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大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人側身站到門邊,在他身後是一對男女。男子看上去大約五十歲,穿著深藍色長衫的身子相當筆挺,端肅的表情上沒半分笑意,其散發的威嚴氣勢一看便知乃久居上位之人。他身側是一名的中年女子,雖然已不年輕,但明顯保養得宜,姣好臉容上沒留下太多歲月痕跡。其舉手投足間自帶貴氣,同時也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是一種相當吸引異性目光的氣質。她輕挽著男子,那雙桃花眼自帶笑意,悠然地向館內二人打招呼。
「許久不見了,風姨。」女子含笑道,溫婉的視線落在風灝辰身邊的南宮綰身上,「這位就是令孫麼?著實長得可愛。」
南宮綰看著這女子眉頭輕蹙,對方無論談吐還是舉止都溫柔大方,態度亦甚為親切。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感到不舒服,就像有條毛毛蟲在皮膚心裡抓撓的噁心感。而且不曉得館中通風系統是否突然出了毛病,她覺得館內空氣好像充斥著一種腐敗泥土的氣息。在她不知該如何跟這三名,不對,應該是兩名客人打招呼時,她奶奶已直接為她解窘。
「請稱呼我為風女士,我跟姓白的,從不相熟。」風灝辰側首看向孫女,「小綰,這位是白女士,至於另一位,還請白女士介紹吧。」
那位白女士幽幽嘆息,語氣甚是無奈:「這麼多年了,想不到妳還是放不下啊。罷了,風女士、小綰,這位是郝先生。」
風灝辰聽罷波瀾不興,然後以典型的服務業態度道:「幸會,郝先生。不知兩位今天前來所為何事?」
稱為郝先生的男子沒有理會風灝辰的問題,徑直坐進另一方的紅木太師椅上,鷹隼眼神直盯風灝辰。白女士站到他身邊,一手搭在男子的肩上,那粉色水晶甲的柔荑像極一件藝術品。
「風女士,妳是沒可能一直留住那兩件東西的。更何況,那兩件東西,本來就屬於我們。」男子低沉的聲音,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可聽在風灝辰耳中,卻構不成任何壓力。
「『琳琅小館』之物的去留,全取決於物品自己的意志,沒有任何人能左右,包括我。」風灝辰一派閒適地回應,「這是法則,誰也打破不了。」
「妳把那兩件物品拿出來,它們一定願意隨我走。」男子身子微微傾前,一派勝券在握的語調。
女子會意般從手袋中拿出一個金屬小盒,取出裡面約三指寬的烏黑木牌交到男子掌中。男子把木牌放在旁邊茶几上,在木牌上輕敲兩下。當下,風灝辰感到空氣中出現一圈漣漪,可瞬間便消失無蹤。不過館內的竊竊私語聲卻一直鬧著,絲毫沒有平靜下來的趨勢。
「看來你估算錯誤了。」風灝辰帶著一絲不屑地看向那塊烏黑木牌,雍容的臉上露出略帶嘲諷的笑容,「請回吧!不送。」
「妳別不識抬舉。」男子輕蔑地看著風灝辰,又打量著小館內的陳設,最後落在那個銀製相框上。「穆隱罡已死,再沒有人能護著妳。」
風灝辰無奈長吁:「老穆何時護我來著?真是的,麻煩倒是被他找過好幾次。」
楠木拐杖輕敲地板,風灝辰斂起臉上無奈的神色,換上一派優雅淺笑。雖然臉上早已爬滿紋,可其輪廓眼神卻依稀能窺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別再打『琳琅小館』的主意。要說的話,我早在十年前已妳說過。」白女士聽罷明顯露出一絲不自然,風灝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你們永遠都不會是『琳琅小館』的顧客。」
「即使妳擋得住我們,妳的孫女擋得了嗎?」男子神色陰鷙,彷彿恨不得將眼前老人生吞活剝。
