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空萬里,天空沒有一片雲,陽光早早便打入了院子,石谷舍中因佈置簡單,院子裡也沒種下半株花草,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除了石谷舍的屋瓦外就只有天止和夏延兩人的身影,天止雖是拉著夏延的手離開,但僅看地面上的影子,兩人像極了手牽著手,讓目送他們離開的小蓮與品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兩人先是穿梭在小巷中,再經過不少拐彎後,慢慢的可以聽到稀嚷的人聲,隨著聲音越來越清晰,再走幾步路就是這悅州城無日夜的繁華主街。
雖是一大早的,但從街頭到巷尾卻沒有一家店是歇業的,夏延從未在這麼早的時辰上街,看到悅州城的熱鬧景象不免又是一陣驚呼。
兩人先是進了茶館,雨氣豐沛的南方盛產茶葉,熱茶入口又香又醇,最後留在口中的那股回甘味,讓兩人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接著,他們到了布莊訂了一些衣衫,馬上就要繼續北行了,沙漠之路總得要有禦白日陽光、禦深夜驟寒的衣衫,吩咐人將所訂衣衫送到石谷舍後兩人就繼續前行著。
就這樣不知不覺也走了半條街了,此時兩人停在了一家名為「棋開得勝」的店面前。
夏延抬頭看著:「棋開得勝!這是賣什麼的?」
天止看到這取同音詞的關鍵字馬上就知曉裡頭的乾坤,他向夏延解答著:「這裡賣的不是物品,是一家棋館。」
「棋館
?這又是什麼?」
天止推著夏延:「走!進去就知曉了!」
棋開得勝裡佈置的非常有格調,除了遍布於店內的棋桌外,牆上還掛了不少名家的畫作,一旁的瓷器也不是俗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於文人雅士之手,今日客人不算多,兩人很快的就找到位置坐了下去。
在夏延的面前擺著一張黃底色畫滿格子的木塊,一旁還放有一碗裝著白溜溜、一碗裝著黑烏烏的粒子,看的她是滿頭的霧水。
天止看夏延疑惑的神情甚是可愛,笑了笑後便開始講解著:「這叫圍棋,這一格一格的是棋盤,這黑白兩色的叫棋子,在這棋盤上的交叉點上,雙方各執一色依次落子,最後看誰占的地方大,誰就贏了。」
夏延很快就理解:「就這樣?」
「可別小瞧這圍棋,來一局?」
一開始,天止為了讓夏延熟悉規則,不斷讓她悔著棋走,走一步的退一步的,沒有一局是有勝負的,又經過了幾局,夏延開始得心應手,越下是越起勁,天止看她如此有興致,便故意局局落敗,為的就是每一局都能看到她露出笑容。
不過,幾局下來,局局勝出的夏延開始覺得沒意思,還想著要不要繼續的時候,看到右方圍著一群人,他們正熱烈地討論著,讓她好奇的往圍觀的方向去。
一旁一位雅客指了指:「我覺的可以下這!」但很快的就被另一邊傳來的聲音反駁著:「若下這,頂多走三步,最終還是敗局收場!」
聽著圍觀人群討論的聲音,夏延疑惑的問了天止:「這又是什麼?」
「這叫殘局,意味著到了結束階段的棋局,現在看起來黑棋的贏面大,如何讓白棋起死回生,就是大家圍在這裡的原因,真正的高手往往都誕生於殘局中。」
夏延一聽就覺得頗有挑戰性,馬上興致就來了,她同一旁的人站在殘局前思考著,不過,過了許久,她同樣也未找到破解之法。
此時,掌櫃的走了過來,他向大夥說著:「這是果大留下的殘局,只要有人能破下此局,便奉上白銀千兩作為獎賞!」
夏延聽完後,她對白銀千兩是沒多大的興致,她反而對設下此局的人很是好奇,便又問了一旁圍觀的人:「果大是誰?」
右方的男子回答著:「姑娘!你在悅州城不知道果大?我還頭一次遇到呢!他可是目前悅州城內最為富有的男子,都說悅州城只認有錢人!你可不能不認識他啊!」
夏延聽完後點了點頭,畢竟她不會在此地久留,這人認不認識好像對她來說無關緊要,馬上她又回過頭繼續看眼前的這殘局,可能是今日才學會下棋的緣故,她始終未能找到破解之法,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
另一旁的天止看著夏延直直盯著殘局不放的架式,便靠進她的身側在她耳
邊耳語:「想贏嗎?」
「你剛沒聽他們說,這局棋已擺了月餘了,還奉上了白銀千兩,竟都無人
能解,難道真的沒有破解之法嗎?」
天止笑了笑:「這破解之法當然有!」
夏延轉頭看了一眼天止:「就你那程度,也不看看剛都輸我幾局了!」
天止信誓旦旦的說:「你若想贏,也不是不可!」說完便在附耳告訴夏延該
落子何處。
夏延聽完之後,半信半疑的往前站了一步,她拿起了一子白棋落入棋盤中,
沒想到這一步一落下馬上讓圍觀的人熱絡的起來,大家都說著:「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就當夏延還在不可置信天止的實力之時,閣樓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是嗎?真是活過來了嗎?」說話的人穿的一身黑,他的個頭不高,半蒙著面,身材很是壯碩。
「果大、是果大來了!」圍觀的人一看到閣樓上站的那人,馬上就認出來是設下棋局的果大,只是沒想到家財萬貫的他竟穿得如此樸素,半蒙著面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錢不露白的關係。
