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起身,走到雨聲身邊:「你隨我來吧。」
雨聲站起來跟著女子走到水邊:「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女子拉著他的手跪坐下來:「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母親』說你只要凝聚靈氣,然後把兩手放到水面上就行了。」那女子身上飄來花木般的薰香,讓雨聲感到有些害羞緊張。
雨聲發動靈氣,凝聚在兩手,女子點點頭,他半信半疑的把手往水面伸去。池水閃爍著輕盈的光輝,讓人有種熟悉的感覺。啊!和鑑金玉甕裡的水很像。在他的兩手觸碰到靈泉的瞬間,池水的光輝快速的擴散開來,刺眼的白光將周圍的一切都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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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悄悄退去,雨聲發覺自己身處在一處深幽的密林間,時不時聽見各色蟲鳴鳥叫在樹梢間迴盪,金色的陽光從幾處樹梢的縫隙中直透進來,鮮直的光痕彷彿劍鋒那般清晰。
他不自覺的踏出步伐往林中深處走去。不下幾十來步後,一片樹梢間的空地浮現在眼前。溫靄的陽光把草地染的翠綠。空地中間一筆直高聳的樹幹直通過樹稍之上,高不見頂。樹下坐著一人正盤腿的倚著樹身睡的深沉。雨聲輕輕走近,仔細一瞧,啊!原來是樹妖王?
他的樣貌和那躺在靈泉之中的身影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年輕許多,端正而威儀的臉龐,英挺的鼻樑,如詩畫般的繡眼,長而直的秀髮從額梢往後梳去,直披在腦後。墨綠色的古服鑲著金邊,領口和袖擺皆繡上了純白花雕圖紋。雨聲可以感覺到整片空地充滿著規律而緩慢迂迴繚繞的靈氣,靈氣循著那人的呼吸時而擴散,時而收聚。
是否該叫醒他?雨聲猶豫了,是該拍他的肩?還是直接叫?可是只知道他是樹妖王,卻不知道他的名字,剛才應該先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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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躊躇之際,樹妖王緩緩睜開了眼睛。雨聲頓時感覺到一股龐大的靈壓從那人身上擴散開來。濃厚的靈氣幾乎將雨聲整個人包的密不透風。
那雙銳利的眼神盯著雨聲,他可以感覺到那股靈力超乎想像的龐大,若不是樹妖王沒有敵意,他很可能已經死了:「你是何人?為何打擾本王休息?」
「在下叫葉雨聲,您女兒讓我把靈氣注入您沁泡的靈泉,我把手放到水面上後,就來到這裡了。」雨聲如實以告。
樹妖王眉頭一皺,一股綠色的靈氣將雨聲舉到空中:「『女兒』?」
他該不會不記得吧?!雨聲全身被樹妖王的靈氣凝住,緊張的說道:「是參天古木的靈株化成人形......」
樹妖王緩緩站起身來,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原來是『綾兒』嗎?我還以為你說的是『茉兒』呢......」
綾兒?是那女子的名字嗎?但茉兒又是?樹妖王的女兒?雨聲腦海中快速的閃過這些念頭。
「但你不是我族的人,為何進的來這裡?」樹妖王用靈壓將雨聲整個人按在地上。
身上彷彿如千斤壓頂般沉重,雨聲將靈氣運滿全身,勉強支撐著。
「可能是因為……在下是『神話師』?」雨聲這話的語調顯的有些不確定,因為他也只是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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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靈氣收了去,雨聲喘了幾口氣。樹妖王凝視著趴在地上的雨聲,緩緩踏著步伐繞行。
看著看著,樹妖王像是看到什麼似的,停下腳步來。這小子說的倒是真的,但如此年輕的神話師,還真是有些出人意外。
今日相遇或許也是一種命數。
「你是才剛入門嗎?」樹妖王轉向雨聲,兩手放在身後。
「是。」雨聲微微爬起身來,有點擔心是否會又突然被按在地上,或是舉到空中。
「可有拜師?」樹妖王又問。
「有的,在下的師傅是馬玉峰前輩。」雨聲恭敬的答道。
原來是那個宗師小子嗎?樹妖王短暫的揚了揚嘴角。
「他確實是化形師的一代宗師,能向他學習是好,但他終究不是神話師,你還是需要追尋自己的路。」
「在下謹遵教誨,但敢問『前輩』是否能稍微指點在下一點方向?據說連東海仙府皆無人知曉,在下又怎麼找到自己的方向。」
樹妖王笑了笑,這小子肯定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才敢這樣說話。
