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首次擔任首席演出成功。」蘇巧巧抱著一束花,站在那裡笑著。粉嫩的波斯菊輝映著她甜美的笑容,如此可人又令人懷念。
陳奕韋接過花束,將她緊緊擁入懷裡,「好久不見。」
蘇巧巧伸出手來用相同的力度回抱,「嗯,真的好久。」
即使每天晚上他們都一起講電話講到睡著,但什麼也無法取代這真實的體溫。兩個人工作都很忙,時差三個小時,航程六小時。每當陳奕韋結束演出,東岸已過夜半。即便她努力撐著眼皮聽他說話,卻總是累得不住睡過去。陳奕韋便偷用這段時間說肉麻的話,蘇巧巧在意識朦朧之間轉醒過來,要他再說一遍,又逗著她不肯說。難得的週末假期,陳奕韋不是在排練就是在演出,蘇巧巧只能偶爾抽出時間飛一趟,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如此珍貴。
陳奕韋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興奮地訴說睽違十多年再次成為樂團首席的緊張感,在紅燈下轉過頭來,「謝謝你給了我勇氣去做想做的事情,讓我完成小時候的夢想。」
蘇巧巧害臊起來,燈號灑下的紅光映照著她發紅的臉頰,「我沒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但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跨出這一步。」陳奕韋低下頭去偷了一個吻,在後方車子的喇叭聲催促之下,鬆開煞車,踩動油門往前方奔去。
這天晚上陳奕韋表現得格外纏人,在床上甜膩的情話一套接一套,什麼都說得出來。逼她用各種下流的話說出自己的感受,搞得她腿痠得闔不攏,更方便他的深入。
陳奕韋摟著她一邊愛撫,一邊在耳邊低聲呢喃,「這樣你就不會逃走了。」
隔天早上蘇巧巧果然累得一動也動不了,只要試圖爬起身,就會被腰際的痠軟和體內的鈍痛給按回床上去。眼睜睜地讓陳奕韋把她抱進浴室裡洗漱,又把早餐送到床上,一口一口餵她,害她臉紅得再也沒能平息下來。餵著餵著又吻了上去,吻著吻著又做了起來。
蘇巧巧喘著氣掙扎說道:「你再不出門要遲到了。」
陳奕韋這才依依不捨地親了又親,站起身來去沖澡。
接下來兩場演出,蘇巧巧都無緣親臨,一個人躺在床上狂補眠。本來就知道他體力驚人,親身體驗才知道有多銷魂。
週日晚上陳奕韋回來,蘇巧巧板起臉來說今天只能做一次,明天就要要上班了。他便用盡各種手法逼得蘇巧巧跨坐在自己身上,無助地扶著他的胸口,含著淚水說:「我不會走的,你不用這樣留我。」
陳奕韋摟著她的腰,才明白原來什麼都被看在她眼裡。這種能被誰接住的感覺,讓他無比安心。又因為太過幸福,所以害怕失去,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如此陌生。一句承諾,就能讓他放下心來。他們輕蹭著彼此的臉頰,享受此刻的寧靜,任愛意淌流。
陳奕韋讓身下的慾望稍微消退一些,站起身來想去洗漱,卻被捉住按回椅子上。
蘇巧巧低下頭去吻他,欣賞著漂亮的黑色眼珠漸漸迷離,含著他的嘴唇說:「但我也喜歡看你為我瘋狂的樣子。」
話剛說完,破碎的呻吟讓她什麼都再也說不出口。說好的一次,成了非常非常漫長的一次。
隔天早上,在線上會議的另一頭,同事問起為什麼她不開視訊鏡頭?她只能趴在床上用沙啞的聲音說早上來不及化妝。陳奕韋打著赤膊忍著笑,替她捧著電腦開會。
陳奕韋週一和週二休假,蘇巧巧還得上班,為了守護這段職場戀情,凡是開會的時候陳奕韋都被禁止練琴,只能安靜地準備接下來要指揮的曲目。
身為首席,大大壓縮了他練習指揮的時間,卻還是努力就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去尋找指揮的機會。尤其這一首準備了將近一年的曲子,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將首席的位置交還給原本的首席,又從樂團平時合作的兼任小提琴家當中找人來替補後排的位置,讓他更往前一步回到指揮台上去。
馬勒的交響曲每一首都是大作,連續演出馬勒的作品對於樂團而言也是件吃力的事,對於陳奕韋這樣經驗尚淺的指揮而言更是如此,再搭配新形式的演出,樂團特意留了兩週時間排練。
蘇巧巧留下來正是為了確認動畫的演出效果。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作品被放上大螢幕,但是整個樂團聚在一起的視覺效果還是很驚人。蘇巧巧緊張得只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縱使音樂有多麽美妙她都聽不進去。
陳奕韋指過幾次搭配電影剪輯片段的電影配樂,而這次能讓動畫配合自己的指揮或快或慢,他突然覺得手上的指揮棒就像是魔杖一樣充滿魔力。第一次彩排從頭到尾走過這首曲子,動畫很順暢,畫面也很漂亮,陳奕韋卻顯得不太滿意的樣子。有了畫面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是只有在現場才能體驗到的呢?
