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啊!還好說自己是西爾芙家的人!」卡莉的義弟,吉爾伯特總是在她犯錯時第一個斥責她。
巨大輝煌的水晶吊燈高懸於半空。雪白枱布鋪成的長桌上堆放著各類果汁,蘋果汁、柳橙汁和葡萄汁。姊弟三人還未成年,只得將果汁代替酒類,以適應未來的社交場合。碎成一半的碟子灑滿地上,反射着水晶吊燈的光芒。
卡莉在學習餐桌禮儀時不小心打破了一個昂貴碟子,就被吉爾伯特來一記當頭棒喝。
「對、對不起⋯」卡莉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拾起碎掉的碟子。
「道歉有什麼用!還有,貴族是不會蹲下來收拾的!真的⋯看到妳就倒胃口!」
卡莉認為是自己的責任,不好麻煩僕人收拾。被義弟責罵時,她不小心分心了。就那麼一下,她的手指就被碟子的碎片刮破了,小小的血珠從中冒出。「好痛⋯⋯」碎片連同義弟的話語刺痛了她的心,使她的傷口隱隱作痛。
「哼!連好好吃飯也做不到,痛什麼痛!」
「夠了,吉爾伯特。」兩人的姐姐,艾麗絲蒂娜嚴肅地望向弟弟,然後轉頭望向卡莉,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卡莉,待會來我的房間。」
「好、好的,艾麗絲蒂娜姐姐。」
卡莉從艾麗絲蒂娜的微笑中感受到些微的惡意,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她的心口,但她無能為力的只能遵從義姐的吩咐。
一巴掌打過來,卡莉只能默默承受,連還手也做不到。「妳剛才搞什麼啊?因為妳,害我們也沒能好好吃飯了。」艾麗絲蒂娜一回到房間,就收起假惺惺的微笑,朝卡莉露出厭惡的表情。
「對不起⋯」
「就只會說對不起。妳還有其他要說的嗎?」
這下卡莉被駁斥得無地自容。
艾麗絲蒂娜玩弄著放在梳妝台上的剪刀。「我啊,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十分討厭妳的長髮呢。怎麼辦?要作為懲罰剪掉妳的頭髮嗎?」
卡莉跪到地上,貼在地上的膝蓋發疼得使她幾乎要哭出來。「我不會再犯的了,請原諒我!」
「見妳這麼有誠意的道歉,要原諒可愛的妹妹也不是不行。」
「謝謝妳⋯」卡莉還未說完,話就被艾麗絲蒂娜打斷了。「但是,還有下次的話,我會讓妳體會到地獄的滋味。明白了嗎?」
「知、知道了。」卡莉被嚇得說話結結巴巴的,受到驚嚇之餘,不忘在離開前向義姐鞠躬,匆忙離開了房間。
讓卡莉的處境變得更差的是,一場由西爾芙家舉辦於自家宅邸的宴會。
那場宴會是為卡莉而舉辦的,為了向四大家族介紹西爾芙家的未來繼承人。這是她第一次在社交界出道,遇見作為未婚夫的德瑞克。
社交界出道的第一支舞,貴族千金會跟家中指定的婚約者或是未婚的親哥哥堂兄弟等親近的異性一起共舞。卡莉的第一個跳舞對象正是德瑞克。
卡莉為了這天的宴會練習了十幾個小時的舞。像妖精一樣輕盈的優雅動作,沒有經過刻苦的磨練是沒法做到的。
觀眾們的視線無法離開她身上,注意到這一點的德瑞克也只能感歎自己的未婚妻是流有西爾芙血統之人。
西爾芙家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擅長跳舞,他們受到風精靈「西爾芙」的加護,能夠跳出常人無法企及的舞姿。傳說「西爾芙」喜歡乘風翩翩起舞,故家族的所有人都被要求練好舞技,以突顯出家族的不凡。
正當卡莉跳完第一支舞,向大家展示風魔法時,一陣狂風席捲而來,吹破了大廳的玻璃。一些玻璃劃到其他客人的臉上,踩中地上玻璃的賓客受傷了,場面一片混亂。
卡莉在那時還未能控制好魔法,但在伯爵的要求之下,只得勉強展示自己不成熟的魔法,結果釀成了大禍。
明明責任在伯爵身上,客人們卻以為卡莉想要炫耀自己的魔法,就異口同聲的指責她。
伯爵見情況不對勁,就把所有責任推到她身上,要她自己一個背鍋。
宴會被強行終止,艾麗絲蒂娜強行扯住她的手回到房間,撕破她的禮服,跟在後頭的吉爾伯特只是不屑地笑一聲,旁觀着事情的發展。碰巧,卡莉那時因為姊弟倆的欺凌,產生了自殺的念頭,從上門商人的手中購買了自戕用的短劍。
艾麗絲蒂娜怒打她一巴掌,用力的拉扯她的頭髮。「妳竟敢敗壞家族的名聲!」
被打中的地方好像火燒般疼痛,積聚而成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卡莉一氣之下把藏在禮服懷中的短劍抽出來,切斷被拉扯而導致無法掙脫的長髮,氣喘吁吁的大喊:「妳再敢靠過來我就用這把短劍殺死妳!」
「居然對我口出狂言⋯妳是想死對吧!」艾麗絲蒂娜僵在原地,然後露出極為憤怒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伯爵與夫人聽見了巨大的聲響,來到了房間,見到對艾麗絲蒂娜舉劍的卡莉。
艾麗絲蒂娜轉身面向父母,用盡力氣擠出眼淚,向父母哭訴:「父親、母親,卡莉瘋掉了!她撕破了自己的禮服,切斷了自己的頭髮,還說要用那把短劍殺死我⋯⋯」
「什麼?」伯爵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怒瞪卡莉。伯爵夫人則摀著嘴巴,抱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兒。
「我都看到了。卡莉發了瘋似的對姐姐舉劍。」吉爾伯特火上加油的言論使父母對卡莉的誤解更深了。
她就這樣被禁足了。為期一個月的懲罰,使她的心逐漸麻木。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必須屢屢看著別人的臉色度日,她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個家的?雖說是伯爵把她帶來這裡,但當時沒有表態還跟著伯爵來到西爾芙家的她或許才是最愚蠢的。早知道就不該暗自抱有一絲期待的。
她的希望最後總是被奪走。她輕輕拿起自戕短劍,將深灰色的短劍抵上頸項,想向這個世界告別之際,皇宮傳令讓她進去學習。
(那麼,我再試一次看看吧?若果到時結果還是如此讓人失望的話,我就離開這個世界吧。)
如履薄冰的少女來到皇宮,再一次向命運發起宣戰,其結局還是無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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