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命運的詛咒】交易

再次打擾石默紘和林燁二人的，是一通電話。

林燁的手機明明已經靜音，此時卻發出震耳欲聾的電話聲。

他戰戰兢兢拿起手機，看到沒顯示電話號碼的來電，下意識把電話掛掉。

「⋯⋯」但手機鈴聲不屈不撓地又響了起來，可怕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空地。

他只好接起電話，裡頭傳來封文安的聲音。

『林先生？』

「叫我林燁就好。」林燁一邊說話，一邊往石默紘的方向移動，石默紘還蹲在牆前和法陣奮鬥，林燁問：「有事嗎？」

『你目前身邊有誰？』

「石默紘，貝蒂娜和溫慶廉先去後山了。」林燁拍了拍石默紘的肩，順便將手機打開擴音功能。

『那個邋遢大叔呢？』

「跑了。」石默紘沉聲回答，一手還拿著筆：「不用管他。」

封文安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不用管他？他還是你夥伴嗎？過了一陣才有聲音從手機傳出：『溫慶廉去偷紅帳流香了。』

什麼紅帳流香？

林燁腦袋空白了半秒，發出一聲疑惑：「蛤？」

「等等，貝蒂娜知道嗎？」他接著問。

『溫慶廉告訴她了。』

石默紘可不管他們想偷什麼東西，他只在乎接下來：「那你們的安排是？」

『卡維納托和溫慶廉那邊我會處理，你們只要自行出去就好了。』

啊？那麼簡單嗎？林燁思索間，卻是聽到遠方傳來一陣爆炸聲。

抬頭望去，棕色的房屋間竄出一縷白煙，看起來不太妙。

『⋯⋯可能會鬧出一點動靜，你們小心點。』封文安遲來的話語從話筒中傳來。

林燁呆了，這叫一點動靜？

「貝蒂娜的意思是？」石默紘繼續問道。

『她無法選擇。』

看來他們想辦法讓貝蒂娜同意這件事情，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真是不好，有些胸悶。林燁責怪：「你們當初怎麼不一起討論？」

『你們會同意嗎？』

這倒不會。

石默紘已經將手中的筆放下，平淡地問：「還有事嗎？」

『我只是來通知你們，無事了。』

封文安話音剛落，立刻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他果決地掛斷了。

空氣瞬間凝結，兩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封文安的舉動極其不尊重，但是封文安的態度很明顯不將他們當回事。

「怎麼辦？」林燁問。

石默紘站起身，沒有正面回答林燁的問題，反而急著向溝渠走去：「你覺得安倍家何時會發現這裡被入侵？」

「呃⋯⋯半天？」

「三十分鐘。」石默紘糾正，手從地上拔起了一把魂花，再返回牆旁邊：「只要一發現有人入侵，家族普遍會立刻檢查防護魔法，只要一檢查，什麼痕跡都會被查出來，而且現在壓陣的痕跡還沒完全消除。」

「所以？」

石默紘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我們要趕快出去，但⋯⋯好吧，這東西你自己看要不要學。」

林燁還不懂他在說什麼，就見石默紘找了一面乾淨的牆壁，右手上的那把魂花直接抹上木牆，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那是古語，林燁的確自然地聽懂古語，但內容就有點毛骨悚然。

石默紘一邊以魂花的汁液畫出詭異的符號，一邊道：「以血為媒，以怨為引，言咒為召，使靈復來。看到了嗎？這是害汝之人之處，去吧！食其骨肉，壞其根本，有怨當報，有恨當還。吾在此將汝釋放，汝速去報仇。」

