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 vol.2安魂曲 - 四十二、Requiem in D minor, K. 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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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崇揚感覺到自己在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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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請問你是……？」

　　「我要請你撰寫一首安魂彌撒曲，這是半額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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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樂團與磅礡的合唱自漩渦中心響起，無數的場景從旁拂過，襯著一來一往的對話，來不及看清便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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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次坦茲，我覺得自己被下毒了。」

　　「你只是太累了。」

　　「但這想法在我心頭揮之不去……我真的活不了多久。」

　　「親愛的，你只是為了完成委託而揣測了過多的死亡，先放下這些吧！寫一些高興的曲子，寫一些讓你能自信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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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主意真好！完成這首曲子，讓我身體好多了。」

　　「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現在想來，被人下毒這種想法是多麼荒謬，我現在可以去完成安魂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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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雙方的交談來判斷，不難推測這是莫札特過世前與他人的對話。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mb4ZL5FV
　　關於〈安魂曲〉詛咒了莫札特的說法……沈崇揚在小學音樂課時曾聽老師講過，在書士圈向來對這個「傳言」嗤之以鼻，畢竟橫行世上兩百年的那位天災污點，便是證明莫札特死因的鐵證。

　　污點是被人類強烈情緒浸染而誕生的靈魂，所以這是安魂曲誕生時的記憶嗎？看來自己為了從外頭闖入污點的內心世界，無意間瀏覽了靈魂誕生的情感契機。

　　多麼的諷刺，創作者深信自己被下毒，反倒造就了毒死自己的兇手，甚至禍害後世百年的無數同行。

　　沈崇揚恍然大悟，就跟他原先猜測的一致，安魂曲的作惡沒有任何原因，牠的惡天生如此，不如說那正是牠被賦予的使命，誕生於世的目的即是為了滿足莫札特的悲觀，作曲家死後，甚至將這份使命投映在後世所有創作者身上，造就數以千計的死亡。

　　可恨亦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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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破碎而雜亂的記憶漩渦定格在莫札特哼唱的某一段旋律裡，他想那大約就是污點自樂譜中誕生的時刻。

　　沈崇揚引動自身墨力，撥開所有畫面與陰暗的合聲，與阻礙前路的風暴。

　　當一切都歸於寂靜，屬於污點的「心」便暴露於前，那東西好似許多奇怪的顏料混雜在一起，又散發著詭異的氣息，使人下意識不想接近。

　　既然都到這一步了……

　　皺著眉的沈崇揚摀住鼻──雖然沒什麼實際的味道──走近，一股巨大的阻力在抗拒外來者的步伐，但他不敢停下。

　　深入。

　　再深入。

　　壓力自四面八方擠壓著自己的身軀，使他知道一旦停下腳步，就再也沒有讀心的機會。

　　眼看污點的混沌心緒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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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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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崇揚猛然睜眼，胃裡的酸水同時湧上喉頭。「嘔──」

　　第一時間看見電腦鍵盤的他連忙撇開頭，卻來不及摀嘴，噴了一地的嘔吐物，貨真價實的生理不適立刻使自己有了回到現實的實感。

　　「九九，別勉強自己。」藍子常一連抽了好幾張衛生紙鋪在地上，語帶擔憂地勸道。「雖然很緊急，但自己的命還是比線索較重要。」

　　他虛弱的同僚沒有回答他的關心，倒是摸了張衛生紙擦嘴。「連上了。」

　　「欸？」

　　「奇怪，我可以直接『聽』到內心話……」按著鈍痛的腦袋，沈崇揚抬起頭，總覺得整個空間都在向自己擠壓，幾乎不給人喘息。

　　「安魂曲是這麼說的……」

　　等又一波反胃感過去後，沈崇揚重新開口，若非接下來的台詞激烈，那神情彷彿再現耶穌於最後的晚餐中預言叛徒的存在：「『醫院裡的那個人與一週前襲擊我的書士有著相似的矛盾氣息，但僅僅只是像而已啊！我怎會犯下如此的錯誤！怎會如此？真是可惡！』」

　　神聖的氣氛伴隨著一句又一句的憤慨徹底泯滅，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癲狂的少年，像是被惡鬼附身一般，猛捶著桌面，甚至是鍵盤。

　　「『可惡的書士！既弱小又不值一提，為何執意阻撓我！』」

　　「等等，你不太對勁。」在少年從位子上暴起之前，藍子常注意到他的異狀，趕緊打斷，一把美工刀卻差點戳進他的脖子。

　　「『不過正好，如今他們正因為我的消失而鬆懈，如果在此灌澆絕望，想必會為這些噁心的傢伙增添幾分美味吧？』」

　　絲毫不因為差點殺人而羞愧，少年的雙眼瞇成月牙的樣子，盛滿病態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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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可愛的獵物……這次在你身邊會是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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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Requiem in D minor, K. 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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