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剛下過雨的關係，天空比我記憶中更藍了一些。
仰起吻端，嗅了嗅蓋亞早春特有的微寒冷風，我依然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那夾雜在其中的淡淡腥臭。還有許多更細微的熟悉氣味，是遠在大陸彼端，一同被盛行氣流吹到這麼遠來的各種灰燼和微粒。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dsoOb9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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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作為收尾，但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喉嚨被持續不斷吹拂而來的強風凍得乾裂。最後只能嘆了口氣，垂下頭，將雙掌捧在吻端前方，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試著讓呼出的熱氣緩解鼻頭的酸澀。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D2oaOGZv
我的策略產生了效果，手指末端漸漸恢復知覺，鼻子也比較舒服，只剩下一點刺刺的不適感。
盯著黑色軍靴周圍，從積雪中冒出翠綠新芽的青草，我才想起來忘記換成沒有磁吸功能的鞋子。雖然說其實影響不大，但發現自己已經更習慣在太空中航行的生活，感覺還是有一些怪怪的。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d0qHEiU7
「你知道……」站在我身邊的白狼說話了，我能聽出他很努力控制著聲音不要因為寒冷而顫抖，但效果不佳。「如果你想要的話，我能……」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9P0wMZhpm
「不，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輕輕搖了搖頭，使用低姿態緩和我的回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長官。」順著他的目光，我向對岸看去。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cGcdNfbW
就斯諾支派的大灰狼來說，司令這麼怕冷實在是很奇怪。或許和他尾巴上那撮灰色的毛髮有關，但我從來沒有過問。就像也不會有船艦組員說破，每次司令想要故作輕鬆，表示操控無人機群引起的劇烈頭痛沒什麼大不了的時候，從來沒有成功說服任何人。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isAdUTry
最後我還是無法克制，偷偷瞥了眼強忍著不適，將自己緊緊包在鮮紅色大衣裡頭的白狼。司令微微往前倒伏的耳朵尖端，指著和視線相同的方向。平時銳利的目光，現在滿是複雜的情緒，如同要從那藍色眼睛中滿溢出來一樣。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I1BoRn5y
我不太確定為什麼，每次這個時候，司令都不使用他神奇的保溫技巧。或許就是某種，大灰狼表示敬意的方式？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DDTqzlrj
我們各自維持著和先前相同的姿勢，沉默的繼續站了一段時間，在愈加冷冽的氣流中，聽風聲呼嘯，還有司令大衣的下擺颯颯作響。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WzXHdgFG
注意到正無意識抓搔頸部那一圈沒有毛髮的皮膚時，我強迫自己停下。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t5bKw5GG
「回去吧。」我輕聲說道，轉過身，背向海岸。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先開口提這件事，司令就會一直站在旁邊，不管他有多不舒服。我可不能讓艦隊指揮，還有德意志家家主因為我而感冒，那個可能性光是想像都太恐怖了。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BRueOULS
白狼出聲回應，又站了幾秒鐘以後，也轉回來，沿著我們剛剛踏出的足跡原路折返。我注意到他的步伐很特別，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沒看過的動作，好像刻意將雪踢起來一樣，大灰狼真是有許多神秘又複雜行為的社群。不過我倒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司令總是會堅持領路就是了。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7XXDHAhh
「有點冷。」我小聲說道，確定自己的語氣非常真誠。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mpnP1SUR
白狼點點頭，有些隨意的揮了揮右手，冷風就立刻停下來。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9gC5lnPi
雖然跟其他我親眼看過司令能夠做到的事情相比，這真的不算什麼，但還是有點神奇。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VtvrIM20
「要不打爛那張噁心的臭臉，真是愈來愈難了。」我們回到飛艇的座艙，等待人工智慧準備起飛時，白狼開口喃喃說道。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Q0atklUU
「那不值得。」我知道司令在說什麼。著陸儀式期間舉行的十大家族會議，總是會害他煩躁好一段時間，而必須和那匹黃金獵犬共處一室，肯定讓情況更糟了。想到這裡，我也開始不舒服了起來，但我馬上將所有湧起的負面情緒和念頭扔開──那不值得。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ioHUSO2i
「我知道這次輪到西格瑪小隊，但是如果你不想要太靠近他的話，我可以安排陶小隊接替。」白狼一邊操作著飛艇終端一邊說道。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6pyETrPj
「不。」我馬上就做出答覆。「這對其他人不公平。」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iUtUaNtx
護衛任務會耗掉整個假期，對於四年沒有踏上蓋亞的組員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情。再說了，我知道西格瑪小隊的大家都沒有其他地方好去。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6u7dmwN6
「如果你改變心意的話，隨時可以和我說。」司令好像在確認什麼數據，又敲了幾下介面。「我會想辦法補償他們，不用擔心公平的問題。」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lHanXXSg
