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退!」游達一面大喊,一面將椅子整個丟向怪人。
怪人閃過游達擲擊,正要發難,卻避不過泰極的冷槍,一聲悶響,一塊水泥擊中牠的身側。
泰極嘴角微揚:「呵!怎麼說我也在壘球隊裡玩過一陣。」語畢,手中的水泥塊呼地飛出。
水泥塊雖比拳頭略小,在高速飛行的力量下就有著如同小型砲彈一般的威力,怪物的身軀已經被擊出幾道傷口,流出綠色的血液。
正當怪物要衝向何泰極時突然寒光一現,怪物揮臂擋格,鏘!發出一陣金屬響鳴,鐵君的刀停滯在怪物的手背上,雙手虎口發麻,他沒想到怪物的手臂這樣硬!力量這麼!王鐵君心中暗自吃驚,表情依舊是冷峻如昔。
何泰極擔心繼續投擲石塊會誤擊王鐵君,於是舉起球棒朝怪人攻去。
怪物另一手倏忽襲向王鐵君,經過多年武術鍛鍊的身體迅速做出反應,閃避的同時再度遞出一記剛猛斬擊,怪爪往後輕躍,從容閃避,一道身影卻驟然浮現,何泰極抓準時機朝著牠的腦袋全力揮棒,風聲呼嘯而過,揮棒卻落空。
尚未擺脫慣性牽引的何泰極看著半蹲微曲的怪爪正在迴旋。
看來只能陪你到這了……
「啊——!」一聲怒嚎劃破凝止的時間。
碰!噹!碰!連續數道聲響將怪爪撞的連滾了數圈才停下。一同滾到牠身旁的女孩顧不得身體上疼痛的嚙食馬上彈地而起,雙手短刃在半空閃熠寒光,噗哧!兩柄短刀筆直沒入還未恢復反應的怪爪胸膛,擠壓出一陣淒厲哀鳴。
「啊——去死!去死!去死!」
女孩雙手不願給予牠喘息的機會,短刀不停刺入,青綠的漿汁四濺,沾滿了她的雙手、胸膛、臉龐、髮絲,既使怪爪早已死去,仍然不止。直到怪爪的身軀已經千瘡百孔,近似肉泥,短刀飛離女孩脫力的掌心,這場鞭屍才告一段落。
女孩站起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靜靜地走向她喚作爸爸的屍體旁蹲下,握起他的掌心,撫著自己的臉頰,企圖感受男人生命餘溫,頰上的淚水與綠血模糊一片,模糊了少女的支持與未來。
游達走近何泰極與王鐵君兩人身旁說:「現在馬上離開!」
「但他們……」何泰極指的是那負傷男人和女孩。
「帶著他們一起走!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游達說完便走向女孩。
當游達一碰到她,女孩便突然哭喊起來大聲嚷著:「不要!我不要離開爸!」4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OUfAZT9wU
游達毫不客氣,用力的將女孩緊握父親的手給拉開,女孩哭得更厲害。
「妳爸已經死啦!」他大吼,彷彿要讓全世界聽到:「死啦!懂不懂!」
「才沒有!沒有!你騙人!」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游達忽然將女孩整個擁在懷中,毫不介意她滿身綠液,女孩奮力掙扎:「放開我!放開!我不要走!」
游達柔聲道:「現在,換我們保護妳。」游達想起了在得知父母雙亡的那一夜,他也曾像這樣擁著子婷,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女孩在游達懷中的掙扎逐漸緩和,淚水卻徹底潰堤,浸濕了游達的胸口,最後她也緊緊抱著游達放聲哭泣,將恐懼隨著淚水一同流逝,讓徬徨一起與哭聲遠去。
她明白,現在,自己並不孤單。
豆大的雨點打在雨衣上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響,讓覆蓋於其中的人感覺像被鞭炮轟炸一樣。雨水彷彿有千言萬語想滔滔不絕地向城市訴說,而游達一行人離開大廈後卻至今仍沉默不語,游達揹著女孩,而何泰極與王鐵君則輪流揹著受傷昏迷的黑衣人在這暴雨肆虐的街道邁行,每踏出一步都是生死交關,此時他們正以自己的生命做為賭注,沒有人能確定雨聲是否能夠掩護他們,一切都只是猜想,卻又迫於無奈的必須執行,這樣的心境對於生存至今的人們並不會太難轉換。
「好像被你猜中了,走到現在都沒看到半隻。」何泰極像游達說。
「一隻都沒遇到……難道牠們怕水……?」
「研究這個不如思考一下那些X戰警是怎麼回事吧?」
「你也覺得牠們像變種人?」游達有些驚奇的問道。
「看起來有點像,希望不會有萬磁王。」
「這個我肯定不會有的,呵呵。」
王鐵君在一旁若有所思喃喃說:「狂人……」兩人聞言轉過頭來。「我想起來了,那個怪手,我們曾經一起逃難,但他在剛進到大廈就被寄生變成狂人了。」
