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在歌唱,在白雲之下,微風之中,陽光將魚尾照得熠熠光輝,拍打出水花與漣漪,人魚有張姣好的面容浮出水面,濡羽的烏黑長髮批於身前,她的雙臂滴著水珠如玉般滑潤伸出,捧著黑珍珠要給水邊的青年。
青年披著雲紋羽織,臉色在黑珍珠帶藍光的照射下更顯蒼白,他也伸出手接過那捧珍珠,露出吃力的微笑說:「謝謝。」
人魚高興的潛回水中,歌唱著青年聽不懂的愛語,在湖裡恣意悠游。
青年將珍珠慎重收入隨身攜帶的荷包中,他招來了人魚,將一對耳環別在人魚耳上,耳環上的青藍色寶石襯得人魚雙眸更加美麗,像是承載了深夜中的無數繁星。「很襯妳。」
人魚聽得懂青年的話,將熱燙的臉龐一半埋入湖裡,吐出些微的氣泡浮在水面上。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妳先替我好好收著,不要讓我的繼母拿走了。」
人魚立刻大力點頭,青年被人魚的舉動給逗樂,他笑了幾下後卻開始咳了起來,他來不及拿出手帕,手掌已接下咳出的血痰。
唇角的鮮血襯得青年更加臉色死白,人魚擔憂地盯著青年歌唱了幾句,青年依舊聽不懂,但他也能從人魚的表情中讀懂意思,笑著用手帕將痰清理掉,「別擔心,我得回去喝藥了,下次見。」
再見、再見。
人魚似乎在青年離去後這麼大聲歌唱。
魅惑的歌聲響徹在整棟古宅中,讓每個誤入的人們迷途,再也尋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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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百甫坐在沙發上看著用手錶投影出來的簡報,是關於日本異常事件的調查報告。
安東和君硯湊到他的身側,兩人一點都沒將目光放在報告上。
安東伸手戳了戳雲百甫的眉頭,而君硯放下一碗切好的水果問:「你怎麼看個東西看得這麼痛苦?」
「這是我們下一次的任務地點報告。」雲百甫嘆了口氣:「連國際燈塔都處理不來的事情,我們要怎麼處理?」
君硯和安東異口同聲的回答:「可以啊。」
「什麼?」雲百甫張著嘴眨了好幾下眼,安東覺得有趣,往他的嘴裡塞了顆葡萄回應:「國際燈塔確實有很多有實力的尋燈人,但擺在局長面前根本不夠看。」為了要獲得蜜雪協助,國際燈塔還曾經想挖角君硯過,畢竟君硯出事情,蜜雪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不過局長已經很久不處理其他燈塔的爛攤子了,怎麼這次又被攤上了?」
雲百甫吃下了葡萄,乾笑幾聲:「是政府要我們將功折罪接下來的……」
安東想起了不久前有關萊拉的事情,只能說政府運氣好,讓他們抓到了機會,安東不再圍繞在為什麼會被攤上這樣的爛攤子的問題上,「那為什麼國際燈塔也處理不了?」雖然國際燈塔的尋燈人實力不如蜜雪,但裡頭可多的是像君硯這樣的尋燈人在,甚至他們還有個天才守燈者能統籌計劃,沒有道理任務到他們手上無法處理。
「世界各地到處都有受汙染的土地你們都知道吧。」
「小學有教到。」君硯插了塊蘋果給雲百甫,「感謝雅戴爾神父淨化污染的土地,讓我們有立足之地。」
雅戴爾神父是停戰時期的重要人物,他本身是外星種的返祖人類,但不知是擁有哪個星系血統,他具有淨化能力,不管是輻射、重金屬或氣體汙染,到他手上都能淨化成功。
雅戴爾神父因為信仰終生沒有子嗣,他幾乎踏遍每個地球受汙染的地域,為地球爭來可居住土地。
「可這和雅戴爾神父有什麼關係?」
「因為日本有塊土地再次受到汙染。」由雅戴爾神父淨化的土地再次受到汙染,是自神父逝世後第一次發生。
「日本燈塔當時有調派人員進去調查,但幾乎都沒有人員返回,即便僥倖逃脫回來,也深受詛咒汙染。」