「不如……試試看?」風灝辰勾唇,楠木拐杖咚地叩在地板,一陣木石回音頓時在小館內嗡鳴。四周空氣像感受到風灝辰的不快似的,開始輕微抖動起來,一股無形的威壓從天花蔓伸下來,彷彿一頭兇猛的巨獸正趴在上方俯視館內一切。明顯地,那股威壓是針對前來小館的三人。那個年輕人額角冒汗,兩股輕顫,沒多久整個人便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至於那一男一女的神色也不如之前從容自若,勉強抵著上方壓力維持站立的姿勢。
咚的一聲再次響起,剛才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女子繃緊的雙肩終於放鬆下來,一顆汗珠剛好自她姣好的頰上滑落。男子臉色比剛才更陰沉,只是眼中透著警戒。
「哼,談不攏便罷。」男子揚眉,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風女士,希望妳不要後悔今天的選擇。告辭。」
男子瞥了眼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的年輕人後,頭也不回地離去。女子眼神複雜地看了風灝辰與南宮綰一眼,收好那烏黑木牌,再次掛上溫婉的微笑,略一欠身便推門離去。
直至他們全部離去,風灝辰才鬆開緊攏的眉頭,剛才的氣勢也剎時消失不見。她整個人窩進椅中,扶著把手長吁。
「奶奶,妳還好嗎?」南宮綰擔憂地蹲在奶奶邊上,搭上她擱在椅子把手上手臂,她感到奶奶的手正微微發顫。
「沒事,」安慰般揉揉小綰的頭頂,風灝辰看著自己手上的老人斑,幽幽道,「畢竟老了。」
「奶奶一點也不老,妳現在不過是中年多一點。」小綰抓住奶奶的手,拼命搖頭。
「你父母走得早,就妳一人留下來。放心,奶奶才不像你父母這般沒責任感,不會一聲不響便丟下妳的。」想起早逝的兒子與兒媳,風灝辰心中不無感慨。可惜自己的福氣與幸運不能分給他們,不然,他們何至於這麼早便撒手人寰。
「奶奶……」
「妳們要新演繹普契尼的歌劇麼?」瑪格麗特踏著輕盈的步履,緩步踱至二人身邊。
「妳居然認識浪漫主義音樂?」南宮綰沒想過會從瑪格麗特口中聽到普契尼三字。半晌才發現自己思緒跑遠了,連忙瞪向眼前的優雅貴族,沒好氣地說。「不對,妳怎麼現在才出來,剛才為何不出來嚇走那些人?」
「綰小姐,說話婉轉一點,別這樣直來直往的,要保持優雅。雖然我沒有現身,但他們一樣能感應到我的存在。難道妳沒留意那兩位多次看向我的油畫麼?妳的觀察力實有待加強。」瑪格麗特眼簾半垂,漂亮的碧色眼珠透不出一絲情緒,「剛才的訪客,綰小姐有甚麼感覺嗎?」
見奶奶同樣看著自己,南宮綰想了想直道:「不舒服。從他們踏進來那刻,館中的空氣便帶著一陣難聞的氣味,而且館中好些物品似乎有點躁動不安。女的好像很親切,但我親近不起來;那男的很囂張、很討厭。」
「還有呢?」風灝辰滿期待地看著孫女。
「還有……剛才奶奶咚咚兩聲時,我覺得整個館的氣氛都不同了,」南宮綰指指天花,「我感到好像有甚麼東西在上面,很有壓力,但不覺得可怕。」
「呵呵,那位就是我們的鎮館大老啊!」風灝辰撫上孫女年輕的臉龐,「妳也是時候認識祂了。不過在此之前,要先招待一下客人呢。」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kt3HHeDsM
「嗯?今天我們沒有預約呀……是奶奶的客人?」南宮綰小臉狐疑地看著奶奶。
正值此時,兩下敲門聲自外傳來,接著一個年輕女子推門而入。
「辰婆婆,許久不見了。」年輕女子揚了揚手上印著「丸子屋」標誌的紙袋。「有興趣喝個下午茶嗎?」
「時間算得還真準。小淵,進來吧。」風灝辰朝對方招手示意,臉上掛上一個慈祥的笑容,「我們也是時候好好聊一聊了。」
「琳琅小館」的橡木大門重新闔上,掛出了休息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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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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