石默紘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似乎這是家常便飯。

他手中的魂花正快速地枯萎，一縷縷黑紫色詭異氣體從花中竄出，進入牆上的陣文當中，然後似乎又竄進牆裡的一個藍色的紋路中。

一旁的林燁看著都傻了，他呆呆地問：「這是在做什麼？」

「攻擊他家的防護魔法。」石默紘將右手甩了甩，後退兩步，繼續解釋：「讓他們亂一下，才不會太早過來。」

「那大叔不管了？」

「他不用，他會自己來。」石默紘手向左腰摸去，以拔劍的姿勢猛然揮出右手，但其實右手仍空無一物，他笑了笑，看向林燁莫名的眼神：「這裡有一把劍。」

接著他就朝木牆劈砍。

木牆猛然裂出一個大口，他手上的確有一把劍。

石默紘連砍四劍，在牆上砍出一個人可過的洞。

這下林燁也不用石默紘提醒，跟著石默紘出了安倍家。

一出木牆，石默紘便跑了起來，森林地面凹凸不平，林燁也二話不說開始跑。

幾百米之後，他們才緩下來。

「夠遠了。」石默紘停下來，回頭張望：「至少短時間他們來不及追出來。」

林燁氣喘吁吁，緩了幾分鐘後才得以說話：「那接下來？」

石默紘正要答話，卻見一個壯碩身影從眼前降落，接著就是熟悉的聲音：「你們都不等等老子啊！」

「⋯⋯」兩人細細觀察眼前的大叔，肉沒少一塊，人還很完全，但他右手極其隨意地拿著一把中國風的大紅燈籠。

「等等。」石默紘眉頭皺了起來，指著燈籠問：「這不是紅帳流香嗎？你搶了貝蒂娜和溫慶廉的目標？」

「胡說什麼？」克勞斯一臉茫然，他只是看到這燈籠被丟在路邊，這燈籠價格不菲，他便隨手撿來了。

石默紘眼睛瞪得更大了，想著反正現在也安全，便繼續問：「你一個⋯⋯異妖沒聽過紅帳流香？」

林燁視線在兩人之間移來移去。

克勞斯搖搖頭。

「那青燐臂鎧？」石默紘問。

「這個有！就是那個溫家的鎮家之寶啊！聽說設計給普通人用的，還能誅殺仙魔呢！」克勞斯淡淡地用左手撬開酒瓶，喝了幾口酒。

「但是明明給普通人那台機械卻需要大量魔力，大到可以殺仙魔那種，這不是笑話嗎？」他繼續說著：「一個普通人哪有大量魔力？有了大量魔力又何必使用青燐臂鎧？偏偏還是鎮家之寶！沒人能用，但有人也不想用，它本身就是笑話！沒被拿去當回收也沒被偷真是奇蹟！」

「紅帳流香就是幫青燐臂鎧充魔用的。」石默紘補充道：「它的外觀就是華夏古代紅燈籠，白青玉做的手柄，上頭用清鐵作導魔線，用紅晶作燈帳，底下還有設置機關，只要注入少量魔力，它就會反饋你大量靈力，平常散發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故稱紅帳流香。」

林燁不明所以，提出問題：「可是這樣子紅帳流香似乎沒什麼稀奇的，不是嗎？聚靈陣的功用不也是一樣嗎？聚集靈氣，然後注入。」

「靈力和魔力不一樣，空氣中的叫靈氣，運用靈氣叫靈力，你身體內的叫魔力，而青燐臂鎧本身可以轉換這兩個，紅帳流香也可以聚集這靈氣與魔力。」石默紘解惑：「而當紅帳流香周圍的靈力與魔力被吸光，它就會散出一種物質，將有靈氣魔力的東西，不管活的死的，都吸引過去，然後吸光他們的魔力，所以，它也是個可怕東西。」

「那為什麼紅帳流香沒有和青燐臂鎧放在一塊兒？」林燁再次問。

「我不知道，畢竟那紅帳流香看起來很廢，被人撿走了我不意外。」石默紘說。

「⋯⋯」林燁無語，望向紅色燈籠，的確有幾分道理：「那為什麼當初不要把這兩個東西接在一起？」

「那是悖論。」石默紘搖頭，說道：「試想一頭在釋放魔力，另一頭在吸收靈氣，機器不是人類，人類屬於同一系統，所以可以一邊吸收一邊釋放，而機器會自己呈現一個循環，削弱武器的威力。」

「原來如此。」

⋯⋯

安倍秀英從石默紘那邊回到自己的院子，繁忙的院子裡僕從東奔西跑，都在為下午的婚禮做準備，雖然這次婚禮是政治聯姻，但是一些排場還是要的。

她已經要結婚了，對象是一個一生中只見過五次的男人，雖然門當戶對，但總是心理上有隔閡。

今天她準備最後去一次當時的住處，回憶一下她的弟弟，也緬懷當年的事情，誰知遇上了一批入侵者。

牆壁上掛上了鮮花和彩帶，那是洗沁的象徵，但自從她二弟死後，她就不像從前活潑開朗，她還有好幾位弟弟妹妹，可是都無法重現與廣一在一起的日子。

「姊姊！」

安倍秀英轉頭，正是安倍昌哉。

他穿著白色狩衣、卡其色皮靴，清白潔淨，掛著代表家族的深黑色玉項鍊，最顯眼的莫過於左手下一柄如墨般的長劍。

那一把劍，安倍秀英沒記錯的話，曾經是廣一的佩劍，但是樣子長得像，感覺上卻不相似。

「你今天有認真修行嗎？」安倍秀英微微一笑，問。

「姊姊我都十八歲了！還不懂克制自己嗎？」安倍昌哉嘟起嘴，說：「而且今天妳出嫁，我怎麼能不來呢？」

「那就是沒修行了！」雖然語氣略帶責備，安倍秀英心裡卻一陣暖流經過，弟弟拋下課業來看她，她自然開心了！

「四弟和五妹在國外沒辦法回來，六弟七弟也有事不能來，我當然要來陪姊姊了！」安倍昌哉揚起笑容，說。

「他們都有事啊！」安倍秀英並不怪他們，只是感慨罷了！她仰頭望向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想到了當年的二弟：「可惜廣一不在啊。」

「哥哥在天之靈也會為姊姊開心的。」安倍昌哉安慰道。

「至少我還有你們。」安倍秀英看著自己的弟弟，心中悲傷淡了些。

「我們都會永遠陪著姊姊的。」安倍昌哉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梔子花的吊飾，栩栩如生，在陽光下白得漂亮：「這是送給妳的，因為姊姊很喜歡梔子花，所以就自己拿白玉雕刻出來了。」