果大從閣樓上的棋桌旁拿起了一枚黑子,投到眼前未完成的殘局上,看這手勁他除了有錢、有下棋的本事外,他可還有一身絕頂的功夫本領,不然怎麼能從閣樓上準確的將棋子下在樓下的棋盤上,這讓天止對此人充滿了好奇。
下完後果大提醒著:「姑娘輪到你了!我這一步可又把白棋落了下風,這下你該如何呢?」
此時,天止往前站了一步,他拿起了一顆白子落下了棋盤,然後抬頭對果大說著:「剩下的我替她下!而且我必在三子內拿下此局!」
果大一聽便從閣樓上飛了下來,他仔細觀著這局待完的棋盤,不一會兒,他後笑了笑,有禮的對天止說著:「在下輸了!敢問閣下大名?我可好久沒碰上對手了!」
兩人很快的寒暄一番,也為在場圍觀的人群解釋黑子落敗的原因,很快的人就都散去了,也結束了這場月餘的殘局,果大與天止互道姓名後便說有要事須先行離開,而天止與夏延不一會兒後腳也跟著離開繼續往主街的後頭走著。
夏延邊走邊抱怨著:「原來你剛剛與我下棋之時根本從未用心!」
天止無辜的回著:「我何時不用心?」
「以你的棋藝能拿下殘局,怎麼可能局局都敗於我之手!」
天止笑了笑:「我的用心是要讓你開心,所以輸幾局又何仿呢?」
「你這樣我多沒意思啊!」
「下次!下次絕對拿出實力!」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著,大概經過十幾家店後又停下了腳步,他們被這家叫萬千世界的店名所吸引。
夏延對這家店感到好奇:「萬千世界?這又是什麼?」
「我也好奇,走!進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一踏入萬千世界就有一股濃濃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是家藏有萬卷書的書坊,這股味道來自書卷,是樹木的味道,聞起來還算清香。
天止看著堆滿整家店的書卷頗有興致的到處翻看著,在面前的架子上他拿下了一卷書,隨口念了書名:「禮則!」
「天下之禮,不過一個讓……」夏延很順口的開始念了禮則的第一章。
天止將禮則放下後又拾起了左側架上的另一卷:「樂則!」
夏延一聽順口的又開始唸起樂則第一章:「樂之所繫……」
就這樣天止接連念了好幾本書名,夏延就好像這些書卷的內容就印在腦海一般,每一本她都能說上一段。
此時,店家的掌櫃好奇著:「姑娘看著面生,小店有在這書卷的最後一頁或最後一揀留給讀者畫押註記地方,聽姑娘朗朗上口,想必是讀了小店不少的書卷,是否留有大名?」
夏延將手上拿的這本書翻到最後一頁一看,果真有註記處,她看到上面留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果大!怎麼這也有他!」
掌櫃一聽便說:「果大可是我們的常客,他都快將此處的書卷讀完了!看姑娘每卷書都能朗上幾句,想必也是常客吧!只不過小的倒是對您沒有什麼印象!」
夏延笑了笑,闔上手中的書:「我是讀了不少,只不過不是在這讀的!」
天止一聽好奇著,躺了十八年的夏延醒來的時間並不長,她是何時熟讀這些書卷的?
夏延回答:「十八年來,說書的先生可是一天都沒落下,從這裡到那裡的每一書每一卷,可是都印在我的腦海中!」夏延指的同時看到右側有一些陌生的書冊,她走了過去隨手將一本拿起:「富家女追夫?」
這時掌櫃馬上又來招呼著:「這可是近期最火的話本!士家大小姐追夫到戰場上的故事!」
夏延疑惑的問了天止:「話本是什麼?為何我從未讀過這些?」
天止解釋著:「話本是民間裡流傳的通俗故事!其內容有真有假,也有撰寫者以真實故事加以修改、添加的內容,往往都是看著玩的!」
夏延邊聽邊又拿起了另一本名叫天神愛上凡夫的話本,她翻了幾頁覺得甚是有趣,於是便讀了起來,一看就是兩個時辰,天止在一旁不想打了她的興致,索性也拿起關於謀略的書卷跟著看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夏延也不好再耽擱,就拿著幾本話本走向掌櫃:「掌櫃的!這話本賣嗎?」
「賣賣!姑娘想要那些?」
夏延轉過頭問了天止:「我能買幾本嗎?這話本看起來相當有趣,真是應了這萬千世界的店名,每一本話本裡都能找到不一樣的世界。」
天止此時走到她的身側拿出了銀兩:「當然可以!」
離開之前,天止問了掌櫃:「你說果大是這裡的常客,他常常待在此處?」 「以一天來說他待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在悅州城深根許久了,不然也不會成為悅州城裡最富有的人,他是年復一年的把我這的書都讀完的!」
兩人踏出了萬千世界後,夏延問著:「你怎麼對這果大產生了興趣?」
「就是有些好奇,這個有錢、有武功、有頭腦的人,到底是個怎麼樣子?自從來到悅州城後就一直聽到他的名號,奇怪的是他竟沒有府邸,也沒有人知曉他主宅在何處,你說這麼大一個人在悅州城裡這麼久的時間如何做到神出鬼沒的?」原來天止早已到處打聽這叫果大的人,這個如此神秘的人,倒底是誰?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8C3Co1Q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