「就是說最後那些狂人都會變成這些傢伙……?」何泰極想到這便覺得不寒而慄,他微微發顫的聲音在雨聲的掩護下沒被人察覺。
「更糟……牠們的變化絕不只是這樣。」游達將背上的女孩抬高一些:「趕緊了,子婷他們一定很擔心。」
※
整個城市都在蠢蠢欲動,雨水打在填滿殺戮的廢墟上發出亡魂的呻吟、細語,然後歌唱。
突如其來的驟雨澆滅深夜惡火,潮濕的空氣都帶著焦臭,張彪一行人雖急忙躲入一旁的民宅中還是被這猛烈的雨勢淋成落湯雞。兩女一男加上兩個像是假面騎士的人型昆蟲共處一室,就算是科幻電影也顯得格外荒誕奇異,不過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有什麼『荒誕奇異』。
張彪燃起一支菸。「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想帶我們去哪裡?」
綠色壯漢發聲:「我們跟你們一樣都是倖存者。」他緩緩轉過身,露出另一個令人驚駭的畫面,才接著說著。「我們……從另一種煉獄倖存。」
那是一張頭頂光禿的蒼老面容,配上一個嬰孩的軀體腰部以下卻是如同蠕蟲一般,一幕擊碎邏輯的畫面震撼著三人的心。
老者忽視三人臉上的驚愕,自顧著說:「我們是在首次攻擊中就被活捉的人,牠們把我們送入了不見光的地底……」那渾濁的雙眼似乎也跟著話語一同陷入漆黑的地穴。
這是一個格外炙熱的天氣,尤其在日正當中的正午時分,感覺整個世界都將被太陽給燒盡。突然,地面被掘出巨坑,彷彿無窮盡的怪蟲破土而出。牠們獵捕慌亂無措的人們,被黏網捕捉的人們無濟於事的掙扎,接著他們被帶往另一個世界。
無數個被黏絲包裹的人被送入大洞,在其下運行了連綿數百公尺,不知此時身在何方。他們一直被困在繭中,無法得知自己將要何去何從。也許那些在地面便死去的人才是最幸運的。
運送隊伍來到一間石室,像是天然形成卻又帶著人工構築的痕跡,石室的天頂有著人類的建築的鋼梁,玻璃窗口還透入橙黃的暮光,還能看見此景的人猜不到在這生活大半輩子的土地哪裡有這樣的地方,但這裡卻是他們曾經最熟悉的地方——中央車站。多少人的青春歲月都在這裡駐足過。上班、上學、購物、幽會,這裡曾經集結許多人美好的回憶,此時此刻只將恐懼凝結成絕望。
室內中央突起一圈約兩公尺高的石牆面積幾乎占據了整個車站大廳,注滿墨綠色不斷冒泡的黏漿,鳥瞰就像一個盛滿墨綠岩漿的火山口。運送隊伍把手中貨物一個一個的投入綠漿中。
尚有意識的人們開始掙扎呼喊,四肢受縛的情況下怎樣掙扎皆是徒勞無功,逐漸地失去聲音,沉入黏漿深處。
綠漿彷彿有生命一般,侵蝕著一切浸染其中的活物,被束縛在繭中的人們感到全身像是被數百萬隻螞蟻爬滿一般又癢又麻,接著變成數百萬個細小毒牙啃食著肉體,並且逐漸滲透,由體表一層層往內鑽入,鑽入骨髓,鑽入內臟,由內部徹底的將一切絞碎,萃留出最精純的痛苦。
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不是那種精神上的迷幻游離,而是如同砂糖一般一點一點溶解在這片汙濁之中,時間在巨大的苦難中變得扭曲毫無意義。
「等到我們再次呼吸到空氣,便發現到截然不同的自己……就像你們看到這樣。不過只有極少的人像我們這樣,其他人都被綠水溶掉了,我們這樣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老者混濁的眼珠望了望,三人接著說:「我們都失去了一些過往記憶。所以,就叫我老頭吧。」猶似幼兒的手掌向後晃了晃:「這是四手。」四手側過身打了招呼。
接著對一旁的螳螂人說:「他不喜歡被叫螳螂,我們叫他鐮刀。」鐮刀點點頭算是回應。
簡單介紹後,老頭繼續說道:「我們逃出了蟲穴,在這個城市四處游擊,營救生存者,把他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呵……」張彪輕笑,笑的苦澀。他問:「還有安全的地方?」語氣像是在問一種愚不可及的夢。
老頭微微頷首:「有的。就離這裡幾公里的賣場,已經有些人被安置在那。我們將那建築成一座堡壘。」
「就算躲到那裏,又能如何?沒想到連緊急系統的電氣網路也被中斷了,當初設置系統的人也沒料到吧。」
「等待機會……」老者沙啞的嗓音讓人感覺此時彷彿正在說著一個遙遠的故事:「去桃縣。」
「桃縣?」眾人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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