「你現在所見到的是我的『神識』,外面那個老傢伙的脾氣可就沒這麼好。往後你若是面對他,記得少說少問。」
「是,在下記住了。」雨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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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此相遇,就當作是一場緣分吧。本王會告訴你兩件關於『神話師』修練的事情,此外,便不能再多講了。」樹妖王對雨聲說道。
「是,前輩您請說。」雨聲恭敬的應道。
「第一,神話師的天賦是全面性的,你將能習得所有靈氣師職業的功法,並且不會受到血統的限制......」
什麼?!這未免也太開掛了吧,雨聲心想。
「但是本王奉勸你不要太過貪心,血統限定的功法,多半有靈獸妖獸的庇護,你不是他們的族人,若沒有經過許可,可能會遭到巨大的反嗜。除此之外,太邪門的功法也勸你不要碰,神話師一旦走火入魔,將會帶來毀天滅地的災禍。既然你才初入門,又已師從馬玉峰,就從化形師開始學習吧。」
「是!在下記住了。」雨聲應道。
「第二,你去找一部『花若雲山翻海鏡』的書卷,那書中有前人特地給你留下的線索。你若能明白其中的奧秘,就會知道該如何使用神話師真正的力量。」
「花若雲山翻海鏡......是,在下記住了。」終於能有一點關於神話師的線索了,雨聲邊想著,臉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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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本王已經先還你人情了,接下來輪到你做該做的事了。」樹妖王走回到那棵高聳的樹幹前,回頭對雨聲說道。
「有點不好意思,但在下可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雨聲有點尷尬的回答道。
「不必擔心,你只需要過來將兩手按在這樹幹上,想著『靈泉』,將你的靈氣注入樹幹之中即可。」樹妖王解釋道。
雨聲走過去,有點遲鈍的兩手放到樹幹上,這時他才注意到,那樹幹近乎枯乾,彷彿僅存最後的一絲氣息。
「你應該知道什麼是『靈泉』吧?」樹妖王問。
「您浸泡的池水應該就是靈泉嗎?但關於靈泉基本上不瞭解。」雨聲不太有把握的回答道。
樹妖王輕笑道:「見過就行了,照你所見到的去想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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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兩手按著樹幹,閉上眼睛想像著那種晶瑩剔透又光輝燦爛的泉水,將靈氣從兩手注入樹幹之中﹒
耳邊傳來隆隆水聲,一陣洪濤漫過,雨聲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水深之處,那水是如此清澈透亮,水中閃爍著無數的光暈。水底下一顆巨大枯乾的樹,周圍散發著綠色的靈氣。它似乎正在吸收周圍的......「靈泉」?雨聲親眼看著那棵樹由枯萎乾癟,轉變回興興向榮枝葉繁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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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妖王浸泡的靈泉將他整個人湧上空中,靈泉形成一顆巨大的發光水球,水波不停的迴旋著。在水球中心的樹妖王身上圍繞著純白的光暈,他逐漸從面如死灰,變回氣色如虹的樣貌。白光逐漸向四圍擴張,蓋過了靈泉水球,又蓋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光線退去後,只見一長髮翩翩,相貌威儀,身穿金邊白花雕紋墨綠古服的長者,緩緩從空中落下,穩穩地站在池水邊。
綾兒立馬撲上去抱緊那人:「父親!!」
馬玉峰連忙起身,其他人見了也都趕緊站起來。馬玉峰行禮道:「晚輩馬玉峰,參見樹妖王。」
大夥也趕緊行禮道:「參見樹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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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妖王拍了拍綾兒的頭,讓她先放開手:「綾兒妳先等等,本王怎麼感覺到有楊家的氣息?」凌厲的視線掃過,落在品妤身上。
「是妳?」
品妤腳邊地面突然爆起樹根,情急之中她發動靈氣變身,卻仍被纏住四肢,整個人呈現大字形吊在空中。
