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命運的詛咒】關於進入的問題

最後，一行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便開始出發了。

「相信老子，老子都來過大和幾遍了？哪會不識得路？一定是這條。」

某條叉路上，夏日炎炎下，柏油路上彷彿能看到熱氣翻騰著，烘烤著大地，克勞斯身上沒有半點汗，臉上滿是悠然自得，信誓旦旦地說著。

「你確定？你已經錯了三次了！」貝蒂娜已是滿臉汗水，衣服浸濕，手一邊努力擦著臉頰上的汗珠，一邊指著他的鼻子問，顯然，她已經受不了了。

石默紘和林燁如同克勞斯一樣，臉上僅掛著幾滴汗水，前者看戲般站在後頭，後者拿著一把扇子搧啊搧，臉上盡是不耐煩的神情。

溫慶廉也是滿頭大汗，只是他很理智地站在爭吵聲的最外圍。

「在這裡，也只有老子懂得路啊！」悠哉的聲音笑說，繼續引著大家前行。

一分鐘後，卻又傳來貝蒂娜的怒吼：「又錯了！我砍死你！」

「你又砍不死~」

在克勞斯好心指路，卻不小心指錯好幾次路後，他們決定拜託已經回旅館的封文安查詢一下。最終，攔下一輛計程車，到達一片荒郊野嶺，再走了大約三公里的路之後，林燁、石默紘、貝蒂娜、克勞斯和溫慶廉終於來到了安倍家族距離三百米的路邊。

「唉⋯⋯都十二點了！」林燁大聲哀嚎，算一算，他們是在九點半離開安倍青彥那裡，這兩小時半的路程真是坎坷，而且流汗流得很多啊。

「別說了。」石默紘心裡也很鬱悶，短短一條路竟然變得如此漫長，果然如林燁所說，這個團隊，真是一團亂麻：「喔對，貝蒂娜林燁你倆要不要偽裝一下髮色？」

他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頭裝著黑色液體。

放眼看這個團體，除了兩個黑髮人，一頭純紅和一頭金毛，再加上克勞斯的墨綠色，這個組合根本是走在路上人人回頭的異類啊！

林燁湊過去，那液體黑得很漂亮，它並不是深不可測的黑，而是類似於星空，卻比星空還暗的神秘暗色：「這個是什麼？」

「喝下去你的頭髮變黑色。」石默紘簡單介紹。

「可是我們兩個人，只有一瓶。」林燁提醒。

「貝蒂娜妳喝，林燁我用幻術。」石默紘沒什麼訝異，邊說邊把瓶子丟過去，左手平行於胸口畫圓，隨之一個淡白色法陣亮起，右手直接對準林燁，五指微張，一前一後兩個幾何法陣出現，都是淡白色的，微微發出光芒，然後林燁的頭髮和瞳孔逐漸地從髮根轉為黑色。

整個過程不過三秒，貝蒂娜卻顯得格外驚訝，她盯著石默紘左手上的法陣，問：「你沒魔力嗎？怎麼用聚靈陣？」

「我懶得用。」石默紘看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說：「而且我畫傳送陣時也有用聚靈陣，妳沒發現而已。」

貝蒂娜皺眉，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琢磨她何時看到聚靈陣，便也不說話了。

「那老子呢？」克勞斯有些戲謔地指著自己墨綠色頭髮，問。

「你？」石默紘回頭，看著克勞斯，眼神從疑惑轉為不屑：「你自己不會用嗎？」

「⋯⋯」好像有道理。

石默紘面對眾人，稀鬆平常地說。「然後我們就看看這牆哪裡有洞可以鑽吧！」

這次眾人一起沉默了。

「難不成你們覺得走正門可以過嗎？除了等安倍家出錯，我找不到其他辦法。」石默紘發出質問。

的確，拿著身份牌走正門是不切實際的，他們總會查證身份；而如果翻牆的話，這種家族肯定會有警報，也肯定會被發現。基本上，如果安倍家不出錯，想透過非正規管道進去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個隊伍有些人實力偏弱。

