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捲沙,黃土揚塵,傾頹的城牆,諸神所遺落的古境,未風化倒垮的石屋裡有座石棺,裏頭躺著一名女子睜開了眼,眸中星彩滿布,她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淬練了幾千年的營火、幾千年的樂音、幾千年的記憶。
莫大的寂寥在空間內不斷反覆繚繞膨脹,她留下了淚水。
「不屬於我的夢境困擾著我。」女子喝下一口咖啡,她眼底層疊的黑眼圈從沒減少,作為受燈塔管控起來的尋燈人,她不得不向醫師交代她的來歷。
可她的來歷又是如此撲朔迷離,連醫師也聽得入迷,聽著她說出她所做過的所有夢境。
「我不知道我從何而來,該到哪裡,有人找到了我,和我說只要殺了冥王星的女王,他就可以協助我不再做夢,讓我和女王說那些話的人也是他……」
「找到妳的人是誰?」在一旁也聽得沉迷的警長立即將自己脫離出情緒,抓住了關鍵詞追問女子。
「我不知道,他不曾在我面前展示過真正的樣子,我甚至連他的性別與年齡都不清楚。」女子垂下眸,不久前她才好不容易從冥王星女王手下死裡逃生,在接受審判前她被送來醫院接受初步治療與偵訊。
再也問不出更多資訊,警長走出病房,讓女子能好好接受醫師的治療。正巧他的下屬迎面走了過來,他們到了醫院外頭僻靜的人造草原抽菸。
下屬打開了懸空螢幕,吐出一口菸霧,「沒有這個女人的相關紀錄,即便比對要三千年前的資料也是,和其他友星申請調查也毫無頭緒,她就像是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聽聞女子闡述過的過去,警長也沒有特別意外繼續問:「那她的武器是從哪來的?」
那把帶著銳利鋸齒可折疊的大刀,光是擺到面前足以令人心生畏懼,甚至上頭還留有生鏽凝固的血跡。
「這是我問蜜雪女士才知道的,似乎是幾十世紀前的一座古城居民有在使用的東西,她說那是古城居民用來處理肉畜的工具之一。」
「那座古城是?」
「石城。」
「不是海市蜃樓?」
下屬掐熄了菸頭,「如果是像海市蜃樓這麼容易接近的城邦就好了……」
警長在下屬的語氣中感到棘手,他感到頭疼的下達指令:「你回頭將這件事情申請燈塔協助辦理吧,我們普通人哪可能像他們尋燈人有能力處理這種事情?」
下屬接收到上司想將這塊燙手山芋甩鍋給燈塔的意圖,應了聲是便匆忙返回警局申請。
警長待在原地繼續吞雲吐霧,腦海中不停回憶女子所說過的夢境與她的來歷,都挾帶著濃厚的故事性,卻不是屬於現代會有的經歷。
是更加古老的傳承,彷彿女子繼承所有古人的記憶清醒過來,她記得所有的夢境,唯獨遺忘自我,連名字都記不起來。
而她的事情並非是警方不願繼續接手,是只要牽涉到尋燈人的事情,都會先在警局裡過一次水再轉交給燈塔,不管他們花了多少心思在尋燈人的案件上,結果永遠都是如此,屢試不爽。
畢竟尋燈人的戰鬥力有目共睹,比起將他們關在監獄中到死,還不如兔死狗烹來得有效率。這樣的想法不太好,但在他們警方眼中便是如此,尋燈人是社會上的未爆彈,加上過去美洲曾發生過的黑暗日,致使尋燈人在社會上的觀感變得極差。
如果不是還有像台灣及西班牙燈塔局長那樣特殊存在的尋燈人,也許尋燈人不能在燈塔的管控下如此自由,更像是由政府為了戰鬥而豢養的牲畜。
在快抽完一包菸時,警長終於收到轉交犯人給燈塔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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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震顫著音箱的樂音再次響起,眼前是一排排整齊有序的石屋。
氣味?
那可以說上十分不好聞,屠宰牲畜放血的腥味混合著各種味道,是這裡居民們早已習慣的氣味。
屠夫屠宰著獵物,這裡也還不是一片荒漠,茂密的草皮在四周生長延伸,她彷彿成為了某個獵人,拉弓搭箭,瞄準蹦跳著的野兔,一箭中的。
每當她射中時便會醒來,但這次卻沒有發生。她聽到遠方傳來了有人呼喊的聲音,是她自作夢以來第一次聽到除了樂音之外的人聲:「安南娜──」
她抬起眼,龐然大物占據整片天空,大地沒有陽光的照耀,草皮迅速枯死,而她站在原地,等待喊她名字的人前來。
可那佔據天空的怪物張開了嘴,一層又一層的利齒令人生懼,朝著石城的方向而去。
「不!」這是她第一次能夠開口且聽到自己的聲音,她的腳跑了起來,遠遠的,將獵到的獵物拋諸腦後。
「不要!」她掙扎著自夢中清醒過來,冷汗浸濕了她的衣物與紗布,此刻恐懼與害怕盈滿佔據她的胸口,她低聲喃語著:「妳是誰?為什麼總要來我的夢裡?妳是誰?」而我又是誰?
她抱起雙臂顫抖著,無助靠在床頭啜泣,可沒人給她能夠消化掉這些情緒的時間,有人勁直拉開她病房的門。
來者是一位黑髮墨眼的女人,身側跟著兩位男人,一位打扮張揚,臉上帶著笑意,而另一位則是他的反面,還異常的高大。雖然兩人都穿著正裝,但一眼望去便能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差異。
「你們是……」女子拉起被子,認出了來者就是當日徒手接下她所有攻擊的女人,戒備的瞪起了女人。「你們是要來做什麼的?」
女人直截了當告知來意:「帶妳去局裡接受女巫的治療。」
在醒來後短暫接受過找到她的人的告知,女子大致瞭解自身處在什麼環境中,知道女人口中的局裡指得便是燈塔,而她會被稱為尋燈人。
「我在醫院裡不能接受治療嗎?」
「太慢了,讓女巫來比較快。」
她並不想去那座燈塔,更不想和眼前的女人有更多的瓜葛,她選擇無聲的對峙,但並沒有持續太久,那一日差點成為她刀下屍體的男人開了口:「我們從警方那獲得妳的消息,並且找到了妳清醒的那座古城,妳沒有想要回去嗎?」
「我回去能做什麼?那裏根本沒有任何人。」當她從石棺中清醒過來時,那座城早就是一片被遺棄的廢墟,彷彿無人知曉那座城曾存在過。
「妳就不好奇嗎?妳是誰?為什麼一醒來就在那座城裡。」女人淡淡的接過男人的話頭,讓她一時語塞。
女人走到她的床邊,「我是君硯,是台灣燈塔的尋燈人,現在妳已經由警局轉交給我們來處理,接下來的審判也會經由燈塔來執行,如果妳對自己的過去沒有任何興趣,想要就這麼被處死也沒有差別的話,妳可以繼續待在這裡接受醫院的治療。」
「你們才不會處理尋燈人!」
君硯勾起唇角帶著一絲諷刺的弧度,「妳可以試試看,女王那邊可是鄭重要求要嚴懲妳。」
女子被君硯唬得一愣,心中的防線逐漸崩落,「妳能保證不會殺了我嗎?」
君硯挑起眉頭,「妳看起來很害怕死亡。」
「誰不害怕死亡?」女子不明所以,緊緊皺起眉頭。
⛯ 不重要TIPS:
⛯ 石屋
⛯ Ico - Castle In The Mist Remix - Girl in the white d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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