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組合蜂在他的上方盤旋著,似乎在思考著要怎麼處理底下的獵物。
來吧……游達在心中喊著,夠了,身為一個人類,很普通的人類,走到這裡已是極限了吧?不想逃了也逃不動了,希望我的犧牲能換取妹妹平安。
惡蜂俯衝而下。
在那收割靈魂的口器就要貼上游達時,一道破空聲響呼嘯而過,蟲子倏地朝著一側突飛而去,猛然的撞擊將牠絞成一團綠泥。
「想死阿!」一張倒置的臉龐熟悉的語調「你可能還要再等一陣子。」
「泰極……」游達如夢乍醒「你在這裡幹嘛!快走!」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快給我站起來!」何泰極撕開黏膜將游達拉起,但狼蟻大隊已經十分靠近,接近到人類絕對逃不掉的距離。在分秒必爭的逃生中返回意味著自殺行為,何泰極早就做好了準備。
「快走!我幫你爭取時間。」何泰極心知肚明,這是無稽之談。
「別傻了!到此為止了……」
「一直跟我說不要坐以待斃的人是誰啊!」
游達一怔。
何泰極將鐵撬扔給游達「若你想起那是誰,既然逃不了,殺一隻是一隻。」他向前一步大吼「來阿!你們這些噁心的東西!」
一個身影併上何泰極的肩。「抱歉啊……居然變得這麼窩囊。」游達輕笑說。
兩人微笑,面對大批蟲子壓境,心卻這般從容,並非不畏懼死亡,而是明白自己已將生命燃燒到最後一刻,即使在這裡熄滅也是充滿價值。
人類,是不會那麼輕易就像你們屈服的!醜陋的怪物!
蟻群已至一躍可及的距離,兩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狼蟻曲折後腿蓄勢待發。
蹬!
咻……
一道細微的墮空之聲落在兩人之前蟲陣之中隨即轟然大震火光炸裂!數道相同聲響相繼而來將前方狼蟻炸得支離破碎屍骨無存。
正當游達兩人還未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時,火色的疾箭伴隨身後遠方的爆鳴聲響劃過兩人頂上的天空,天落下了綠色的雨;黃色的蟲屍。
一陣暴風挾帶巨大的機械聲響由後方呼嘯而來,游達轉身一看,他感動到想要跪下。直昇機,軍用直昇機,彷彿子彈免費機槍噠噠噠接連不斷地射擊,聲響宛若節慶爆竹一樣,振奮人心!
「快退!退到後方去!」直昇機上的軍人像游達兩人喊道。
游達二話不說拉著何泰極一同往後跑去,定睛一看一輛坦克正緩緩駛來,無視於街道上的障礙物,宛如一頭兇猛巨獸準備啖盡那些外星來的小蟲,後頭還跟著一輛裝甲車車頂上幾根管子還冒著煙,剛才炸飛蟲子的砲火似乎就來自這。
「媽呀!得救啦!」何泰極手舞足蹈著大高呼「國軍我愛你們啊!哇嗚!」
狼蟻不再逼近翅蜂群也失去了蹤跡,游達看著這第一次人類擊退蟲子軍團的場景差點掉下眼淚。
人類還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人們聚集在裝甲車的周圍歡欣鼓舞,游達才剛走近人群,忽然一個身影竄出,啪!毫無預警地搧了他一耳光,他被這猝不及防地一擊打得失了神,只是撫著火熱熱的臉頰看著面前的兇手。
游子婷一張瓜子臉漲得通紅,方才使力的手掌還在微微顫抖到到到ㄜㄛ「你在發什麼瘋!」她宛若潑婦罵街的怒喝。
「……」游達無語,只能望著妹妹大如豆粒的眼淚滾滾滑落。
游子婷一拳捶上哥哥的胸口「說啊!為什麼不說話!」她不停捶打著、吼著「你就這麼想做英雄嗎!這麼想死嗎!」她打到雙手發痛;喊到喉嚨嘶啞,她的淚水流滿雙頰視線朦朧成一片,她突然地跪跌在地彷彿耗盡全身力氣,她仰首望著游達模糊的身影啜聲道「萬一……萬一……你死了……我怎麼辦……」
游達被打得很痛,但在怎麼痛也比不上此時妹妹這番模樣讓他的心痛,痛到他也止不住淚水,他緩緩蹲下,輕輕地說「對不起……我不會再輕易放棄了……」他輕輕摟著游子婷宛若新生的嬰孩一般。
兄妹兩的爭執引來眾人圍觀,但游達不以為意,何泰極、張彪、王鐵君、吳東仲、黃家寧紛紛凝聚過來。太好了,大家都在,游達心中欣喜。
這時有個男人說話了「各位,請注意到我這裡。」那是個高大黝黑的軍人,一身迷彩軍裝戴著鋼盔看不清楚樣貌「我是這次營救任務的隊長,敝人陳忠,你們可以稱呼我陳忠或陳隊長。」
陳忠站在裝甲車頂俯瞰群眾,不過十多人,再想想不久前擊退的那股陣仗,這路折損的人數也是頗為慘烈。他接著說道「由於這裡沒有辦法停靠直昇機,國軍將由桃縣派車過來,請各位先稍作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向我的手下反應。」陳忠指著車前一字排開全副武裝的軍士。
記不清多少次的生死存亡之際的洗禮,揀選出現在這些累倒在地的人們,但他們沒有變得更厲害反而更加脆弱,每個人的眼神中在在輝映著困倦的色澤,不單指肉體上更說明著精神,像一條伸縮數百次的橡皮,疲乏的彈性經不起再一次的全力緊繃。
連游達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不久前他差點就斷過一次。
「游達先生?」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游達一跳。他抬頭一望,是陳忠,他想要站起,卻被陳忠勸止「你坐著就好了,沒什麼事,想跟你聊聊。」說完陳忠自己也坐了下來。
「聽其他人說,這次逃出計畫是你策劃的。」陳忠問道。
這時游達才能看清楚陳忠的臉,一雙濃眉大眼好不英武,是一張無論誰看見都覺得該是軍人的臉。他點頭答道「算是吧。」
陳忠裂嘴笑開「很好!做得很好!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他拍拍游達的肩「幸好你製造大量的爆炸,否則我們還不能發現你們,真是聰明。」
游達笑道「那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不是我聰明,陳隊長別這樣說。」游達暗付:況且我從意開始就沒指望有人營救,怎麼還會想到用爆炸當作求救訊號。
陳忠笑了笑「總之,你作得很好,很快就安全了,別擔心。」他再拍了拍游達便起身去查看其它人的狀態。
一旁的游子婷趁機嘲諷「好啦!被表揚啦,當英雄了,可以不要再亂來了嗎?」游達只是笑一笑不理會妹妹出自關心的嘲諷。
他望向那棟已陷入火海中的商場,心中反覆的提問:真的安全了?4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AaQfyQu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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