「那就找漏洞吧！」林燁第一個附議。

「哎⋯⋯」貝蒂娜哀嘆一聲，遊走到了討論圈邊緣，顯然同意了，雖然她應該不想鑽洞。

溫慶廉也點點頭。

「還有問題嗎？」石默紘忽略溫慶廉身旁的克勞斯，冷靜地問旁邊三人。

「我有問題！」林燁舉起手，問：「我們進去做什麼？」

石默紘還未答話，貝蒂娜便插話進來，看林燁的眼神彷彿在看白癡：「找安倍青彥的三哥啊！看看他是否和人口失蹤有關。」

說完，她邁開步伐，就要準備出發，往一旁的草叢裡鑽。

「這樣效率慢，不如我先將安倍家繞一圈，你們在原地等我。」溫慶廉突然出聲，讓不遠處的貝蒂娜停了下來。

的確，一群人要繞安倍家一圈是費時費力，但如果有人先探勘的話，不但輕便許多，速度也會快多了。

然而他們不能讓溫慶廉單獨前去，貝蒂娜、林燁和石默紘中至少一人要陪同，這是出於合作的尊重。

貝蒂娜看了茫然的林燁一眼，又向石默紘看去，對方只是挑眉。

林燁肯定是實力不行，而石默紘又不說話，貝蒂娜最後定論：「我去吧！」

石默紘點點頭，也想著貝蒂娜合適，但嘴上還是詢問一下：「⋯⋯妳的隱匿和靈活度行嗎？」

「沒問題。」

「好。」

不消片刻，貝蒂娜和溫慶廉回來了，兩人都沒掛彩，想來過程十分順利。

「東邊的牆有一處防護比較薄弱，應該可以潛入，只是有點詭異。」溫慶廉開口，而貝蒂娜點頭說：「我也看過了，那裡沒有人把守，也荒廢了許久，看起來是真的無人管理。」

聽起來還不錯，林燁回頭看向石默紘：「走嗎？」

「走吧！」

⋯⋯

穿越層層樹林，貝蒂娜和溫慶廉帶他們繞過巡邏的人員，在樹林中穿梭，悄悄地往目的地前去。

安倍家的外牆是以木頭做的，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它不會如此平平無奇。

等到溫慶廉停下，他伸出手，指向三十公尺外的一面木牆，看起來和其他地方的木牆沒兩樣。

林燁疑惑，但是身旁三人都很專注地看著那面牆，不說話。他決定大膽提問：「那面牆有什麼不一樣嗎？」

石默紘回答：「通常家族會有保護家族的大陣，安倍家也有，只是這面牆的大陣很脆弱，可以讓人鑽漏縫。」

「那接下來怎麼辦？」林燁繼續問。

這次是溫慶廉回答：「把裡面的血腥氣引出來，使陣法的破洞弄大一點，然後爬牆。」

血腥氣？林燁有點害怕，話說他怎麼都看不出來？

「用鼻子聞。」石默紘淡然的聲音傳來，應該是看出了他的疑問，接著石默紘轉頭向貝蒂娜和溫慶廉比出「請」的手勢。

「讓氣息牽引到陣法上，加快它腐蝕的速度，大約三天後便能礦大出人可以跨越的區域。」溫慶廉一邊說著，一邊從包裡掏出一包藥粉，就要靠近那面牆。

石默紘嘆氣，上前攔住溫慶廉：「那還是我來吧！給我一小時。你有硃砂嗎？」

溫慶廉疑惑，但還是拿出來給他，貝蒂娜直接問：「你要怎麼辦？」

「壓陣。」石默紘吐出一個應該是專有名詞的詞語。

貝蒂娜的臉色變了變，眼神複雜地盯著他，而他彎下腰，就在木板上開始畫上線條。

壓陣，意思是暫時性覆蓋原本的陣法，暫時壓制底下的陣法，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等到壓陣結束後，不會留下痕跡。

所以壓陣最基本的要求是完全了解被壓制的法陣，以及可以繪製出相對應的壓陣法陣。

溫慶廉並不太懂這之間的關係，但貝蒂娜卻是了解的。

「你怎麼會懂？」貝蒂娜覺得不可思議。

石默紘手中的硃砂痕漂亮地轉了個彎，畫出了一個大圓，道：「學。」

「但你不是沒魔力嗎？學這個做什麼？」貝蒂娜更疑惑了，因為能壓陣的人對魔法都會有很深的研究，而一個使用聚靈陣的人通常是不會深入研究魔法的，因為沒實際作用。例如：打架的時候會有人讓你慢慢畫陣嗎？