「你上次說,馬勒《第四號交響曲》是什麼味道?」他問。
蘇巧巧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人聽到音樂會看見顏色,但對她而言,是氣味和畫面。「是皮革和松木的味道?」
「那《第一號交響曲》是什麼味道?」
「是鮮花和青草的味道。」
陳奕韋一聽完立刻轉身就走,把女朋友一個人晾在原地。蘇巧巧知道他大概又有了什麼靈感,只好自己叫車回家,繼續為影片做最後的微調,順便打了通電話問老友要不要來看首演?
老友一如往常帶著不太高興的表情說:「我總有一天會以鋼琴家的身份站上那個舞台。」
正式演出的那天,愛蓮娜也來了。她站在舞台上拿著麥克風,用稚嫩的聲音說這是她寫的序曲,靈感來自於遊樂園。
她寫的交響曲和本人稚氣未脫的模樣截然不同。鼓聲轟然敲響,開啟了宛若遊樂園中歡樂的曲調,不用任何前衛的音響效果,有著清晰的旋律線條,表現得很成熟。原本雙小提琴的演奏,被她改成了由小提琴演出主旋律,再加上中提琴的和聲,還有大提琴、低音提琴的伴奏,變得更加飽滿。主旋律在各種樂器之間輪流重現,彷彿能看見少女夢幻綺麗的夢想在空中馳騁。
愛蓮娜在序曲結束之後再次走上台,手裡拿著小提琴,對台下一鞠躬,和陳奕韋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陳奕韋舉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指示定音鼓小聲進場,管樂奏出略帶憂傷的旋律。
愛蓮娜和她的小提琴靜靜站在舞台中央,傾聽樂團的聲音,抬起弓以更慢的速度加入,一道拖得比樂譜上更久的長弓牽引著人們的呼吸,音符漸漸攀升,在高處徘徊。陳奕韋不安地看向她,雖然譜上標注自由速度,但這未免也太慢了。這明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小提琴協奏曲,卻沒想到站在另外一個位置竟然會被獨奏家給帶得捏一把冷汗。
陳奕韋他只好配合著她的任性,在餘音完全消失之後放慢速度,以飽滿而柔和的旋律呼應。而小提琴則以更加高漲的情緒對答,又再次消逝在空氣之中。這次樂團盛大地進入主題,又回到定音鼓穩定的節奏,宛若心跳的速度。在這基礎之上,小提琴強勢地回歸,以豐富的音色盡情揮灑色彩。
愛蓮娜從之前的低潮中完全走了出來,回到了那充滿感性與顆粒感的呈現,洋溢著幸福感與甜美。嬌小的身軀蘊含強大的爆發力,完全想不到她開始練琴才不過十年。
或許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更多的天才誕生,但那都無所謂。現在他們比肩而立,沒有誰比誰更好。有的只是讓所有的想法透過聲音相互激盪,一起完成一場演出,將感動傳達出去,讓更多人凝聚在一起。她看向陳奕韋的眼神充滿信任,她知道在這裡可以放心做自己。
這一次的中場休息比平常更久一些,大型的布幕從舞台後方降下,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迎來下半場的馬勒《第一號交響曲》,他們都很好奇節目單上寫的「沉浸式體驗演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觀眾席的燈暗下,陳奕韋走上舞台,台上的燈光也跟著暗了下來,只剩下譜架上的夾燈還亮著。投影機亮起,一堆散亂的白色音符掉落在漆黑的畫面底部。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NSf0jxHfd
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qWNgQ0r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