「既然是詛咒,就算是雅戴爾神父復活,也淨化不了吧。」君硯冷笑一聲,雲百甫嘆了口氣吃下蘋果。
安東眨了幾下眼,「所以本來是以為淨化失效,但其實不是,是因為詛咒,那詛咒是從哪裡來的?」
「就是要調查詛咒是哪裡來的,才有一堆人一去不復返。」雲百甫回憶著報告內容,「日本前局長將這件事情壓了一年,才在卸任前將這個鍋甩給了繼任的現任日本局長,聽說那詛咒涵蓋範圍本來不大,現在已經快要有個市鎮的規模了……」
「很棘手吧。」另外一道不屬於在場三人的嗓音響起,雲百甫和安東吃驚地望向沙發後頭的蜜雪。
蜜雪看著他們的模樣,用無奈的目光投向君硯問:「妳沒和他們說我今天會來嗎?」
君硯眨了下眼,頗為無辜的回答:「忘了。」
蜜雪伸手揉亂君硯的頭髮當作懲罰,走到了另外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雅戴爾生前早就鎮壓住那裡的詛咒,可詛咒的本體就像石城裡的萊拉一樣,因為某個原因而甦醒,但與萊拉不同的是日本那邊早在兩年前就清醒過來,詛咒開始擴張蔓延,附近的居民受到了影響,這件事情才被攤出來。」
雲百甫皺起眉頭問:「是我在石城那裡碰到的人做得嗎?」
「不是他,是政府要動用那塊土地,破壞雅戴爾神父的封印。」蜜雪甜蜜的勾起微笑,「我本來就和他們說放著那塊土地不管也沒關係,大不了繼續製造人工土地,但是政府認為那本來就是屬於『人類的土地』,為什麼要讓給區區的詛咒?」
在場可以說是唯一人類的雲百甫感到不自在,咳了幾聲:「既然您來了,我也想問是要處理詛咒,還是查實詛咒源是什麼。」
「不用查實詛咒源是什麼了,這是雅戴爾的日記,百百你有空就讀一下,我記得裡面應該有記錄到日本那塊土地的事情。」
雲百甫倒抽口氣,「為什麼您會有雅戴爾神父的日記?」這本日記根本重要到應該存放在雅戴爾神父紀念館中。
「他臨死前交給我的。」蜜雪見雲百甫沒有接過,便直接放到了桌上,「政府並不知道我有他的日記。」她將手指擱到嘴邊,對著雲百甫微笑提醒:「別再說漏嘴了喔,百百。」
雲百甫深吸口氣,戰戰兢兢的收下蜜雪送來的日記本,雲百甫肯定這裡頭有比日本燈塔傳來的報告更有用的資訊。
比如詛咒源是什麼,雅戴爾神父當初又是如何封印逸散的詛咒。
他腦袋急速的運轉一會後,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您為何不找妮卡兒?」不管怎麼說關於詛咒這類任務,興許更適合女巫或是術師來處理。
蜜雪笑了笑,「日本那邊派得都是巫女及陰陽師,國際燈塔那邊也是差不多,擁有靈能力的尋燈人都不覆返了,妮卡兒又是台灣唯一的一個靈能力者兼治癒者,我不可能派她去那裏冒險。」
「所以您覺得我們能夠全身而退?」蜜雪的決定是對的,但話中語氣仍讓雲百甫渾身不舒服,不過現階段他也只能先忍著。
「這不是還有硯硯嗎?放心,如果你們處理不來我會去救你們的。」
正當雲百甫想要質疑蜜雪的話時,轉念一想能夠活上千年不是沒有原因,於是便不再多問,他好好的揣著雅戴爾神父的日記本,「請恕我先離開,我得好好研究神父的日記。」
「去吧,要抱著讓硯硯和安東平安回來的決心去研讀喔。」
雲百甫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哪裡惹到蜜雪了,隨口又認命地回應一句:「肯定會好好地把他們帶回台灣的……」
「謝謝你。」
蜜雪的聲音很輕卻很真摯,讓雲百甫差一點錯過,他抬頭看著蜜雪,蜜雪仍舊帶著淺淡合宜的笑容,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無奈。雲百甫本來湧上心頭的不滿瞬間消失,他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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