不好!那老妖怪一向脾氣不好,肯定是起床氣犯了,楊家是他最討厭的世家之一。馬玉峰飛躍到樹妖王和品妤之間:「前輩,您且稍待我們解釋......」
天枾見品妤被樹根吊起,他也管不了對方是什麼樹妖王了,提劍直衝向那些樹根。
「天枾!」孫瑀喊道,來不及伸手阻止,趕緊衝上去要拉住他。
在天枾跑到距離樹根不遠處,一股綠色的靈氣忽然將所有人抓住,讓他們完全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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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有膽量是好的,但在魯莽之前,要先惦惦自己的斤兩。」樹妖王緩緩朝品妤走去,綠色的靈氣如同千斤般地將其他人都壓趴在地上。
綾兒跑上前去拉住樹妖王的手:「父親,他們是來幫助我們的,您怎麼能這樣對人家。」
「本王不會對他們怎樣的,不過是有些話要問問那小女娃。」樹妖王對綾兒解釋道。
「問話就好好問呀,做什麼把人家小女孩吊在空中。」綾兒語帶撒嬌口吻的對樹妖王責難道。
樹妖王看了一眼被樹根吊在空中的品妤,她正全身發抖嚇的幾乎要哭出來了。他猶豫了一會,但綾兒說的又沒錯。皺了皺眉,手一揮,鬆開綁住品妤兩腳的樹根,將她放到兩腳碰的著地的高度,再鬆開綁著手的樹根。品妤解除變身,雙腳一軟,跪坐在地上。
綾兒趕緊跑過去抱住品妤安撫的拍著她的背。見她嚇得不輕,又回頭狠狠的瞪了樹妖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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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臉面,樹妖王仍板著嚴肅的臉孔。
「本王就如實跟妳說,本王和楊家的臭火鳥有些過節,因此對楊家血脈的氣息相當感冒。沒想到妳同時還是林家的血脈?」
品妤仍在發抖,淚水不能控制的落在綾兒的衣服上。她甚至不敢抬頭,只能把臉埋藏在綾兒的懷裡。綾兒心疼的安撫著她。
「妳父母的來頭應該都不小吧?本王希望妳如實交代,妳的父母分別是什麼人。其他的本王就不追究了。」樹妖王接著對品妤說道。
綾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碎念道:「真是夠了。」她發動靈氣,一股溫暖的花香包覆住品妤,她頓時感覺整個人平靜了下來,也不再發抖了。
品妤抬起頭看向綾兒。
「好點了嗎?」綾兒輕聲問道。
品妤點點頭。
「妳還是告訴『父親』吧,要是妳不說,他老人家肯定會好奇到晚上睡不著覺。」綾兒語帶挖苦的又回頭瞪了樹妖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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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著品妤站起身來。品妤深呼吸兩下,對樹妖王說道:「我爸是林鎮國,是林家現任家主林鎮邦的弟弟。我媽是楊錦華,她是楊家現任家主楊昭興的長女。」
妙啊,楊昭興那小子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事情,樹妖王聽了越發感到興趣。「但是東海仙府的世家之間不是禁止通婚嗎?」
「當初我爸媽是私奔的......但是後來,應該算是有得到外公和爺爺的默許吧......」品妤有點尷尬的回應道,怎麼好像在外揚家醜的感覺。
聽她這麼說,樹妖王瞪大眼睛望著她好一會。接著一陣大笑。他同時解除了壓制其他人的靈氣。
「這真是本王聽過最有趣的事情了,改天一定要去狠狠酸那隻臭火鳥一頓。」樹妖王想到下次和鳳凰鬥嘴的時候有這張好牌可以拿出來用,心情大好。
眼角餘光撇見綾兒兩手交叉瞪著他,他清了清嗓子。
「話說回來,幫助本王復原的神話師小子呢?」他回頭環視了一圈,找到雨聲。
雨聲聽見樹妖王的聲音在他耳邊,等會晚點本王有些話要和你說。但他看樹妖王並沒有開口,應該是用「傳音」對他說的,雨聲點點頭。
樹妖王一抬手,空間上方那團白光轉變成像太陽一樣白亮,光線照亮了整個空間,原來他們身處在一個像是神殿大廳之中,數不清的兵蟻屍體映入眼中。
「還是先帶他們離開這裡吧。」樹妖王回頭對綾兒說道。
「可是現在不論地底還是地面上都是蟲子屍體吧。」綾兒回道。
樹妖王思考了一會,招手要其他人靠過來,樹根從一旁的地底竄出,連成一道高大的門拱,隨後中間浮現出左右對開的兩片木雕門扇。
「古木頂上的住所應該是乾淨的,沒有蟲子,綾兒妳先帶他們過去,本王需要先去處理一下某個傢伙的屍體,一會就來。」樹妖王對綾兒說道。
「好的,父親。」門扇緩緩打開,綾兒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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