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條內褲褪下,他迫不及待地推開玻璃門直奔室外泳池,像個孩子一樣噗通一聲跳了進去,在燈光照耀得水波晃蕩的水池裡,靜靜地躺著望向滿目燦爛的星空。
蘇巧巧回到琴鍵前,繼續琢磨她的拉威爾,幾個小節反反覆覆。只要抬頭望向窗外,就能看見那健壯的身影在水面飄蕩,不疾不徐地在池裡打水,濺起規律的水花。比起為了達成運動的目的,倒更像是在細細品嚐當下。
蘇巧巧站起身,走向戶外。夜裡的空氣帶著淡淡的鹹味,仔細聽還聽得見濤聲,想必綠籬的另一端就是海了吧?她撩起裙子在池畔坐下,將光裸的雙腿浸在溫暖的水裡,仰頭看向天空。只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看著相同的景色,體會相同的事物,就會讓她感到無比幸福。
「不下來一起游嗎?」男子倚在池邊,笑靨迎人。
「還要上去拿泳衣,好麻煩。」
陳奕韋雙手一撐,俐落地轉身和她一起坐在池邊。距離陡然拉近,近得能夠感受到體溫,搔得人心有點癢癢的。不知是誰先靠近了誰,略帶鹹味的嘴唇便輕碰上去,稍微分開一點,就能在對方眼裡看見自己的倒影。一個人影躍入池中,水花遮掩了視線,雙腕猛地被揪住,還來不及掙扎,再下一秒就落進水裡,嗆得滿口都是鹽水的味道。
陳奕韋惡作劇成功,在那裡笑得很開心。水很溫暖,像被溫柔地包覆著一樣。火熱的身軀跟著貼上來,垂下眼來親了她一下。雙手環抱在腰際,透過濕搭搭的衣服緊緊相貼,吻得更加深入,沉著而緩慢地點燃體內深處的慾火。
夜風從海邊吹來,捎來海的濤聲和濕潤的空氣。在一望無際的星空之下,他們相互交纏,只感覺得到彼此、只聽得見彼此。任何一個個最細小的動作會都牽動最敏感的神經,每一刻都如此令人銷魂。神智漸漸迷離在慾望的潮水之中,化作破碎的呻吟。漫長的思念終於得到緩解,卻又變得更加飢渴,再多的觸碰都不足夠。
直到兩人終於累得同時沉沉睡去,又一起被太陽曬醒,在夏日的陽光下相視而笑。他們餓得下樓找食物,冰箱裡卻什麼也沒有。回頭望向一片狼籍的客廳,不管怎麼看都不是能請人來煮飯的場景,最後還是叫了外賣。
吃完飯之後,陳奕韋就拿起琴把自己關進房裡開始每日固定的練習,蘇巧巧便聽著那樂音躺在沙發上午睡。再次轉醒,琴音變得急切,完全沒有要結束的樣子。她想了想,決定開車出門去買菜。
陳奕韋看她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笑得有點僵硬,為了自己的胃著想,不得不自己捲起袖子來做了幾道家常菜。不禁想她是不是故意的?
蘇巧巧坐在吧檯邊撐著頭,帶著幸福的笑容看他煮飯。自從某次知道陳奕韋會做菜之後,她就喜歡纏著他做飯給她吃。雖然他老是說這是留學生的基本技能,即使再懶得不行,也還是會帶著無奈的表情繫上圍裙為她下廚。
「陳奕然說你在他家的時候都超邋遢。」
「因為那是他家啊,又不是我家。」他說得一臉理所當然,夾起一口番茄炒蛋要她試試味道。
筷子才剛放進嘴裡,她就發出了美味的讚嘆。「真好吃。你當音樂家是不是太浪費了?」
陳奕韋拉下臉說,「這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程度。」說完之後又忍不住因為誇獎而笑了起來,煮飯的身影更有幹勁了。
在這座島上他們有無盡的時間,可以一起沿著海邊散步,興致來了就跳進海裡看珊瑚和海龜,再讓太陽曬乾身上的海水,留下白色的結晶。在夜裡的火炬下花上很長的時間吃飯,一邊眺望遠處映在海面上的月色。無論什麼小事都能讓他們笑個不停,因為知道離別很快就會到來,所以格外珍惜和彼此相處的時光。
假期結束之後,他們一起回到紐約小巧的家,各自奔赴忙碌的日常生活。
陳奕韋待了沒幾週,又再次踏上旅途,去歐洲夏日音樂節擔任指揮。最近這幾年他減少了獨奏的場次,剩下半年他就能去做所有他想嘗試的事情,全世界到處去客座首席或指揮,有時候是地方型的樂團,有時候是業餘樂團,在學生公演也能看見他的身影,就這麼到處為各個樂團帶來一點新的刺激和噱頭。這一待就是數週到一個月,行程比之前還滿。蘇巧巧就像是他的神仙教母,無論想做什麼新嘗試,她都找得到資源來實踐他想做的事。
機場大廳的人潮來來去去,播報聲不絕於耳,催促著旅人前往各自的目的。一對情侶在出境大廳依依不捨地雙手交握,好幾次鬆手,不知是誰又握緊了手。
「下次在哪裡碰面好?」
她踮起腳尖來輕吻了一下他的唇,「去有你在的地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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