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我靜靜看著她，凱爾蒂雅之前有這麼愛說情話嗎……回憶一下，有，不過是對過去的情人們說，這代表她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了吧，不知道為何有些好笑，我把衣服脫一脫上床，順便看下繃帶沒事，就掀開棉被躺下去。
「凱爾。」
「嗯？」
「妳以後還是少對我說情話吧。」
她沉默了，但是我心情很好。
隔天起來，我看一下身上沒鐵鍊，凱爾蒂雅也不在房間……未免放心太早？但是這樣也比較舒服。我漱洗完出去房間，就看到哈樂德在旁邊，原來有人守著，這才是為什麼沒有鐵鍊的真正原因呀。
但是她的心臟也太大顆，這傢伙我都能打贏……
「妳有必要一大早鄙視人嗎？」哈樂德笑得貼切，或許是要離開這地方的關係，說話聽起來很愉悅：「我聽阿爾說妳答應求婚了，真是好消息呀！原本打算不答應就用點手段……安潔女士，不要這麼快變臉，看在阿爾的份上我不打算與妳為敵，只是想提醒一下昨晚的事情別亂說出去，尤其是那個，不用暗示吧？」
「不管是哪個都不會說，我躲起來過日都來不及，有可能四處宣傳嗎？又不是吃飽沒事幹替生活找樂子。」我沒好氣說著：「我跟她有達成私下協議，之後怎樣你管不著。還有不要三不五時腦抽就威嚇人，我沒有你想像中好欺負。」
「如果是這樣就好。」他不怒不氣，悠哉向前走：「反正狠話先說在前，就算阿爾疼妳、珍惜妳，一旦妳拒絕為她生孩子，我也會用盡手段讓妳懷上阿爾的孩子，就算會被痛恨一輩子，為了國家的永續，犧牲一個人不算什麼。」
「你……」我的火氣燒上來，憋著。
能不能別再提起孩子……我曾經擁有的已經沒了。
「謝謝哈樂德殿下這麼關心國家大事，以後我會多多注意哪家歐米佳女士在徵婚，自動幫你報名，以皇后的名義發誓。還有你如果再繼續跟著，等等路上哪個歐米佳順眼，我會立刻過去幫你聯姻，不用謝。」
「欸幹！不要！」
我順利甩下他離開，問一下僕人就知道凱爾蒂雅在門口替車輛做最後的檢查，這該交給賀夫才對，她卻堅持要自己看過一次，是怕路上出意外嗎？
門口很多人也很吵，護衛、僕人到處跑來跑去，不過那頭紅髮非常顯眼，我剛要開口，凱爾蒂雅似是有心靈感應轉頭看來——旁邊的馬車猛烈搖晃，一道非常慘烈的興奮吶喊蓋過所有音量。
「安潔大人！好想念您喔！這幾天有吃飽穿暖嗎？能見到您好幸福喔！」
喔，難怪凱爾蒂雅想親自檢查。
「閉嘴。」我說著，看她還這麼有精神，甚至比之前遇上的情況好就放心了。
「好的！我在這安安靜靜看著您！」史丹提夫即使踩過同伴，也要把臉貼近鐵欄，她眼帶星星、一閃一閃，還有同伴在吼滾開的聲音當背景；凱爾蒂雅直接擋住視線，一把摟住我、順便彈指召喚護衛上來，順口問著：「吃過早餐了？為什麼阿德沒跟在後面？」
「還沒。我威脅他如果再繼續跟著，就盡一分心力幫忙找歐米佳配對。」
凱爾蒂雅噗嗤一聲，果然王可以指婚的權力還在，能讓老狐狸吃鱉真好。拔掉她放在腰上的手，看過去馬車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不曉得護衛是用什麼方法……
我瞇起眼睛，認真看某個人的臉，問著：「那是米克隆？」
「嗯，因為漢米敦要忙其他地方，所以是他過來。」
米克隆聽見漢米敦的名字就轉過頭來，看到我的臉色就跟吃屎一樣，雖然我也差不多，給了一抹白眼就把凱爾蒂雅往屋內拉，丟一句：「餓了，既然他在就沒問題，我們去吃早餐。」
「好。」
凱爾蒂雅知道我不喜歡他，所以沒說什麼。
米克隆勾起我的回憶——那段腥風血雨的記憶。其實平常心來說，我非常欣賞這傢伙，他是歐米佳卻突破重重考驗進到直屬於漢米敦的第一軍隊，我對軍事不了解，但是聽雷吉諾德說過就算是阿爾法也得吃盡苦頭才能擠進菁英部隊當備選，而他卻突破天性、展現實力成為正式隊員，非常令人刮目相看。
