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頹下肩膀，頭雖然低低的，但表情仍有些許的不知所措，「……抱歉，是我太久沒跟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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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不用放在心上。」于思凡笑了笑，「那我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吧，畢竟在大馬路上還是不太安全。啊！妳會用槍嗎？雖然這把只有三發子彈，但至少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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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連忙搖了搖手拒絕，表示自己沒用過怕瞄不準，如果浪費子彈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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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想了想也是，便將撬棍遞給對方，「那這個給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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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接過後雙手緊緊抓著撬棍擺在胸前，戰戰兢兢、左顧右盼的像極了一隻準備隨時把刺豎起來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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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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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開口說話，于思凡清咳了兩聲試圖化解尷尬，「妳剛剛是說世界一直在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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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苦笑了一下，抓著武器的手擰得更緊了，「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之前腦袋昏昏沉沉的，不曉得自己在哪、在做什麼，大腦也沒辦法思考，像變成看電影一樣，好像有個人操控著無意識的自己，配合著不斷變化的布景做出相對應的行動，是直到這裡才有種意識漸漸恢復，取回掌控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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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沒有回應，只是思索著該如何解釋這種神奇的狀況，她還沒意會到自己是在別人的夢境裡，也不曉得她在這種狀態下徘徊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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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些話很莫名其妙，如果今天有人突然跟我講這些我也不會相信，只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女子有些著急，但又怕像剛剛那樣過於激動會嚇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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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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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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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我也有過類似的經驗，雖然過程可能不太一樣，也不是在這裡發生，而是在外……」他停頓了一下，不確定怎麼形容才好，「嗯……應該算是外面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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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地方？」女子一頭霧水，外面的地方是指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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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看向她，「這解釋起來可能會有點複雜，我們還是先從頭開始釐清好了。妳還記得，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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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子愣在原地，像是被這句話衝擊到了。是啊，我是誰？我叫什麼？為什麼只想著要怎麼離開，卻沒想過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想不起來關於自己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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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手指。」于思凡指了指女子緊握的手指，「快把撬棍擰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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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馬上放開了自己的手，仔細一看才發現整雙手都握到發白了，關節也痛得發澀，不過情緒卻不再那麼緊繃，簡單的一句話讓她稍微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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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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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應該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想。」他指了指前方的大樓，「邊界就在前面了，啊、不對，我是說安全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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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還是先說說我的故事好了，或許妳聽完可以想起什麼。」于思凡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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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我出了一場意外，據我的家人說當時我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三天，那三天的我像是走在一條由許多光點組成的道路上，只是一直、一直往前走，晃晃蕩蕩的、沒有思考也無法思考的不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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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腳下的路，周邊盡是望不到底的黑暗，踩在像是沙塵的粒子上走著，直到黑夜開始出現星子，星子逐漸變成了群星，底下的微塵聚集起來形成了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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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終於走到了盡頭，那些五采流漫的光粒像是一種圖案、一個身影在盡頭佇立著，是雄偉、壯麗或者浩瀚都無法形容的感受。我在那裡倒下了，不、不對，應該說我在那裡「睡著」了，然後我在病床上「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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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我失去了作夢的能力，每天睡著後會在那個一望無際，只有用光點組成的道路上醒來，但取而代之的是，我可以自由的進出別人的夢境。不過我也曾試著再沿著道路走去那個滿是星子的沙漠，但卻始終到不了，或許是時間不夠讓我走到那，也或許是「清醒」的我再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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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裡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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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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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用力的抓握了好幾下，放開後又彎下身子觸碰腿上的傷，「可是為什麼會感覺的到痛？這種感覺好真實，一點也不像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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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是每個夢都不太一樣，不是每個夢的真實感都這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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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有去過你形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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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手一攤，有點無奈的回道：「可惜我沒有多的樣本可以讓妳參考，妳也是我第一個遇到有一樣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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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想起之前的經歷，如果說這些都是夢境的話的確非常合理，只是為什麼呢？自己也是出了什麼事故才變成這樣的嗎？她閉上眼試著再回想一遍，但別說任何記憶片段了，連自己叫名字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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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很多狀況也都只是假設，沒有嘗試不曉得是不是正確答案。」