我小聲的表示收到。司令一定會找到能讓陶小隊滿意的方法，但重點並不是造成別人的麻煩，而是我不希望，這麼多年了以後，還得活在那匹黃金獵犬的陰影之下。我想司令也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麼。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OUhOg0sr
飛艇離地升空，我將視線轉向一旁的觀景窗，再次看了眼黃金公國領土那端的海岸。下一秒，所有景物化作模糊的細長色帶，被我們拋在身後。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IY4YR0lE
那讓我想起了某些回憶中的場景，但我甩甩頭，決定專注在當下。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VyoWkXqB
原本以為沒有感受到任何慣性的影響，是g力電容的保護之類的，直到我確定這科技根本不存在。顯然，這也是司令能做到的各種神祕事項之一。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nB8dfSiB
我偷偷用眼角餘光看了白狼一眼，他有些抽離的表情並不好解讀，但能從無力垂著的尾巴判斷出來司令很低落。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VZnEnHgT
我想要說些什麼，但我們之間的距離感實在是太大了，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匹異常神秘的大灰狼相處。並不僅僅是階級的關係，艦長們或其他高階軍官也都能和基層士官兵保持順暢的良好互動，但司令總是好像跟所有人之間都有某種隔閡。或許荷西那種直接的人知道該怎麼應對，畢竟……郊狼和大灰狼，聽說他們有某種共通點？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AIhfKpq1
我歪了下頭，思索著自己從哪裡聽來這則毫無根據傳言的。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kvC3ykYE
「說起補償……」想到那匹性格惡劣的郊狼，我彷彿再次聽見他先前不斷掛在嘴邊的嘮叨。「留守執行護衛任務的小隊，是不是有一些『福利』？」這是規章裡的明文條款，所以我替自己爭取好處時毫無害臊的感覺。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MHTccBeK
「西格瑪小隊現在能夠訪問食物合成機的全部配方。」司令嘆了口氣，從手臂上拿下個人終端，對著螢幕按了幾下。「只是拜託別讓路瑟喝酒，這幾天晚上都有訓練。」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Q2OWly7w
「遵命，長官！」我強壓住笑出來的衝動，正色說道，盡我所能的不要把「訓練」和其他東西聯想在一起。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seMO1z33
我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出來，司令和路瑟到底是什麼關係呢？但話又說回來，即使這匹白色的大灰狼，嚴密武裝的防線偶爾會在和路瑟相處的時候鬆動，但那種抽離感還是如此強烈。就好像是站在遠處，看著所有人玩得很開心，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加入的幼獸一樣。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vREP8sZt
我將頭歪向另一邊，好奇著自己的大腦是怎麼產生這麼生動畫面的。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vndRfmcXY
司令肯定有某種救世主情節，但受惠於此，現在才能這麼悠閒，在這裡胡思亂想的我好像沒有什麼立場說嘴。不過，他說不定真的是所謂被選上的更高存在？這真的是有可能的嗎，即使我們所有受到的理性教誨都告誡著我們不可能，但是我內心深處的聲音則是給出了另一個答案──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第一次相遇時，那個我總懷疑是缺氧導致幻覺的場景。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xrEc4UFS
「海軍學院又來信了，」司令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這次加上資訊學系主任，共有兩封。」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dsL1r4lM
「他們怎麼還不放棄啊……」我嘆了口氣答道，一邊後悔當初只是為了獎金去參加駭客大賽，沒有多想這會引來這麼多不必要的注意。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jpdeXB42
「你不想要升遷嗎？」司令靠上椅背繼續說著，看起來已經把控制權限完全交給人工智慧了。「亞倫已經不只一次來找我，希望艦隊的任用體系不要那麼『官僚』，能更有彈性一點。」白狼聳了聳肩，可能對自己首席通訊官的建議沒有太多共鳴。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LVX2HJoa
「學術研究一直不是我的舒適圈。」試著以最誠懇的語氣推託，暗地期盼這理由就足以讓司令放棄。「而且我不想要丟下大家……」最後的小聲呢喃連自己幾乎都要聽不見了，但我確定他有收到。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FTJbrJBR
「在職進修更注重實績，和一般生完成學業的方式會有差異。」白狼說道。「就當成是……有更多選擇機會的『彈性』？」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p0FqQQqj
以一個有解釋空間的不明確同意，我委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白狼沒有繼續說話。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52RgtvDR
我不太確定，司令是否因為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事情，所以會展現出這種特別的關心。又或者，他是那種只有在私下一對一相處的時候，才會比較自在的人。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9ThXCHqB
無論如何，我都還是很感激司令的好意，即使我們之間似乎沒辦法那麼順暢的溝通。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想想他為我做過的事情，即使直到現在依然不是完全理解，但我確定自己並沒有表現出對他應有的敬意──無論他是不是我的頂頭上司，或是有多神秘又奇怪。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mSqpGO6U
「我會考慮的，長官。」我低聲說道。「讓您費心了。」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0P9KtrAy
白狼靜靜的點點頭，我注意到他好像比較放鬆，也沒那麼焦慮了一些。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dJZar4ht
之後，我們都看向窗外，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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