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所有人在一片漆黑中熟睡,一對月輝下的剪影悄悄聳動,緩緩欺近游達等人,某種物件在黑影之中閃熠。
一步之遙。
黑影幾乎如同是撲上的伏下,掩住睡夢中游子婷的嘴並將閃熠之物橫於其頸上。驚醒的游子婷雙眼瞪大,驚恐的話語都被覆蓋化作混濁不清的喉間振動,肢體的掙扎之意在感覺到頸部的涼意頓時冷靜下來。
黑影悄聲說:「別吵!我不想傷妳,安靜跟我走。」
「誰?」黑暗中一個稚嫩的嗓音。
視野驟然亮起:「半夜起來上廁所嗎?」吳東仲的燈光與刀尖正對著那人。黃家寧夜裡難以入眠,每當閉上雙眼都會想起父親被那怪物殺死的畫面,而吳東仲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維持警戒的淺眠狀態。
「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那人一把抓起了游子婷,一柄明晃晃的廚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什麼事!」游達被這聲響驚醒,翻身而起。
「幹嘛!」不遠處的何泰極也被驚動,對著另一個挾持小安的男人斥喝。
剛由夢中驚醒的眾人腦中都還處於渾沌狀態,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兩個不認識的男人架走了小安與游子婷往通道處移動,不斷向游達等人怒嚇。
游達對兩人大吼「這是幹什麼!」
「走開!不然我馬上殺了她!」
深夜裡的騷動將所有人驚擾起,數個人提起手電查看,不消片刻室內變整個明亮起來。只看見兩人各挾持一個女孩與一方人馬對峙著。
游子婷此時又驚又怕卻又不願意在惡人面前表現脆弱一面,即使雙腳不停發抖硬是要將淚水噙住不肯滴落。小安淚痕早已無聲的佈滿雙頰。就當離通道口十多公尺時幾盞強力探照燈亮起劃破這陣混亂,霎時亮得眾人睜不開眼。
「嘖嘖嘖……」一個人背著光走來:「真是沒用。」
兩人都一副如獲大赦的樣子。「東哥……」
阿東帶著兩個跟班一同走來,兩人將手中人質個別交給跟班。
「阿東——」游達幾乎就要向阿東撲過去,全靠何泰極在後頭一把抱住一面喊道:「你說過要冷靜啊!」
阿東伸出食指擺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晚上了,別大吼大叫。」
游達怒視那兩人:「你們替他做事!」
其中一人回道:「為了我的家人,抱歉了!」接著轉向阿東。「東哥,可以把我老婆還我了吧?」
「沒問題!」阿東唰得一聲揚起手臂,兩響槍鳴,兩人頭上各開出一個血窟窿,鮮血混雜腦漿一同噴濺在阿東臉上,他露齒獰笑的樣子活脫就是童話中的大野狼走入現實。
「恭喜!團聚了!」
遊子婷看見那兩人的生命像是兩點燭火,呼地,被輕而易舉的吹滅。雖然他們曾經想要傷害自己,淚水最終還是忍不住潰堤,為那兩人感到難過悲哀。
「媽的!你這混帳!你是……」何泰極氣得破口大罵,若非王鐵君拉住他早就衝去揍那變態兩拳。
「瘋子嗎?」阿東哈哈大笑:「我當然是,不過比起你們這些傻子好多啦!」
游達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暗紅的印子:「人渣!快放了我妹!」他正極力克制自己滿腔怒火。
「喔……原來是妹妹啊!」阿東退步走近遊子婷:「那就更好了。嘿嘿!」阿東晃著發燙的槍口在游子婷和小安兩人之間搖擺不定:「是哪個呢?呵呵……」
「你到底想幹什麼!」游達理智即將逼近崩潰的臨界點:「要報復就衝著我來!」
「是她吧!比較像你。」阿東的槍湊近游子婷的腰部,她感到一股灼熱。
「住手!吳東伯!」稚嫩嗓音卻泛著一股不服年紀的威嚴。
吳東伯的動作隨即僵止,臉上流露著驚訝之情,看來他認識聲音的主人。很快地他又戴上那副戲謔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見啊,大小姐。」
黃家寧由吳東仲攙扶著,怒目瞪視那張戲謔的笑臉:「我也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你這個叛徒!」
「這樣說話就傷感情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連我都拋下……你還算人嗎!」吳東仲眼中流轉著一種複雜卻又似曾相識的情感。
「因為你蠢啊!」吳東伯的嘴角揚得更高了:「弟弟。」
