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圓千醫院回程時,時間已接近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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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從室內來到室外,參幕月伸出手,試圖遮擋住過於耀眼的太陽。
「真的是搞太久了!」同樣耐不住刺眼光線的花兒緊瞇著眼,嘴裡吐出的盡是抱怨。
「多虧、盒子裡的東西有受到污點墨術的保存,才不至於壞掉呢。」很是同意她的想法,艾爾梅小聲地諷道。
「人家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原諒他吧。」不像友人們這麼不愉快,但此時的參幕月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符紹安的確有與圓千醫院聯繫過,但通常與書士接洽的那人突然有事抽不開身,臨時找了他學弟代班,然而那位菜鳥學弟根本沒有處理污點相關物品的經驗,雞同鴨講了老半天仍毫無進展,直到原負責人弄完手上的事情趕來,才迅速解決了鬧劇。
「話說回來,為什麼天使污點從頭到尾都是天使的模樣?」
眼看紅燈將至、公車從遠方駛來,參慕月等人三步併作兩步,趕緊跨越馬路來到公車站牌,期間他忍不住又提出了這個疑惑。
「不是跟你說了嗎?因為牠很認真地想逃跑,根本沒對我們攻擊。」花兒停下腳步的同時亦對車道伸出手,攬公車的動作莫名具有一氣呵成的流暢度。「所以只露出隱藏在人類皮下的『本體』,而不是醜陋的內心。」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不論是兩版納修或者天使,對於美麗的妖怪,參慕月總是會聯想到藍子常的理論──污點是實體的靈魂。「說好的人美心善呢?明明只是垃圾吃人怪,本體憑什麼長得這麼漂亮啊!真可惡!」
「污點的本體樣子不論美醜,都是因為受原作品影響,和性格無關……」艾爾梅不太理解他的氣憤,在公車上找到位子後,像是為他科普般說著已知事實。「慕月,難道很羨慕牠們的樣子?」
沒想到在交際方面一向被動的社恐少女會主動延續話題,參慕月在驚喜之餘,也趕緊澄清。「沒有羨慕啦!爸媽遺傳給我的長相,我一直都很滿意喔!」
「你還真敢說。」花兒下意識地吐槽,卻帶著幾分感慨。「但至少你還知道自己遺傳基因的來源,哪像我和阿草,很小的時候爸就跟媽離婚了,他長什麼樣子,我們誰也不記得。」
「花兒的父親……也是書士嗎?」
艾爾梅垂下頭,讓眼鏡的角度遮掩住眼中的那片蔚藍。
「才不是呢,他只是一個高學歷渣男,婚前口口聲聲說尊重我媽的職業,婚後卻認為我媽讓他陷入生命危險,連劈了三腿後被我媽掃地出門。」當然有注意到她劇烈的情緒變化,花兒忍著想挑眉的慾望,放平語氣,盡量不使自己咄咄逼人。「為什麼要這麼問?嗯,難不成妳跟妳家人處得不好嗎?」
這麼一問,也把參慕月一直想確認卻不敢開口的問題問出口了。
其實他一直都很疑惑,艾爾梅明明是個很厲害的書士,戰力如此高強,卻增長不出哪怕一丁點的自信,原因究竟是什麼?即使很多事情能輕易做到盡善盡美,她還是深怕觸及那萬分之一不到的失敗機率,最後演變成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更別提恐懼與人相處這件事。
雖然參慕月真心覺得只要她這樣能使自己放鬆,那便維持原樣沒有問題,但他還是很想明白這種個性出現的原因。
不久前沈崇揚打來的電話,令他有了靈感。
如果社恐的原因來自原生家族呢?
「沒、沒有這回事!」
艾爾梅睜大眼睛,猛力搖頭,但反駁的力道卻因為一時的猶豫而減弱,音量越來越小,甚至能輕易地被車子運行的噪音蓋過,讓傾聽的兩人聽得很吃力。「都是我、我、我太沒用了……所以爸爸那邊的親戚才、才……看不起我……」
──看不起艾爾梅?
參慕月與花兒對看一眼,彷彿聽到了今年最荒謬的笑話。
他們這個隊友雖然不喜歡與人交流,卻是無庸質疑的強者,扣除墨力有毒這個先天異能,楷暗的技巧也修練到神出鬼沒的境界,配合極快的反應神經與俐落身手,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做出最有效的判斷。
這樣的人憑什麼被瞧不起?
「如果連這一屆的榜首都可以被歧視,那我們還是切腹自盡比較快。」猜測完全正確,令參慕月瞬間升起對西克斯家族的反感,但他只是舔了舔上唇,隱藏自身想法。「是他們有眼無珠,跟妳沒關係。」
「沒錯,妳一直都是我們所有人裡最強的!」
花兒一把搭住艾爾梅的肩膀,咧開笑容。「看不起妳就是看不起我們!下次把他們介紹給我,一定把他們做掉給妳看!」
「對──才怪,用不著把人做掉吧!」參慕月正要附和,卻意識到她的言詞過激,眼神頓時死了一半。「說好書士只打污點呢?」
「管他的,瞧不起我們艾爾梅的通通死一死吧!」
看著既認真又搞笑的在討論她自己的兩人,本來想閃避手臂接觸的艾爾梅短促地吸了口氣,鏡片後那雙大又澄澈的的眼睛又一次睜大,這次不是因為家族,而是驚訝於這兩人想為自己出氣的態度。
明明才共事不到一個月,他們卻跟師父一樣,如此看重自己,甚至願意招惹西克斯家族。
難道之前那些稱讚的話語,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出自內心?
難道自己,真的有這個價值?
抓在鐵柱上的手掌緊緊地握住,艾爾梅忍不住將臉整個埋在自己的臂彎中,試圖藏住羞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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