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沉悶的十個月。十個月的時間，讓我由三十五歲前進到三十六歲。我看見女兒能在遊樂場裡面愉快嬉戲，總會比較滿足。這段時間，除了一個housedad，我沒有其他功用。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BefAzxDF
十個月的時間，是一整季港超的時間。難得地，我是以一個普通觀眾的身份入場。理文終於堅持到底，坐上睽違多年的港超冠軍寶座；我沒有打擾他們，畢竟今季我並沒有參與隊務。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aS7Ck2Yj
理文比較像是我的前度。有時候，冠軍的東西，缺誰誰尷尬。我心底裡尷尬地笑了，唯有默默地買了一條理文圍巾，聊表支持。前度得意，我卻斯人獨憔悴，好像說不過去。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AktOlXil
我不應該妒恨前度。這位前度，本來要和我白頭到老，結果天命難違，最後還是分手告終。我不可以妒恨前度，前度永遠是美好的，因為前度有額外想像的空間。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sOMQTuCY
如今，我唯一可以向前度證明的，是我依然活得很好。即使沒有他們，我也可以生存下去，我也依然有我的價值。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etL1y9oO
我可以去哪裡證明呢？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KMAGokzQ
街場是個好地方。表面粗口橫飛，實則公平無比：誰技術好，誰就能獲得更多人的支持，有能者居之。一切都是最純粹的競技，沒有權鬥，沒有暴力，只有單純的足球。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dPSSIAYx
所以，我終於回到街場去，猜不到是用這一種方法回歸。大概不算衣錦還鄉吧？即使這是我的家鄉，我也再認不得誰，年少時的戰友早已各散東西。在我眼前的每一張臉孔，都陌生不已。這也好，沒有人知道我是誰，壓力自然也少一點。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kL7ckVSb
七人場沒有所謂的「防中」，加上位置浮游不定，我大致上把守中場中路就是。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egwpyVjR
開球，對手壓前，隊友被迫向邊路，邊路護球失敗。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nEm9n7Nc
然後，對手突破前線遮線，出現在禁區頂，幸好七人場的禁區頂比較容易掃蕩，我先到一步。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5bEl9Ycge
之後，我見右路的隊友走位，一腳長地波送前，換來是控出界和「Sorry! Sorry!」兩聲道歉。第一腳控得有夠差……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WeZvJ6T6
跟著，對手那個中場好像只有十七八歲，但是十分有膽識，竟然在我面前耍插花腳。我側身防守，讓他大吃苦頭，最後我撞開了他——可憐的年輕人。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vVmnBzCI
我坐低重心推進；對方側身防守很穩妥，幸好是一個假身能突破的事情。眼見前線苦無選擇，倒不如我推大位來試一腳——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SDn5YKOO
「哇——！」「靚波！」跟隊的其他人喝彩聲四起；我熨入的這一球死角遠射，恐怕是死亡之吻，徒然增加其他隊友的受苦時間而已——他們根本跟不上。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ZblYfJfQ
「好波！」其他隊友紛紛前來祝賀，我但以淺淺一笑回敬。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KOFvvo52
祝賀歸祝賀，隊友依然力不從心，難以應付對方的攻勢。對方有個翼鋒，肯定是香港閃電俠，無人能擋其速度；我也是幾經辛苦才截下皮球。他真的讓守衛很頭疼。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WnY05T8l
閃電俠來回穿插，幸好他組織能力不強，有時我能引誘他犯錯。不過孤掌難鳴，今次我連施丹轉身都用上了，結果反擊時，隊友接應速度太慢，反擊都無功而還。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MeOf8CUd
我自認體能不好，結果其他隊友體能更差。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UcFcqaFK
閃電俠出現，插花，過了右閘，過了中堅，傳中，我捕捉到路線，解圍到左閘，前線完全沒有人現位。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sfhXUrSU
閃電俠現身，停球，變速，落底，右閘只是最近的觀眾。傳中，禁區內沒有目標，隊友解圍到前場無人地帶。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ZfZ7MN1z
閃電俠要球，撞牆，走位，直線，右閘甚至無力回追，我唯有暫且代工，於是截住傳中，角球。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qrKLyZOA
角球，又是閃電俠，今次出現在禁區頂。不過停球太久，一旦被包圍，難以頃刻間變速。於是我親自引球推進，吃掉閃電俠的身位——不過他遲早會追回來的。我推到中場，見四野無遮無掩，因此大腳一斬……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IgTDIw3z
「噢……！」「勁呀！」場邊跟第四隊的眾人歡呼不已。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rLYA5XWo
之前我可未嘗試過中場笠射。無論如何，入球就是入球，總令人高興。隊友照樣過來祝賀；不過樣子疲倦多了，而且氣喘如牛。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體能水平也不是那麼差而已。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L8SixrwG
其實我也知道，這一隊大限將至。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a8DDK22B
接下來的一隊很有趣。有個很靈活的playmaker，身穿和團球衣，如果打多一點小組配合的話，會很難對付。又有一個大漢，推進能力驚人，體格異稟，但他太喜歡遠射了。然後後場負責調度的大叔，腰力好得驚人，能做出不合年齡地靈活的轉向。雖然每個人都有缺點，但加起來，卻互補長短，要防守他們絕對不容易。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iZ0AkSaC
於是，playmaker獨闖龍潭，大位遠射，秋高氣爽。幸好他射得頗差。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ljqYMyna
之後，playmaker和大叔一個撞牆，突入禁區，轟近柱被撲，角球。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M5qYck4V
然後，那個大漢在角球攻勢中泰山壓頂，如入無人之境，終於輪到我們隊的死期。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8efw1qiW
「哇！呀達啲角球真係勁。」原來那個大男人叫呀達。不要緊，輸在死球上倒是比較舒服的死法——起碼與我們自己犯錯無干。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pTf2prEk
我正要去看台休息，剛才插花的小傢伙突然走過來，說：「喂，哥仔，你好有料喎，我哋七人隊招人呀，你有冇興趣入隊呀？」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vHjOzg84
還未反應得來，看台有個大叔說：「哇！呢個哥仔真係好波，好犀利。不過睇佢啲波，應該踢開大場波，唔係七人波。」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XDOUVbIr
另一個綠衣大叔走過來，說：「喂，呀哥仔呀，你得閒多啲落嚟踢波吖！我哋逢禮拜六，四至七都會有波踢，我哋街坊波，一定預埋你呀！」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m2FzmvBn
諷刺的是，這裡好像是我最有價值的地方。離場之後，我才發現好像忘記了要給那個小伙子一個答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5fZY3p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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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女兒嚷道：「哎喲，媽媽嘅手機度，點解會睇到爸爸頭先踢波嘅？」原來是不知何人放上去的Instagram Reels，上面大書「街場靚波！半場笠射搞掂對手！」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CdvybjKz
我不禁笑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l2x5PaVq
換來的是老婆大人的一句：「爸爸又偷偷地走落去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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