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珊瑚宮之後,克雷歐表示需要到外宮處理一些公務,要佐依與約拿將維茲的行李從海螺宮的宿舍搬到朝霞宮的其中一個客室,然後就離開了內宮。
維茲本來就沒帶幾樣行李,基本上就是女官和侍從把新的房間整理一下而已。新房間的內部佈置和之前住的宿舍其實差不多,以王族居住的宮殿而言算是比較樸素自然風格的,以沒有花紋的淺色布料和木質、藤製家具為基調,房間比較寬敞明亮,地上鋪著深色的麻製地毯,在同一個空間內集合了寢室、書房、會客室所需的各式家具。
在那之後約拿取了一壺清水、一盆水果、一籃扁麵包和一盤燻肉與乳酪的切片,讓維茲在房間內簡單吃了早午餐。
朝霞宮的女官長佐依領著維茲,向他介紹朝霞宮內的主要活動區域。宮內有四個較大的浴室,分別屬於主臥室及三間次臥室的主人使用,住在客室的維茲使用的是另外一間客人共用的浴室。各寢室之間都有相當距離,保證了一定程度的隱私。廚房、倉庫、女官及侍從等僕役的宿舍集合在一個區域,閒雜人等不得進入。宮內有前、後、主臥室三個花園,藏書室、會客室、宴客用的大餐廳各一,還有一個三面採光,面對前院,可以看見山、海兩面景色的大起居室。
由於維茲沒有特別反對,約拿也就繼續擔任他的侍者。
朝霞宮的人手不多,包含廚師、衛兵、女官、童僕等也就十多人,目前只有克雷歐王子一人住在主臥室,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王族,優菲公主要十二歲之後才會從珊瑚宮移居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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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有一件事向您說明。」佐依領著維茲走到主臥室玄關外:「這是克雷歐殿下的臥室,殿下出宮或回宮時門衛都會大聲報告,而殿下是否在宮中,您可以從正門的門衛數量判斷。」
高聳的雙扇木門漆成白色,兩側牆壁垂著繡滿金色流蘇的紅色簾幕。
佐依把手上拿著的東西舉起,對著燭光讓維茲看清楚。那是一個巨大的牛角型提袋,看起來像一個彎刀刀鞘,不過是由鮮艷的藍色綢緞製成,看厚度可能有一些棉花等填充物,上面以綿密的金絲繡著繁複的圖樣,在燭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這個『刀鞘』掛在這扇門上的時候,表示殿下容許您進入他的寢室,當然,還是必須先叩門並報上名字。」
——美翠琳王國的民俗中,通常是男方會贈與女方自己常用的工具、武器或衣物作為信物,女方會在自己房間的窗外或門外掛上該物品,表示歡迎對象夜訪自己的居所。如沒有掛上,表示那一天不方便。而如果這些信物不是掛起來而是丟在外面的地上,則表示分手,以後不再往來。
在王宮中,當然不能容許外人半夜從窗戶闖入,也需要避免攜帶武器,所以採用了不同的形式,信物也由男方自己的物品改成了繡有各王族成員紋樣的道具,例如這個象徵劍鞘的袋子。
「至於您的房門上是否需要掛信物,請您再請示殿下的意思。請放心,除了房間的主人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會干涉信物的狀態,我手上這個稍晚也會交還給殿下。」佐依面無表情地說明。
該說不愧是王子的貼身女官嗎?維茲心想,她看上去年紀並不比自己大,但對於這一切事情似乎都見怪不怪⋯⋯還是說,其實她已經對很多人做過同樣的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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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們都各自回到崗位去忙碌後,剩下閒著的維茲一人在朝霞宮的起居室裡看著景色發呆。
——經過了昨夜,自己應該是被王子選上的Alpha,或者說,是他在找的那個人吧?那自己現在的定位是什麼呢?這個國家沒有什麼公開的婚約儀式,維茲也沒有正式的頭銜。
維茲理解自己的定位如果用神聖王國的語言描述,大約是類似於王太子妃、王配或者側室、愛人之類的,那麼一般來說這些妃子在宮裡都做些什麼呢?除了生孩子之外——梳妝打扮、陪酒、侍寢、討王子歡心之類的?
——話又說回來,克雷歐是以情人的態度看待他的嗎,還是其實只是為了女兒的治療而需要他待在這裡配合研究呢?
手臂上接受抽血檢驗的傷口還有一點發癢,維茲想起了早上在珊瑚宮聽聞的一切。在從醫師口中聽說了許多事之後,他還沒有機會和克雷歐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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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維茲的記憶中,七年前的事情是自己工作上的失敗,也受到了懲罰,讓他因此戒慎恐懼,之後幾年都盡力壓制自己的Alpha本能。
但是和克雷歐受到的苦相比,這完全算不了什麼。
十五歲,還是少年的他,在外國出訪途中忽然遇到發情期,躲在花園裡,卻被路過的、素未謀面的、失去理智的Alpha男人襲擊——克雷歐既然說維茲是第一個,那當晚就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與誰性交吧——也不知道過程如何,只知道克雷歐在慌亂之中向維茲下了忘卻的咒語。
維茲確實徹底忘了,但克雷歐不但沒有忘記,行為的後果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身上:他因此有了身孕。
回到美翠琳王國後,發現自己懷孕的王子是什麼樣的心情?
依據醫師的描述,忍耐了孕期的各種不適,又在生產時差點一屍兩命,他都是怎麼撐下來的?
女兒身體有缺陷,除了身為王子的公務之外,默默地動用各種資源,用自己的魔力與血讓女兒活下去,摸索各種可能的醫學方式,還得私下尋訪女兒的生父。……這一切對於當時還不滿二十歲的他,是難以想像的重荷,而克雷歐幾乎都默默地背負了下來。
如果那一個晚上自己沒有經過那個花園,沒有失去理智,他原本可以不用遭受這些苦難——維茲苦澀地想,至少——至少如果自己早一點知道他們的存在,他斷不會讓克雷歐孤獨與命運奮戰。
也許造成這些的自己沒有資格說什麼,但維茲想要補償,哪怕是能讓克雷歐心裡稍微寬慰一些,他也願意盡自己所能。正因為維茲現在還不知道克雷歐想要他做些什麼,這使得他有些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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