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虎朝向西南,往黑市所在的方向飛去。在他們的右邊,嶇墳股的西側傳來「啻虝」的吼聲。
欸?那個方向傳過來的氣息,怎麼感覺和被封印在民權西路站底下的氣息有點像,聽品妤說那東西叫做「啻虝」,該不會封印真的被解除了吧?蕭楓不安的猜想著,但現在也沒有多管閒事的餘地了,得趕緊回去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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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遠處,楊慕姮操控啻虝施展了大範圍仙法,向隕石一般的火燒岩山從天上落下,正對著谷底那團黑色陰影中散發著詭異紅光的古建築。火燒岩山撞擊地面產生的巨響,迴盪在整個嶇墳谷。燃燒著火焰的岩塊爆散開來,半徑一公里內的屍骸瞬間灰飛煙滅。
楊慕姮從啻虝的頭頂上看著下方,確認那團黑色陰影的氣息已完全消失,滿意的點點頭,烏金交代的任務姑且算是完成了。隨後啻虝搧動兩對碩大的翅膀,調過頭,往東北方飛去。
陰影中的建築消失後,操控屍骸的力量不在,嶇墳谷中的屍骸開始依循著覓食的本能,往谷外移動。谷地周邊的缺口,就像是缺了角的壩堤,屍骸像潮水般往各方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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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小時後,天虎載著蕭楓和其他人翻越山巒回到黑市。落地第一件事,便是帶著荷蓮趕去末香閣。由於荷蓮已經是人的型態,沒有花妖的軀體,幾位醫生和綾兒經過一番研議,嘗試用荷蓮的血液煉製解藥,終於成功將所有昏迷的人喚醒。事成之後,看著其他人相擁而泣,荷蓮卻一個人默默的坐在角落,兩眼空洞無神。
天枾來到荷蓮身旁坐了下來:「妳在擔心雨聲嗎?」
雖然其他昏迷的人都甦醒了,雨聲卻仍然沒有醒過來,陸幫主和馬前輩他們都還沒回來,也許他們會知道該如何喚醒雨聲。
戚梧枂也自一人的座在末香閣大堂的另一角。天枾瞄了一眼枂兒姊,再看了看荷蓮,總覺得她的狀態和「劍魁」有點類似。
荷蓮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的說道:「殿下沒事的,時候到了他自己便會醒來。」
「嗯…..」天枾抱著手嘆了口氣,希望雨聲如她所說的,能自己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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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帶我去見日影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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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枾一下沒聽懂,頓了幾秒,才明白過來。啊!他們忙著救其他人,都忘了荷蓮和日影花其實是雙生靈花,現在日影花還處在魔化疼痛的狀態,荷蓮肯定也感受的到吧。
「我和蕭楓姊說一聲。」天枾起身去找蕭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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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天枾說的,蕭楓搔了搔頭,她感覺這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啊!請綾兒帶荷蓮去吧。」
對欸!天枾也忘了雙生花妖是來自參天古木,只要綾兒姊也在場,應該不用擔心會出什麼問題。他連忙再跑去醫生的診療間找綾兒。
隨後,綾兒帶著荷蓮前往日荷城的封印處,出於好奇,天枾拉了品妤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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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來到日影花妖被封印的地方,其實綾兒也不知道荷蓮能做什麼,只是她身為樹妖族,可以明確感知到雙生花妖之間的共鳴,不論如何都必須讓原本身為月影花的荷蓮和日影花妖相見。
荷蓮獨自走向高大的日影花,其他人遠遠的看著。只見她邊哼著某種他們從沒聽過的古調歌謠,邊往前走,哀傷的旋律隨著清風,再空中搖曳,而那早已魔化數百年的日影花,也一點一點的跟著歌謠的韻律搖擺。
來到日影花跟前,荷蓮伸出兩手,輕輕的觸碰粗大的花藤,周圍的靈氣隨著風流動起來。日影花體內的魔氣,逐漸流向荷蓮的雙手,和她身上靈氣互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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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品妤看荷蓮吸收魔氣痛苦的樣子,有點擔心的對綾兒問道。
「沒事的,雙生靈花本是一體,這是她必須經歷的過程。」綾兒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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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魔氣和靈氣交互相融,日影花的軀體漸漸變成半透明的狀態。當最後一絲魔氣也融入荷蓮體內後,
一團綠色的靈氣從她身上湧現出來,迴旋的將她整個人包覆起來。靈氣的外觀就像一顆巨大的花苞。
花苞綻放開來的同時,從靈氣花朵中吹散開來的氣流,帶著濃郁的花香往四圍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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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妤和天枾見了都睜大眼睛,他們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象,靈氣花朵隨著吹出的氣流散去,只留下身穿白色宮服的荷蓮。絕美的面容多出了幾分血色,遠本放大如死者般的灰白色瞳孔,也變成了像活人一樣的深褐色。
荷蓮緩緩走向綾兒,正要向她行禮,綾兒卻先一步上前抱住她。
「這些年來,辛苦妳了。」此時說話的並不是綾兒,而是透過靈魂相連的樹妖之母,參天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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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前去阻擋屍骸的人全回到黑市。屍骸失控爆走的跡象已嚴重到無法抵擋。迫於無奈,陸幫主只能炸毀黑市入口處的山洞,以阻隔屍骸的闖入。
但湧向黑市的屍骸大群之中,包含了會鑽地的巨大屍蟲,黑市濃郁的活人靈氣就像是一個明顯的標的,屍蟲很快便鑽入山壁之中,試圖一路鑿穿堅硬的岩石直達黑市。