會討厭這傢伙，是他在戰場上非常麻煩，另個原因是我很討厭歐米佳偽裝貝塔的身分。
他當初能參加第一軍隊試煉，就是謊報第二性別為貝塔。然後很老套地有天抑制劑不夠還是弄丟還是失效怎樣，發情期讓身分曝光，恰巧被漢米敦發現，聞到費洛蒙的阿爾法跟歐米佳能做什麼呢？之後米克隆面臨懲罰，不過因為在戰場上優異的表現跟凱爾蒂雅他媽超會偏袒歐米佳，所以懲罰被免去，歐米佳進入軍隊的條件也做修改。
最後漢米敦娶他，現在生多少個不知道，人有沒有退休也不知道。
反正看到他就討厭，現在流行的「為了實現夢想，但是因為身分被阻擋，只好偽裝成貝塔的身分加入，然後某天抑制劑不夠剛好又被阿爾法發現」的故事就是因他而起。
「在想什麼呢？」
「想妳有多偏袒歐米佳。」
「我以前說過了。」凱爾蒂雅苦笑，把培根推過來：「米克隆的行為雖然不對，但是如果沒有他當先例，我們對歐米佳的印象會永遠停在不對等上。改變的前提是打破規矩，他用事實證明有些觀念是錯誤的，這麼多年來軍隊也發現有很多歐米佳其實不比阿爾法遜色，甚至更適合潛行任務。」
「但是他們發情期不會干擾到嗎？」我不太想吃培根，所以推回去。
「之前會這樣，是因為軍隊的歧視與規矩造成歐米佳選擇隱瞞。但是改進之後，不曾再發生這類的憾事。」她這次把蔬菜推過來，我勉為其難吃一下，這裡明明有菜吃啊，哈樂德怎麼抱怨只能吃魚丸？根本是他不喜歡吃這種蔬菜吧，活該。
我嚼一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問她：「我道謝很稀奇嗎？為什麼哈樂德跟賀夫都愣住了？」
「嗯？」凱爾蒂雅停頓一秒：「對阿德來說確實稀奇，但是對賀夫而言，他是覺得自己沒幫上什麼忙卻得到道謝很奇怪吧？」
「喔。」我思考是不是平常都說太小聲？因為他們昨天的反應很大，是之前道謝都沒聽到嗎？算了，糾結這個沒有意義，只能證明有時候說話，別人不一定有聽到。
例如旁邊這個就很喜歡選擇性無視我說話。
「等等馬車怎麼分配？」
「我們跟史丹提夫，葉門爾跟米克隆還有哈樂德。」
「蛤？等等葉門爾是誰？」雖然我心裡有底；凱爾蒂雅還是慢悠悠說著：「史丹提夫的同夥，怎麼？妳只知道她卻不知道他？」
「那段日子跟我有接觸的只有史丹提夫。」我思考等等上車要幹嘛，跟她同輛不意外，這樣分配也最省事。快吃完時才發現凱爾蒂雅在看著我發呆，或者說有話想問，只需要挑眉，這個人就會回應微笑，開口：「妳為什麼不喜歡我說情話？」
為什麼要在意這個啊？算了，我剛剛也在意為什麼道謝就嚇到他們的小事。
「沒什麼……只是不習慣。就像妳喜歡吃鹹奶油，某天卻突然嚐到甜的，就算不排斥這口味願意嚐第二次，也不代表想從此吃甜奶油。」我放下叉子，蔬菜吃起來沒什麼味道，都被肉蓋過去了。
「所以妳希望……我……」凱爾蒂雅眼神複雜，換了一個方式表達：「妳喜歡痛？」
「幹！」我回想是怎麼說才讓她誤解，發現那樣解釋真的會誤會成「已經習慣虐待，所以儘管虐我不要變」一樣，只好直接講白：「我是說，已經習慣妳對別人說情話，所以不用為了哄我開心說這些甜言蜜語，感覺很奇怪……」
我咬咬下唇，先這樣就好。
但是嘴巴控制不住。
「妳願意改變態度，已經足夠了。但是別再對我說情話，感覺像是為了得到什麼才花言巧語，然而我不是第一天認識妳，聽再多心裡都有疙瘩。」我盡量委婉，不要刺激到這個阿爾法寶寶王脆弱的玻璃心，看著她愣在椅子上遲遲不動。
原以為凱爾蒂雅回神時會表達不滿，例如放出氣勢威嚇。
「艾娃說要對妳溫柔……」但是她沒有，只是呆呆說著：「她們也喜歡我的溫柔……」
「但是，我不是她們。」
「我知道。」凱爾蒂雅很快打斷，問一句出乎預料的話：「當我改變態度時，妳心裡怎麼想？厭惡還是嫌棄？甚至覺得做作？」
