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耳，敲下去的聲音都已經那麼大聲了，污點落地的聲音只會更響。
不過在地面被砸出大坑引來鄰居關注前，花兒靠著墨力加持的反應速度一個錯步上前，反扣住了污點的腳。
那瞬間她的身上炸出了前所未有多的墨力，如漩渦般將一人一天使捲入其中，下秒便挟帶著人一起消失，留下了空曠乾淨的場景，活像是先前的戰鬥從未發生過。
負責把天使從上空擊落的艾爾梅在空中翻滾了一圈，以零點幾秒之差錯過了漩渦，落地後滿臉疑惑。
參慕月也看不懂異變是怎麼發生的，只好四處張望，看看消失的花兒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才剛撇頭，便見自己正右側公寓的鐵門是敞開的，門後該出現的樓梯間卻被某種無法窺視的黑暗取代。
沒有多想，他抓著艾爾梅一同闖入了門中。
這個行動是正確的。
門後，是異常熟悉的大廳──亞空間的管理者創造的墨界，然而大廳卻不似先前那般幽黑，原來是天花板上多出了幾扇玻璃彩窗，色彩斑斕的光線穿透窗戶，照亮了整個空間，驅散本來的寒氣。
還來不及細看，只見中央大樓梯上，一對尾端染著墨黑的白色羽翼突兀地獨留在地板上，卻不見污點身影。
聽著從某處傳來的打鬥聲，參慕月往更上方一看，正好目睹那兩對剩下翅膀撲面而來。
行書．防禦體 八步周行
及時構築起黑牆，令墜落地面的污點摔在防禦體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抓住他！」
花兒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原來她在短短的時間裡不僅把污點抓進了這個空間，還順帶砍了幾下。
參慕月這邊還沒從黑牆底下繞出來，但艾爾梅不給污點任何機會，閃身來到試圖展翅的天使斜後方，夾帶獨特殺意卻毫不彰顯的筆鋒前滑──
卻急煞止住。
艾爾梅一愣，停在自己筆尖前的不是美麗妖怪，而是褐髮少年。
因為角度的關係，在污點瞬間抽離導致的攻擊落空後，差一點就誤傷參慕月，後者反應倒也快，在意識到可能會被波及時便偏離了自己的墨力軌跡。
雖未能給污點致命一擊，但能感知到牠朝哪個方向逃去，艾爾梅倏地轉身，將小楷毛筆朝十一點鐘方向射出，卻僅貫穿了一根懸在空中的羽毛。
天使朝著大廳深處迅速飛去。
舔舔嘴唇，參慕月大筆一揮，甩出黑色繩索，估算的距離正好，不偏不倚地纏住了牠的左腳踝，用力一拉，天使便因作用力狼狽跌落。
花兒一躍而上，雙手抓緊毛筆，猛力朝地一劃。
楷書．平砍體 砍墨
如斧頭般銳利的墨線在零點幾秒之間嵌入污點的肉體，剎時墨色噴濺，身首分離，卻怎料不論是神聖到發白的肉身抑或是染髒地毯的黑血灘，在須臾之間盡數化為片片白羽，被來不及收起的第二道斬擊震得往四處散去，又慢慢飄落，彷彿置身仙境一般夢幻，強硬地為這場奇妙的戰鬥畫下尾聲。
但戰鬥者顯然無法欣賞眼前的美景。
「幹！牠是怎麼逃的！」
已經完全感知不到污點的存在，花兒不爽地踹了幾下地板。「為什麼在墨界裡也可以逃！」
「這也沒辦法，之後再找吧。」參慕月無奈地笑了笑，卸掉一身裝備的同時撿起幾根黑白羽毛塞進口袋，打算之後交給圖書館讓後勤人員幫忙分析殘存墨力。「說起來，這裡是納修轉讓給妳的墨界？」
「嗄？對啊。」花兒扠著腰，應道。「之前我研究了一下，這裡不用墨力維持也可以永久保存，練一練就能開關自如了。」
「既然原本是納修製造的空間，也許內藏玄機也說不定。」為了證明自己的推測，參慕月踏上大階梯，來到三樓平台，那裡本有一雙被斬斷的翅膀，但此時卻僅剩殘留地面的些許墨跡，以及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先不管盒子裡有什麼，他跨過地上的雜物，伸手觸摸牆壁，卻摳到了一個圓形的小凹槽。「嗯？」
試探性往凹槽戳了幾下，牆上浮現了很潦草的白色字跡：1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eneH6X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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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文嗎？」《亞空間的管理者》的確是日本來的，他的墨界出現日文也不意外，但參慕月還是皺起眉頭。