「我有說過我沒魔力嗎？」石默紘一挑眉，沾了沾硃砂，繼續在圓裡畫出幾個小圓：「如果妳看得懂術式，趕緊幫忙。不然就去買午餐，順便多帶點硃砂。」

「哼。」貝蒂娜聽到此話，才發現自己肚子也餓了，於是她果斷選擇了後者，轉頭便離開了。

溫慶廉去放哨，克勞斯已經不知道跳到哪棵樹上去了，而林燁乖乖地待在石默紘身旁。

石默紘見他無聊，隨口一問：「你看得懂魔法陣裡頭的文字嗎？」

林燁看著紅色的的字符，有些困惑，大叔不是給了他翻譯的工具嗎？他當然看得懂啦！但他還是回答：「啊不就寫著什麼『在範圍內具有特定三維空間以上並無依照烈伍得飛並確實存在於烈伍得飛內的所有事物⋯⋯』然後巴拉巴拉的東西嗎？」

石默紘停下繪畫，看了旁邊的林燁一眼，眼神有些詭異：「你哪時候學的？」

「大叔的東西不是能翻譯嗎？」林燁答：「看一看就唸出來啦！」

「啊！『看一看就唸出來啦』！」石默紘繼續低頭繪製，說話帶點苦澀，他不懂林燁怎麼會這種東西，哪裡出了問題嗎？

「這怎麼了嗎？」林燁不明所以，問道。

「沒什麼，你只要記著那是古語就好，而且通常翻譯器無法翻譯古語，你那是因為一些其他因素所以會的。」石默紘眼睛盯著落筆處，一邊寫字一邊解釋：「古語是一些地方的通用語，一定要學，無論是發音、文法或是文字都要學好。然後注意一下口語上的古語和唸出來的咒語還是有發音上差異，如果沒有特別突出差異，走在路上隨便講句話都能生成魔法陣。」

不能翻譯古語？林燁更困惑了，那他天生會？見鬼。

「那你懂得繪製魔法陣的原理嗎？」石默紘繼續問。

林燁決定專注於眼前的這個問題：「它有原理嗎？這只是一堆文字與線條和圖案而已啊？」

還好，如果林燁連這個都會，石默紘要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林燁了，他指著法陣某處問：「那麼這是什麼字？」

「『阿田納』？」林燁很自然地唸出發音，想了想，說：「我不知道。」

「那剛才的『烈伍得飛』是什麼意思？」石默紘再次詢問。

「不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它唸『烈伍得飛』就好了。」林燁湊過來，蹲在石默紘旁邊。

石默紘總算懂得問題在哪了！這傢伙只知道發音和字型，意思就不會讀了，他鬆了一口氣，至少林燁不是個怪胎。

他解釋道：「阿田納是悖論的意思，這個不太重要，之後再說；烈伍得飛是指真理，算是世界萬物運行的道理，它並不是完全的道理，就差不多是世界的核心，沒有人知道它確切的形態是什麼。雖然你能在很多魔法陣裡看到它，但是口語來說很少人講『真理』或是『秩序』，畢竟這不能完整形容它，多數人仍稱它烈伍得飛。」

「啥毀？」林燁一頭霧水。

「就是世界的本質，烈伍德飛只是個稱呼世界本質的詞。」石默紘說。

「喔！那我大約理解。」就大約是「神」的意思對吧？

「所有的法陣都是從烈伍德飛形成的，也是最接近烈伍德飛的東西。」石默紘繼續加深加廣：「它們依賴烈伍得飛並使用它的力量，因此，魔法陣會接納與烈伍得飛相近的事物，排斥與烈伍德飛衝突的事物，這造成了魔法陣有優劣之分，並關係到發動的成功失敗。」

林燁頭有點暈，但還在可接受範圍，他問：「那麼怎麼分辨東西與烈伍德飛的關係？」

「呃，越混亂的東西離烈伍德飛越遠。」石默紘答道：「這並沒有明顯的判斷標準，混雜和衝突是比較共通的特徵，但是有些東西不算。這就和物理中物理變化與化學變化看起來很像但是不一樣的道理差不多。」

「那悖論呢？就是那個阿田納。」林燁看著石默紘畫陣，他已完成六分之一張魔法陣。

「阿田納？」石默紘絲毫沒發覺林燁正盯著他，說：「就是符合烈伍德飛卻又違反烈伍德飛的東西，現在大家討論度最高的就是三大阿田納：反魔法存在、順逆主體論以及時間逆回。這部分還不重要，頂多當個思維遊戲，沒什麼實際作用。」

他已經強調兩次不重要了，但林燁還是好奇：「你就講一下唄！」

石默紘淡淡掃了他一眼：「等你有貝蒂娜那種程度再說，你如果太閒就把我的法陣複製一遍，抄得好看一點。」

⋯⋯不講解的原因原來是他程度太差嗎？林燁總算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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