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輕輕向許承昊點了個頭,表示謝意。
這位年紀比吳潔小一些的斯文男子乍看之下有著一絲不苟的嚴肅感,實際在待人處世上卻是溫良恭謙讓一個不少,除了偶爾調侃學生以外幾乎不曾出言損人,屬於聲望很高的退役書士。
兩年前,楷杰的書士們檢舉蘇祈失職、差點留不住百年的日式老房時,就是許承昊出面聯合老前輩出來保行牽的。雖然那時候說是因為過去有欠行牽人情,但終究是挺身而出幫了他們一把,所以蘇祈其實很尊敬這個人。
「音樂老師那邊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了,這部份別擔心她。」許承昊從襯衫胸前的口袋取出方框眼鏡,在與他說話的同時戴上。「然後依照規則,你明天開始休假。」
「規則?」蘇祈本感到疑惑,但有一下沒一下的疼痛不斷傳來,雖然不是不能忍耐,但讓他想起為了討伐安魂曲而設立的臨時規定。「被毒碰過的人,七天不能上戰場?」
「是的。但很抱歉,你只有一天的休假。」許承昊淡淡地宣布,並附上解釋。「對於這場硬仗,擁有毒抗性的你是至關重要的戰力,絕對不能脫離太久。事實上,如果明天有隊伍碰上安魂曲,我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叫你出來。」
「我甚至覺得這個假不需要休。」吳潔此時才從會議室出來,正好接上這段對話。「我家徒弟沒那麼脆弱,而且他也一定不想休。」
她說對了。
蘇祈確實不打算休息,他當然明白自己這個墨力性質有多珍貴,加上兩年前眼睜睜看著蔡東筠被殺的悔恨,他才不會允許自己停下。
突然,後腦杓傳來一陣熟悉的痛感,他反射性地向前彎,卻牽動了全身的傷勢,痛到不禁擰著眉頭。
轉過身,正好見到施暴者收手的模樣。「吳老師,我是傷患……」
對此吳潔沒有絲毫歉意,只是睥睨著他。「我說你啊,別人就算了,是不是連你自己也很在意東的事啊?」
很想說自己不在意,但蘇祈實在無法昧著良心說謊,只好沉默。
見狀,吳潔正想說點什麼,但許承伸手要她先別講話,自己則走上前,與青年書士面對面。「作用在你身上的所有力量都會被排斥,那是你墨力安定飽和的象徵。但與此同時也帶來欠缺爆發力的缺點,這使你無法在死鬥時全力以赴,沒錯吧?」
「……是。」蘇祈無法反駁。
「兩年前,其他人認為你沒有盡全力戰鬥,這是事實,而且是你必須克服的難題。但是你在安魂曲出現的那個月裡毫無進步,幾次合作起來早就有人對你有怨言,最後以東姊的死亡為導火線,所有人的不滿終於爆發。老實說,我那時也很生氣。」斯文男子的語氣從頭到尾都如流水般平穩舒緩,完全聽不出來他曾經有過什麼怒火。「但是我還是選擇保下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欠行牽的人情?」
「那是對外說詞。」許承昊看著年輕的後輩,寧靜的目光具有安撫的效果。「人不可能馬上進步,但我相信你之後會進步。所以推你一把,讓你不至於溺死。以現在來說,我賭對了,成功留下一名能與安魂曲抗衡的戰力。」
「那我現在更不應該休──」
「但是,在向前看的同時,你也不可以捨棄原有的優點。」
許承昊推了推眼鏡。「在讓身體休息一天的同時,也仔細的回想細節並思考對策。對付安魂曲不能衝動。尤其是對你來說,激動會使爆發力落差感更強,所以務必保持你的謹慎。」
「好吧。」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祈除了接受也沒別的選擇。「……啊。」
「還有什麼疑問?」本來要走了的許承昊停下腳步。
「不……什麼也沒有。」摸到了口袋中的束口袋,蘇祈突然對上報「蘭亭」一事感到了一絲猶豫。
如果眾人知道除了安魂曲以外還有別的大污點,士氣或許會嚴重受挫。
況且也還搞不清楚蘭亭的身分與意圖,眼下這個時機,還是先隱瞞起來,弄清楚狀況後再報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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