自己沒學過日語，即使看起來只是一個短短的詞語，也完全看不懂，只能先把字跡拍起來，出了墨界再傳訊息給蘇祈，日漫阿宅肯定比自己了解日文。
看參慕月一下摸索一下拍照，花兒與艾爾梅也走上樓梯，注意到牆上與地上的變化。
「這是什麼？」
撥開礙事的羽毛，艾爾梅撿起底下的小盒子，木製的外殼不知為何非常冰冷、像是剛從冰箱拿出來似的，只要將蓋子往外一推就能輕鬆打開，內容物是兩個小玻璃瓶以及保護脆弱物品用的一堆絨毛。
湊過去看熱鬧的花兒將絨毛撥開，發覺盒底還藏著的一張護貝的紙條。「『這些是安魂曲的解毒劑，請好好保存』？真的假的？」
既然聲稱是安魂曲的解藥，那就必須把東西交出去。
「總、總之要連絡……」艾爾梅一關上戰鬥模式，又開始口吃，但還是敬業地拿出手機準備向警察報告整件事，一打開卻發現沒訊號。
見狀的花兒按住右肩，黑色的漩渦再起，這次吞噬了整個空間，大廳的景色快速淡化，轉眼間幾人已經回到了巷子裡。
手機一連接到訊號，便跳出了許多訊息，其中還有圖書館發來的污點出沒地址，參慕月瞥了一旁的公寓門牌號碼一眼，與後勤給的地址不謀而合。
看來沈崇揚那邊的確在處理什麼事，偵測污點的訊號才會慢半拍。
在他還在一一查看訊息的時候，艾爾梅已經打通了書士通報專線。「喂、喂？」
『您好，這裡是污點處理小組，感謝您使用此服務，目睹命案現場通報請按一、收到吃人污點請按二、空虛寂寞覺得冷的邊緣人請改打1980張老師專線、頭髮骨折眉毛斷裂的傷患請取消通話、想慰問爆肝人士請右轉熊貓app幫我們點幾份必勝客披薩……』
之所以讓電話裡的聲音肆無忌憚地說下去，純粹是因為持話筒的人呆愣住了，不知所措的顫抖肉眼可見。
幸好她及時發揮了楷暗的反應能力，將電話改為擴音，讓其他人有辦法應對。
「紹安大哥？你是紹安大哥吧！」立刻認出在另一端裝模作樣的聲音主人，參慕月果斷終止對方無盡的幹話。「吳姊說過你累了就會亂講話，原來是真的啊！」
『嗯？這個聲音難道是參慕月嗎？打過來沒人講話，我還以為詐騙電話哩。』納悶地停頓了半晌後，符紹安依舊是那種睡眠不足的語調。
「對、對不起！」艾爾梅瞬間九十度鞠躬，為自己音量小到沒被注意而道歉，也沒意識到電話裡的人根本看不見自己的舉動。
『這個則是毒狀元……嘖嘖，旁邊該不會還有一朵花或是花蓮王？喔不對，花蓮王回家了。』依垃圾話的濃度來判斷，符紹安顯然還沒提起精神，但在奇怪的綽號外總算有了點辦案的正經。『我記得木南和利玄分館都還在處理安魂曲，怎麼會打給我們？麻煩製造機二號又發威了嗎？』
「幹，說人話喔。」花兒抽動著左臉，受不了繼續被鬧，粗口順勢爆出。
『抱歉，請體諒一大清早就去收網的苦勞人士思緒混亂。』符紹安不在意少女粗俗的言語，只是打了一個大呵欠。『來說一下你們遇到的事情吧。』
得到應允後，幾人對看一眼，由參慕月為代表，一五一十地描述與天使污點對峙的過程。
「……重點是，牠送我們一個禮物，說是對付安魂曲毒素的解毒劑。」
『原來如此。』本來只是安靜聆聽的符紹安強硬地止住書士繼續往下報告，像是很趕時間似的。『我幫你們聯絡好，快把解毒劑送去圓千醫院。』
「欸？」話鋒轉得太快，參慕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污點給的禮物可以這麼隨便就接受喔？」
『「污點可能不是好的，但東西有用」。』
符紹安突然沒頭沒尾地蹦出這句，不過他很好心，說完還附帶註解。『指大污點出沒時，有些想安靜度日的污點為了降低當地突然變森嚴的戒備，會暗中協助人類打敗大污點。』
「這則至理名言又是誰說的？」花兒對模仿教科書語音的警察已經不想吐槽了。
『是麻煩製造機Ver. 1.0……不重要啦，你們快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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