屍蟲鑿通山脈是遲早的事情,一但鑿出通道,數不清的屍骸便會湧進黑市。除了烏金所在的烽火台之外,其他的建築肯定會被摧毀殆盡。所以馬玉峰和陸嘯蒼,與黑市各世家駐地的管理者商議後,決定帶著所有人撤離。只要活人的氣息消失,或許還有機會讓巨大屍蟲轉移目標,進而保住黑市。
各世家花了一天的時間清點了駐紮在黑市的人口,讓所有人都從碼頭搭上鱷海幫三艘古船。陸嘯蒼駕馭海龍在前方開路,帶著三艘谷船,打算透過海上的航道,前往連山城的外港-大稻埕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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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之間,雨聲發現自己正飄浮在空中,底下是一片遼闊的庭院,從入口微微爬升的兩段階梯,白柱綠頂的牌樓的空地,直達本殿台階入口,左右立著整齊樹木的遼闊長廊,從毛公鼎的位置再來到主殿外側的廣場,沒有一處不是張燈結綵,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和裝飾。是什麼大戶人家正在舉辦婚禮嗎?雨聲猜想道。
畫面再拉近到主殿前的廣場,一共分為兩層,底下的那一層比較寬闊,從中間刻意留下的走道往左右兩邊,擺了許多排列整齊的華麗雕紋木椅,兩邊坐的親友人數,乍看之下起碼都分別超過一兩百人,看來是一場名門望族的婚禮。
眼前的景象十分清晰,但不管是景物還是人群,卻都像是色彩被淡化似的,趨近於黑與白。除了鮮明的紅色之外,幾乎就是黑與白,再暈染上濃淡漸層的暖色系光暈。
下層廣場前方,從左右的台階可以上到主殿門前的上層廣場,上層廣場的欄杆前,架了木製的檯子,台上也放了一排座位。目前座位還是空的,檯子的右邊站了一些人,其中有一對氣宇仙昂、身穿華麗古式禮服的中年夫妻,想必是這場婚禮的主婚人。雨聲忽然發現,主婚人身旁竟有一人是他認得的面貌。雖然梳整齊的白髮和鬍鬚稍微不同,但那人一定是馬玉峰前輩。
原來這裡是馬前輩創立的世家宗門-玉陽殿!雨聲再回頭看了看周圍,才發現整片庭院的確是故宮的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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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再次轉移到上下兩層廣場之間,一對身穿古式禮服的新人站在親友座位前方的空地,面向坐在上層的雙方主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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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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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禮唱喜詞的引導聲傳來,新人先是向天行禮,隨後主婚人入座。馬玉峰身為開立宗門的大家長,雖然不是主婚人,自然還是在主婚人旁給他設了座位。
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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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再次向主婚人行禮。雨聲的視線一直是從後方的上空看著這一切,看到這裡,他不禁也好奇,這對新人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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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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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轉身面對彼此時,雨聲終於見到新郎的側臉。當新郎微笑的看向新娘的臉龐映入眼中,雨聲驚愕得差點喊出聲來。
那個人竟然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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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自己,目測大約是三十幾歲的年紀,很可能是三十五三十六左右。雨聲的頭猛然抽痛了一下,他皺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時,畫面更是直接切換成了新郎的主視角。他不確定是因為新娘頭上罩著的紅色蓋巾一般古裝戲裡見到的材質不同,還是因為自己不自覺的使用靈氣穿透凝視,他隱約能看見蓋巾之下,新娘相貌的輪廓。
一對晶瑩剔透,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這自己。在他們四目相望的瞬間,許多兩人相處的畫面湧入雨聲的腦海中,劇烈的疼痛隨之排山倒海席捲而來。雨聲渾身顫抖的抱住自己的頭,那些畫面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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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叫喊聲中,雨聲從床上驚醒,整個人彈坐起來,汗水浸濕了身上的短袖便服。他左手緊緊按住自己的右手,才能勉強止住顫抖。從左右搖晃的床板和地面來看,感覺自己很可能是獨自躺在船上的某個小艙房裡。但是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一個似曾相似的名字浮現在腦海中,雨聲顫抖的雙唇,緩緩的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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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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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出名子的同時,腦海中也跟著出現那女孩的面容。雨聲的手突然被水滴到,他趕緊把手挪開,抬頭一看,上方除了艙房的天花板,什麼也沒有。原來滴到手上的,是擅自順著臉龐傾瀉而下的兩行淚水。雨聲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椎心之痛,幾乎要將自己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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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外傳來敲鑼的聲音,接著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喊道:「看見陸地了!大稻埕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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