮去更好，我進去反而會麻煩。何況，我的確需要盡快康復。」

聖玄抬頭看他，城玥今回竟然不站若鸝那邊。

城玥又說：「讓我去說服她，她會聽得進去的。」

那當然令聖玄很不是滋味，若鸝從來都不聽他的。

城玥遞來一個八角形的白色牌子，可一手握在掌中的大小，說：「拿著這個。」

「這是甚麼？」

「獨一無二的琥珺城主牌。」城玥有些自豪地說。牌子泛著微藍的銀白光，通透得很。

「我為甚麼需要它？」聖玄說，突然感到有些緊張。

「萬一需要，就裝成是我吧，說不定能幫你。」

「那你呢？」

「我是這裏的人，也懂古都。但你不一樣，你是個旅人。」城玥一笑，又在讚美琥珺的念道：「這牌子很漂亮吧，八角形是很常見的，因為八是琥珺人視為的幸運數字，而月亮也有八種形態……」

聖玄接下城主牌子後，城玥滿意一笑。聖玄不想承認，但城玥給自己那樣重要的東西，自有他的考量。

牌子冰冷的觸感從手心傳到體內，聖玄一手緊握，漸漸感到它傳來的溫度。

********

之後，城玥又單獨跟若鸝說了些話。聖玄早已知道他們要談甚麼，但後來看到她得知聖玄會一起進行宮後又沒有反對，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儘管聖玄不想承認，但城玥非常擅長說服人，就連曾經在這方面很固執的她也聽進了他的話……

「妳一定要進去嗎？」聖玄明知故問。

他領著若鸝到城主府一角去談，也是為了確保城玥沒有在偷聽。當然聖玄自己沒有事要對他隱瞞，但他就是不想讓這府的主人聽見他倆的對話。

因為，若鸝和城玥也不讓他自己參與啊！

她微微揚起眼睛，問：「難道我進去後，會引起甚麼事嗎？」

看到她的表情，聖玄搖一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抬起的眼眸忽然看來有些疲憊，說：「父親……大家可能都以為我死了，我只想讓他知道我沒死。我不知道夜燕會不會敢真的寫信給他，那畢竟也危險，但要是他不知道的話……」

她的確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父親，而且聖玄明白，她也只是單純地想讓家人知道自己安全。

她會不會也問徐世鷹有關金手鐲的事呢？不過他還是沒有開口，那似乎是跟她母親有關。

二人一時沉默了起來。

然後，若鸝問他：「你還有事要跟我說嗎？」

真的騙不了她。

聖玄有些猶豫，才開口問：「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啊？」

「妳知道，妳的父親跟幾御太子的關係如何嗎？」

她輕輕皺眉，似在思索，才說：「老實說，我知道的並不多。太子看來不討厭我家，不過，那示好自然是為了軍權吧，他不是日後要打仗嗎？你為甚麼那麼好奇呢？」

聖玄猶豫了半刻。

見他不語，她有些著急，問：「怎麼了？」

「我有一個想法。」

她等著。

聖玄說：「雖然，這個想法也只是基於假設……」城玥那天的話言猶在耳，但他還是要說出來。

她抬起眼睛，還在等他的話。

「我在想，妳的父親似乎對於新娘的交換，事前未必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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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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