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滅 - 09 | Penana

　　在碰見游達兩人之前，王鐵君正與數人在幾個樓層探索以確認安全，卻在返回二樓集合位置時，受到突如其來的三隻巨大蠕蟲攻擊，令他狼狽的逃離，混亂中眾人四處逃竄，他與其餘倖存者便在這棟大樓中分散開了，此時有多少人還活著都是未知數。

　　在這喘息片刻，王鐵君說明了這一路來的經歷。

　　「那怪物是什麼東西？」何泰極問。

　　「不知道，但有不少類似的東西在大樓裡。」王鐵君眉頭微蹙。

　　外頭的雨依舊嘩啦啦地下著，又是一個不能成眠的夜，游達估計時間大概是凌晨三、四點左右，心中掛繫著子婷他們現在是否安全。

　　游達目不對焦，像是放空一般。「我們要想辦法出去。」

　　王鐵君反駁道：「天已經亮了，蟲子開始活動，出去就是送死。況且大樓裡的怪物是最大的問題。」

　　「今天蟲子不會活動，要逃只能趁現在。」

　　「你怎麼這麼肯定？」王鐵君再次潑了冷水。

　　「牠們靠聲音判斷位置，現在下雨，到處都是聲音，牠們不能掌握到我們。」

　　何泰極像是在確認一般問：「你是猜的吧？」

　　「對！但我一向猜得很準，你來嗎？」

　　何泰極送出一隻中指：「廢話……」

　　王鐵君聽著兩人出逃的荒謬計畫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中，兩人心想他應該是害怕了，畢竟面對這麼多未知數。游達正想要出口鼓舞他時，王鐵君突然看著兩人莞爾一笑說道：「你們很有種！」

　　這樣反應讓兩人有些驚訝，他們也笑了：「我們不是有種，我們只是有人等著。」

　　「是嗎……」王鐵君目光遙望：「……那真好……」那如刀鋒的眼神似乎變的不那麼銳利。

　　碰碰！走道傳來一陣爆鳴以及急促的奔跑聲。

　　三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人圍簇著一位短髮少女。鳴響來自黑衣人手中的槍，他們朝著游達看不見的那端接連射擊。

　　他們退入如棋盤方陣的辦公間，他們手中的光束照在出入口，游達三人也起身朝光束的末端望去。

　　一隻巨手掃碎了整片玻璃大門。

　　三個衣衫襤褸看似人類的人形生物蹣跚走入。

　　游達觀察了那些『人』，他們就如同科幻恐怖片中實驗失敗的變種生物一般，像是領頭的右臂異常腫大還泛著墨綠的色澤，彷彿身中劇毒，可是在那墨綠的肌膚下感受到一股膨派的力量鼓動著。

　　怪手身後的人有著一顆奇怪腦袋，整個頭像是由數個大小不一的肉瘤黏集而成。那長的像是肛門卻應該稱做嘴的部位突然猛一收縮有如蜘蛛人吐出一道白絲飛向黑衣人眾，四人馬上躲入隔板之間。躲在最後觀望的游達見狀大喊「集中火力打爆那顆怪頭！」隨即轉向泰極：「那個巨手你去對付！把他引到邊角去。」

　　那長著巨大手臂的怪物彷彿表達藐視游達這樣的態度，舞動那粗壯可怕的手臂，帶著千軍萬馬之勢，掃過之處隔板如同餅乾一般破碎四散，怪手一邊怪叫，一面掃毀阻擋的一切障礙，企圖破壞所有人的藏身之地。

　　游達見黑衣人仍舊在隔板間隙匍匐迂迴挪移，急忙大喊：「有槍的！快啊！打怪頭！不是沒子彈了吧？」這一喊反倒吸引了怪頭以及最後一個雙臂細長的人形。

　　倏忽！游達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打中，馬上接著被一股怪力往前牽引狠狠的撞上身前的隔板，他反射性的抓住隔板，那股力量仍舊馬力十足，胸口一陣撕裂聲，淺藍色的格紋襯衫硬是被扯下一大塊，游達定睛一看，怪頭另一條黏絲已蓄勢待發。

　　怪頭滿臉肉瘤鼓動、身子一弓，雪白的絲如箭向游達疾射而來。

　　游達卻不閃不避任由它沾黏住自己同時大吼：「動手！就是現在！」躲藏在混亂之中的黑衣人們見游達把自己當作誘餌，心中勇猛油然而生，三人彈身而起，手中短槍火光迸裂不歇，直到最後一枚彈殼落地彈起才停止扣發板機。