這番對話讓眾人瀕臨崩潰的緊繃狀態稍微冷靜下來,卻讓游達等人陷入另一種情緒之中,難以置信。難以置信有人能夠拋下兄弟獨自逃亡後這樣大言不慚的說出這些話。游達已經完全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個瘋子,十足的瘋狂。
吳東伯擺擺手示意兩個跟班將游子婷與小安帶下去。他轉向眾人:「好啦!感人重逢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之後你們乖乖聽話,她們就會好好的。」跟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探照光源的底部,吳東伯也轉身離去。
「上啊!」吳東仲大喊,抽出短刀猶若疾箭般射向他的兄長。
阿東迅速轉身,舉槍,那張獰笑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吳東仲深知一但閃避便會失去先機,只能祈求自己的刀能比子彈更快、更準。
碰!火光乍現!張彪的槍口輕煙飄搖,阿東俯首屈膝,安然無恙,在瞄準吳東仲之際,阿東餘光察覺張彪正舉槍待發趕緊閃身逃過一劫。張彪眼看最後一發一擊未中,便丟下手槍帶著游達一同衝向阿東。阿東一抬頭,吳東仲已然欺近身前,阿東手槍刺出,正當要扣下板機之際卻被吳東仲一腿掃飛,並且舉刀斬落!阿東不閃不避直撲進吳東仲的懷中,將他壓倒在地。
阿東從後腰一抽,拿出一柄和吳東仲一模一樣的短刀:「哈!我也有啊!」語畢便朝著吳東仲刺去,刀光一閃,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悶響,阿東整個人朝右飛了出去。
「快起來!速戰速決!」說完張彪衝向被側踢命中且在地上掙扎的吳東伯。
探照燈後突然出現許多黑影快速地奔跑過來,阿東按著被踢中的胸側,手肘撐著身體,見狀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開槍!把他們全幹掉!」
阿東的跟班們在聽見槍聲後便傾巢而出,幾乎每個人都配有槍枝,語音未歇立時槍聲大作、火光四散,張彪、吳東仲趕忙遁入一旁商家擺設做為掩蔽物。其餘居民也隨之陷入一片混亂當中,在黯淡燈光下每個人影都變成可疑的敵人,有人痛苦哀嚎、放聲尖叫、四處逃竄,槍手也各別追擊逃竄的人影。
混亂中只聽見吳東仲向張彪說道:「你去保護小姐!我來對付他!」
張彪正要出口阻止,吳東仲已經不見蹤影。一時半刻張彪也找不著王鐵君、何泰極、游達,看了四周情形,咬咬牙便回頭找尋黃家寧的身影。
吳東伯持刀環顧四周自己一手造成的人間煉獄,四周哀號槍響不絕於耳,他卻像聽著一首舞曲一般,身體隨著這樣詭異的節奏搖擺起來,跳著跳著便笑了起來。
「那把刀,你不配!」
阿東如同芭蕾舞者般旋轉轉身面對那他所熟悉的嗓音:「嗨!老弟,你聽。」他閉目聆聽周遭傳來的槍響、哀鳴。「末日的聲音……多美妙……」
「為什麼背叛我們!」吳東仲始終維持著戰鬥姿勢。
阿東用一種『天啊!你這是什麼蠢問題』的表情答:「要活啊!」接著詭譎一笑:「不留下一些食物怎麼拖延時間?」
「我是你親弟啊!」吳東仲怒道,並努力維持自己的戰鬥身形不至潰散。
「誰叫你腦袋裝屎!愚忠!你一定會要守著那老頭跟那丫頭,到時候我走得了嗎?」阿東難得顯出一絲慍怒。
「了結一切吧!」吳東仲有如出閘猛虎衝出。
晦暗的燈光,景物像蒙上了一層薄霧,霧中閃爍著兩道微光以及吆喝聲,阿東兄弟倆刀鋒交錯戰得難分難解,突然阿東一記橫砍逼退吳東仲,隨即將手中短刀投向後者。吳東仲被突如其來的詭招破壞了戰鬥節奏,一個倉促閃身讓他出現了破綻,阿東趁隙攻上,猛拳砸上了他的左肩。「啊——」稍微癒合的傷口再度受創,拳擊加上劇痛將吳東仲擊倒在地。
阿東不肯善罷甘休趨前踢走吳東仲手中的刀一腳踩上他的傷處。「你以為我沒發現你左肩傷了嗎?」他冷冷看著在腳上痛苦掙扎的吳東仲,彷彿腳下的是仇敵而不是兄弟。
吳東仲怨毒的瞪著阿東,他徹底的醒悟了,眼前的人不再是自己的兄弟,只是個惡魔。眼中殺意爆漲,使出全身僅存的力量突破痛楚的禁錮,抓住阿東腳將其整個人扳倒在地,反過來壓制阿東,抽出腰後的第二柄刀正要刺下,底下的阿東猛然撐起整個身體將背上的吳東仲再次翻倒在地。
阿東奪過吳東仲的刀,此時後者已經失去最後一絲反抗的力氣,鮮血不停由左肩創口汩汩流出,他抓住吳東仲的頭髮將他的頭仰起,短刀架上他的頸動脈,獰笑。「再見啦!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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