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裡總是傳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星守護祂愛的人,那現在看見從前件不到的星星是否是在這段日子在人間逝去的人呢?
『爸媽正在看著我嗎?』
『已經答應妹不再放棄的!』
『我想活下來啊!看見人類最後的勝利阿!』
『還有好多事想做;好多景色想看……』
『動不了……就連眼睛都快闔上……我還不想……不想……』
人類驟然潰不成軍戰士們倉皇逃竄,突然間大地隆隆作響,戰線後方的坦克緩緩駛來,像是某種遠古巨獸一樣每個步伐都發出沉重有力的聲音。
蟲人大軍豪不客氣的朝著鐵殼大車噴灑強酸綠液,坦克裝甲淋上酸液冒著濃厚的白煙,像是巨獸的吐息。
轟然大響砲火擊發,車上配置的機槍也被裝上臨時的防護已抵抗酸液,機槍掃射彷彿火龍由槍管中竄出。大口徑的武器顯現出了卓越的殺傷力,前排的蟲軍紛紛倒地,陣勢再次停滯,數十顆黃球拋出坦克瞬間被炸成一塊廢鐵。
爆炸、慘叫、爆炸、慘叫、爆炸、慘叫,彷彿跳針的唱片機不停在重複循環,游達聽得厭煩了,聽得都感覺累了,直到那單調平板的節奏中混雜入一絲雜音,有時像是耳邊的呢喃;有時又像是來自遠方的吶喊;像是經歷過千年傳遞的語音模糊難辨卻又份外熟悉。
它吸引著游達的注意,為了將它聽得真切游達努力打起精神仔細聆聽,直到整個身體發出一陣劇烈的搖晃游達才真正聽得明白,他不自覺的勾起微笑。
『我的朋友。』
「馬的!你這混蛋!快給我起來!游達!快起來!」何泰極一路跑來不停地叫喚。
當數十顆黃球拋射而來時何泰極也被猛烈的爆炸威力給拋出屋外,那瞬間它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所幸爆炸時好幾個弟兄成了肉墊替他抵去衝擊才無大礙。
何泰極不停的拍打搖晃游達,而後者依然是一臉迷茫的樣子,看來是腦部受到巨大的震盪尚未回復過來。
何泰極正想將游達整個扛起時眼角餘光瞥見一蟲人正朝著他噴射酸液,何泰極連忙拋下游達在滾地閃過,以拉開與游達的距離避免其受到波及。隨即舉槍還擊,擊倒對手的瞬間才驚覺自己身處敵陣當中,霎時間何泰極猶如暗夜中的燈火將四周的蟲人吸引過來。ㄧㄛㄢ
十多對蟲人的複眼在火光的照映下有如結晶的蜜般閃熠晶光,如同牠們的步伐一樣冷硬不帶絲毫感情。何泰極咬牙罵道「馬的!游達你他媽的快給我起來!」
蟲人隊伍右臂齊舉酸液如碧綠的激光般射出,何泰極在缺乏掩蔽的曠野中逃竄,卻又不敢逃得離游達太遠。
放眼望去只有滿地模糊的屍塊、冒著惡臭白煙的腐蝕坑、血水匯流成一個個濁紅窪地,綠、紅、黑、白斑駁地噴灑在大地之上彷彿某種大型街景藝術。
蟲軍逐漸聚攏包圍,倖存的人們似乎都已逃去大後方。
何泰極是舉目所見唯一站著的活人。
蟲人紛紛停下射擊不知道是耗盡了酸液還是認為眼前的人類不配他們使用,何泰極的槍也已彈出最後一發彈殼。蟲人們不急不徐地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出甕中捉鱉的跫音,他們左手齊聲彈出一柄半臂長的雙刃彎刀看起來就像一隻獨臂螳螂。
何泰極握了握手中罄絕彈藥的步槍,這是全身上下除了無用的刺刀唯一能用的武器。
何泰極咬牙喃道「我們可別在這裡玩完阿……」
※
夜色如墨,滿天星斗像是撒在其上的銀粉,讓人感到頂上的星空像是一幅遙遠的畫。篝火如一身豔紅的女舞者,忘情的舞動,幾個少年卻無心欣賞,背著火光朝夜的彼端遙望。
眾人圍繞之地是一片貧瘠的碎岩地,四周只長著幾簇人高的芒草堆,芒草正被風吹的瑟瑟發抖。望過芒草,底下有著一片烏黑的流雲,雲海在夜色之中拍打著無聲的浪濤,有如深海的洋流洶湧奔流卻悄然無聲。
這些青年全身裹上睡袋,活像個粗製濫造的木乃伊,他們望著那片黑海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他們一動不動的彷彿睡去,直到雲海的盡頭逐漸明亮,青年們也如同被點亮一般動了起來。
由晦明轉為微亮漸漸變為魚肚白,隨後像是爆炸一般萬丈光芒朝著青年們射來,如溫暖的金色紡紗籠罩住他們。
游達大聲歡呼,隨即卻發覺居然無人應和,轉身一看,霎時間一切又回到黎明前的暗夜,其餘的人彷彿從未出現,只剩下篝火依然忘情的舞動著。
游達叫喚著一個個名字,向滿天星辰;向四周芒草,聲音卻如投入虛空之中沒有絲毫回應。游達突然憶起什麼頹然地坐倒在火邊。
「他們……都死了……我還在做什麼……」
那些來自異星的生物如火一般將過往的美好燃燒殆盡,剩餘的灰燼由灰暗的天空沈降,積累出一片沙漠,歷劫的人們不得已在其中跋涉,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前行,即使終點是另一片荒蕪,我們仍舊要走著。
游達看著火焰閃動,像是有個影子背著他迎著光行走或是奔跑還是舞蹈,材薪燃燒的爆鳴像是了無新意的廣告詞不停的重複。
影子彷彿離游達越來越近,他看得越發清晰。
那是一個帶著綠色光暈的高大人影,一雙橙黃的複眼睥睨著自己,左手利刃如月高懸。
游達有如腦中一陣轟雷頓時清明,連忙舉起步槍扳機扣動火星燧發如同赤紅的箭穿透鵝黃的眼珠鮮綠的汁液濺射而出。
「游達!快起來!」遠方傳了一聲吼叫。
游達還未辨明聲音方向,甫剛牽動有些麻痺的身體坐起身側便逼近一片黑影閃落寒光,游達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步槍抵擋,一陣金石擊響一股巨力強襲手中的槍登時脫手飛出。時間剎時宛若凝滯所見景物皆如電影特效慢速播放,蟲人長刀緩緩高舉彷若一名優雅舞者隨後連同殺意徐徐降下。
眨眼瞬間,時間回歸,長刀疾墜。刀尖岌岌可危的擦過游達的額前。
熟悉的聲音有些虛弱地傳來「終於起來了!你這個混蛋!」何泰極從蟲人後方緊箍住其左臂肘關節使其斬擊距離立時減半,再順勢由後衝壓膝關節令其屈膝跪下。
游達看著死命抵抗蟲人怪力的何泰極有種陌生的感覺,彷彿剛剛那一闔眼便過了千年,何泰極身上衣物已殘破到不成型體;周身布滿大大大小的傷痕用體無完膚形容也不為過。
眼前的男人好陌生,但我明白他是誰,也明白他是為了什麼而變成這樣。游達有些鼻酸。
何泰極喘著粗氣渾身打顫彷彿下一秒蟲人便會掙開他的壓制。「別呆在那!快動手!」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4lyA7N9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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