我可以承認猜得很接近嗎？昨晚聽哈樂德說完，就覺得她是為了得到孩子才放低身段……我會懷疑到這地步真的很悲哀，而且說實話能怎辦？凱爾蒂雅身為王，想幹嘛都行，給予這些待遇是因為我能……生孩子，保住她的王位。
等到繼承人出生，我人在哪都不知道了。
就趁她心情好，願意分享權力時把想做的事情都完成吧。
「妳會逃嗎？」等不到回應，凱爾蒂雅像是祈求：「就算我已經許下承諾也改變態度，妳仍會在事情解決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嗎？」
「就算有那麼一天，我也會先生個孩子給妳。」我揉揉太陽穴，孩子，居然可以跟她提起這個詞。
「我，的意思是……」她緊蹙眉頭，手指一僵緩緩握拳、隨後鬆開，把差點外溢的情緒壓回去：「妳覺得我求婚是為了得到孩子？」
「不然？凱爾蒂雅，妳明知我答應求婚是為了權力，也同意得不到愛情當回報！妳身為阿爾法之王能退讓到這種地步，不是為了得子是為什麼？」我還是沉不住氣，果然和平共處是假象，要逃避一輩子不可能。
我們有太多心結，根本就不適合。
別人的靈魂伴侶是甜蜜，但是我們，卻是把彼此困在一起互相殘殺。
「我只是害怕妳逃走。」她眼裡的著急，對應我的平靜：「自從理解這份情感，我才深刻體會到佔有慾是什麼，害怕自己不趕快把妳定下來，就會被別人搶走。所以有沒有孩子不是重點，如果有，就生下來一起養；如果沒有，我們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對其他阿爾法來說繼承人固然重要，但是我無所謂，也已經選擇凱文海樂那孩子當繼承人，這些妳都知道不是嗎？」
是因為等等就要離開了，她才忽然慌張嗎？而且不是為了孩子？之前那麼勤勞每晚在歐米佳體內播種是純粹下面癢？
多自以為是啊。
一怒之下，我決定了。
「求婚的事情，當作我沒答應吧。」看著她出現明顯的表情變化，我越來越高興：「那晚氣氛太好，我一時迷惑才答應的。」
「安潔芮卡！」
凱爾蒂雅聽到這句怒吼，言中的悲痛穿透萬物卻打不入我的心。
「妳怎麼可以拿這種事情出爾反爾？」
「呵，怎麼不行？」看啊，阿爾法之王心也會痛，原來不是鐵做的。面對這份痛苦的責備，我又開心又憤怒，嘲諷著：「一次就受不了了？不錯啊，嚴格待人、寬容待己，妳有沒有仔細數過……認真算過……」
我越想越氣，腦袋快炸開來；她忽然清醒，釋放的憤怒瞬間瓦解，取而代之——我被吻了，因為太突然，所以忘了生氣，後知後覺發現是她用費洛蒙安撫情緒，即使我幾乎聞不到也能被影響，簡直像無形的枷鎖。
兩唇分離，凱爾蒂雅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妳剛剛在說氣話，不是認真的。」
我保持沉默，她抿緊嘴唇伸收右手食指勾住我的左手小指。
沒有回應她，單方面勾著。
「陛下。」賀夫傑恩這時慢慢探出頭來，小聲呼喊著：「跟您報告，可以啟程了。」
「嗯。」
凱爾蒂雅鬆開小指，改成牽緊我的手不放往外走去。
經過哈樂德時，我聽見他小聲咕噥一句——怎麼又吵起來了？
這時心裡除了發酸也無法說什麼，因為我自己也想知道，為什麼又吵起來？
說穿了，就是我不相信凱爾蒂雅的任何承諾，卻又貪戀她給予的感情。如果好好拒絕、好好說開，不要因為留有心結就貿然答應，就不會這樣了。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sGJbcs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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