　　怪頭身上十多孔彈痕湧出青綠的汁液，身子往後搖晃一步，仰首倒下，最後的絲線還來不及繃緊便無力的垂下。

　　短暫的勝利喜悅被一道掠過黑衣人面前的身影劃破，其中一人頭顱瞬間爆出鮮血。

　　「爸！」黑衣人包圍的女孩大叫。

　　游達心中一凌，沒想到自己估算最不具威脅的那一個卻是最危險的。

　　那人雙手臂異常纖細手掌是有如鷹爪一般的銳利指爪，此時牠轉向黑衣人眾，右手捧起方才抓下的半邊臉，下巴一分為二張開那佈滿細小利齒有如絞肉機一般的嘴，嚥下。

　　目睹一切的女孩看著俯臥在地鮮血四溢的父親漠然無語。

　　「保護小姐！」剩餘兩位黑衣人大吼一聲，抽出身後長若西瓜刀的短刀衝向鷹爪人。

　　怪手宛若一柄巨錘碰碰碰的將地面、牆面打成坑坑疤疤的月球表面，整個空間已經有將近四分之一被掃毀，幸好何泰極身手矯捷，周旋在怪手身邊令其侷限在這角落。

　　一個腳步的誤判，何泰極驚覺自己頓時陷在死角之中，而眼前的對手有著絕對能將他瞬間ＫＯ的拳頭，緊握球棒的掌心在冒汗，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眼前晃來粗如電線桿的右鉤拳，牆面硬生生被刨出一道弧溝。

　　何泰極伏在地面，除了滿身石屑毫髮無傷。

　　這是……什麼感覺？

　　怪手鍥而不捨，拳頭由上至下撕裂空氣的砸向他，地面炸開，破出臉盆的大洞。

　　另一道破空之聲由上落下砸向屈膝跪地的怪手，特異化的神經反應令其迅速的往旁一滾。

　　噹！一根漆黑的金屬球棒敲在地上。

　　何泰極不僅閃過攻擊還能迅速反擊逼退怪手，此刻他已經脫離被封入死角的險境。

　　何泰極看著手中球棒的落點。若能再更快，這擊他便已經打破那怪物的腦袋，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心理都起了前所未見的變化。

　　掌心冒汗、血液奔流，心卻無所畏懼。

　　心念至此，怪手直拳已劈面而來，泰極往旁一躍閃避並同時揮出手中的球棒。嘣！怪人斜斜地飛出撞翻幾張金屬辦公桌椅，隨即站起。原來泰極的球棒只是擦過怪手臉頰，在感受到危險的同時牠也往旁躍開，所以只造成輕微的擦傷。

　　怪手獸吼一聲，掄起巨拳便向何泰極衝來，才跑三步不到突然哀嚎大叫，迴身甩出右臂，卻撲了個空。

　　何泰極看準機會衝向怪物。

　　躍起！

　　灌注全身力量加上重力加速。

　　砸下！

　　迸！劇烈的反作用力激盪著何泰極的雙手，青綠的泉在眼前噴湧，狂暴的巨魔倒下，在屍首後方蹲踞著一個手握長刀的少年，刀上還殘著青綠汁液。

　　游達計畫要將破壞力最大的怪手引到最角落去，為了不讓牠破壞掉那些可以做為掩護的隔板與桌椅，不過他並不打算讓泰極一個人對付這怪物，他只想要泰極製造出空隙讓王鐵君的刀給予致命傷害，但是戰鬥太過激烈直到方才才出現那毫無防備的後背，王鐵君一斬得手卻不致命，怪物轉身反擊，給了何泰極一個一擊擊殺的好機會。

　　一聲慘叫將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黑衣人雙手垂放著站立，可是高度卻異於常人。心窩插上一根墨綠棒子，那是鷹爪怪人的爪子整個沒入黑衣人的胸口之中並將他高高舉起。

　　怪人將黑衣人屍身猛然往前一丟，就正好落在女孩的面前，女孩一雙空洞的眼望了望，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淚水仍舊不停流下。

　　爪上的心臟已經不再跳動，牠沒有一口將其吞下反而像是嫌惡一般將之隨意丟棄。

「啊啊啊！盛淮！——」哀慟的嘶吼，最後的黑衣人緊握手中的短刀如同一頭出閘惡虎，撲向怪人。

　　短刀由左下右上疾掠飛斬，靜止！怪物右爪已緊緊抓住刀身，空出來的爪子筆直的衝向男人的胸膛，反應不及，眼看就要如同昔日夥伴盛淮一樣遭受掏心而死，男人心中盪起一陣安慰：這也算是鞠躬盡瘁了吧……

　　「王八蛋！——」

　　游達手中辦公椅帶著腎上腺素的爆發力殺出，搥上了怪人的後背，惡爪頓時失了準頭在男人的左肩上擦出一道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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