他拿著望遠鏡繼續找尋不知所終的武裝份子，「也不知道那傢伙跑哪去了，我是覺得可以先帶妳回道路試試看，畢竟妳沒有去過，即使恢復自我意識，可能也沒辦法直接在別人夢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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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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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聽她沒什麼反應，轉頭看只見她手交叉在胸下，閉眼皺著眉，一副努力運轉著腦袋思考的樣子，可愛的有點好笑，「妳有想過，或許我是唬妳的嗎？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迎來殭屍末日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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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聽到這番話，女子馬上睜開眼，臉上寫著大大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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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沒，我開玩笑的，這裡真的是夢。只是妳的表情太認真了，一時沒忍住想鬧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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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之餘于思凡感覺到後頸一陣涼意，於是下意識側身一閃，一把眼熟的小刀正好從左眼前面擦過，他想往右拉開與對方的距離，但突然意會到自己不只是一個人，他回過身子擋在了武裝份子與女子中間，而同時間對方也已經將槍口對準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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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軍方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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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這夢有背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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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在這休息，順便找看看有沒有食物，並不是什麼軍方的人……」于思凡緩慢的把腰間的槍丟到地上，再用腳踢到一旁並且雙手舉高，盡可能表達自己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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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站在于思凡身後，雙手牢牢抓著在槍面前幾乎一無所用的武器，她還沒弄明白狀況，但大概也猜出眼前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夢境的主人，也就是他們在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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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份子打量了一下他們倆，最後將槍放下，「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軍方的人，是從別的地方逃過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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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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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下吧，不用那麼害怕，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先幫你把槍收著。」對方將地上的槍撿起來，「看你們還很年輕，是姊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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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思凡在內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動手就想置人於死地，還叫人不用害怕，要不是剛剛閃的快，不然就要在夢裡體會眼盲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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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那些殭屍是你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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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正要開口時，女子反倒搶了先，「不是！我們到的時候這邊的殭屍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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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警戒心是好事。」武裝份子饒有深意的看著兩人，接著從胸口的口袋拿出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有看過這兩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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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是一個年約三十的女人抱著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開心的對著鏡頭笑，女人的髮型跟穿著看起來像六、七十年代會有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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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太太跟女兒。」武裝份子沒有更進一步的解釋，只是在收回口袋之前又多看了一眼照片，防護面罩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看不出來此刻他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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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都搖頭表示沒見過，只是于思凡覺得照片裡的女人有點眼熟，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但轉念一想，怎麼可能見過呢，況且這世界上光是眉眼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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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份子注意到了地上的餅乾包裝和啤酒，「我帶你們去我們的藏身處吧，雖然大多都是罐頭但至少營養多了，也有乾淨的水可以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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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看著于思凡滿臉寫著擔憂，他只是輕聲的說：「沒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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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走到了一開始發現武裝份子的警局附近，繞過殭屍堆後武裝份子開啟一道不起眼的暗門，裡面看起來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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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兩人寬的樓梯間，武裝份子跟他們倆一前一後走下樓梯，牆面的燈光昏暗閃爍，越往下走空氣中瀰漫著的霉味就越發地重，雙方一語不發讓氛圍更顯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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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凡決定率先打破氣氛，「呃……大哥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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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名字，叫我07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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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戚？哪個林、哪個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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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份子沒有回答，只是側身面對他們並且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藏青色的制服衣袖上有個看不出是什麼符號的徽章，上面繡著尾數為07的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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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便問您剛剛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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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屍體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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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早先擊斃的那十六隻殭屍成了為人引路的麵包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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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女子拉了拉于思凡的衣袖，湊到耳邊小聲地問：「是不是走得有點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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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注意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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