「謝謝！」安倍秀英很開心，弟弟如此上心，她久違地找回了以前廣一在的感動：「我去拿一些糰子，一起來吃吧！」

「好啊！」安倍昌哉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

他們穿過人群，進去中央的木屋，安倍昌哉解下長劍，和他姊姊在榻榻米上坐下。

安倍秀英拿起旁邊的茶壺，為兩人斟上兩杯茶，茶香蔓延至整間房間，淡黃色的茶水倒映出乾淨的屋頂，桌上擺放著一盤三色的糯米團子。

「父親下午也會來看姊姊，今天他向我保證過了。」安倍昌哉突然想起，說。

「爸爸他很忙，不用強求他的。」安倍秀英說道，她了解父子兩人的脾氣，想必這對父子曾經吵架過。

今天早上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吧！這點昌哉和廣一簡直一模一樣。

「哪有女兒出嫁父親不來的！」安倍昌哉的不滿全寫在臉上，眼裡滿是不屑。

「呵呵呵！」安倍秀英見弟弟如此模樣，笑了起來，現在的他就像小孩子一樣呢！

「姊妳又嘲笑我了！」安倍昌哉更加不滿了！他知道姊姊總是把他當成小孩子呢！

「你跟廣一真的很像。」安倍秀英笑得東倒西歪。

「好啦！姊姊別鬧我了！」安倍昌哉起身，拿起劍，說：「我等會兒有件事，處理完了立刻來陪姊姊。」

「你慢慢來就好。」安倍秀英笑著說。

「那姊姊我走嘍！」安倍昌哉再一次地道別，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安倍秀英望向吃剩的糰子，微微一笑。

沒有廣一，她還是很幸福的，畢竟她還有可愛的弟弟妹妹。

出了院子的安倍昌哉正要往他爸爸，也就是安倍家主的議事廳走去，他眼角餘光看到一株盛開的櫻花樹，駐足半晌，思考半晌，見四下無人，猛然拔劍出鞘，將櫻花樹攔腰砍斷。

「又是安倍廣一。」

安倍廣一，每天在他面前出現最多的詞，他不理解為什麼大家一直在懷念安倍廣一，難道他做得不好嗎？他就一定要像安倍廣一嗎？

收劍回鞘，安倍昌哉整理一下面容，恢復了笑容可掬的樣子，淡淡看著倒下的櫻花樹。

他回頭繼續往議事廳走去。

但還沒平靜多久，一位陰陽師匆匆忙忙地跑來：「三少爺！防護大陣被攻擊！有多個不明靈體發動攻擊！」

安倍昌哉眉毛微蹙，道：「解決了嗎？」

那陰陽師倒結巴了：「沒⋯⋯沒有⋯⋯」

「沒有？」安倍昌哉質問：「剛才已經有兩個入侵者沒抓住，之前甚至內院出現入侵者的痕跡，今天又沒抓住，任由他們在家族裡上竄下跳！家族養你們當飯桶的嗎？」

那名陰陽師低頭不語，承受安倍昌哉的責怪。

「我不在你們就沒秩序沒主見了？就算在宿舍學區也有一級二級魔法師吧？竟然抓不到！現在入侵者肯定跑了吧？當時在場的人之後自己去領罰！」安倍澤田雖然生氣，但還是表現得很平靜。

「是⋯是的⋯⋯但當時源晴司公子也在⋯⋯」

「唉！他不用！」源家的人他也不好插手，安倍昌哉氣消了些：「你先去找二叔，請他處理法陣的事；我等等就來。」

陰陽師微微鞠躬，掉頭就走，離安倍昌哉越遠越好。

安倍昌哉嘆氣，繼續邁步走。

他雖然只是一個三級魔法師，而大家族族長通常是六級以上，但是家族裡大大小小的事幾乎歸他管了，他是安倍家的明日之星，也有人說他比安倍廣一更優秀，更適合當繼承者。

不過一個三級魔法師在外頭走路應該都有風，只是在安倍家族裡，還有滿滿的比自己高的人，所以一些虛榮心倒沒有了，但是別小看三級，它相對於一二級可是有質與量的蛻變。

安倍昌哉半路轉頭準備去法陣核心所在地，他不想去他父親那兒了！他父親整天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令人不爽。

當他穿梭於樓房之間，往家族核心地帶走去，卻又聽到一個壞消息。

「三少爺三少爺！寺田小姐來鬧事了！」

安倍昌哉非常不開心，因為他被打擾了，也因為再過一陣子就是他姊姊的婚禮，這是要破壞姊姊喜事嗎？

他氣憤地回過頭。

然而又傳來不幸的消息。

「三少爺！內院遭小偷了！紅帳流香被偷走了！」

紅帳流香？一個破燈籠他才不稀罕，但丟了燈籠的同時，安倍家族的臉也丟盡了。想到這裡，安倍昌哉差點抓著送消息的陰陽師痛打一頓。

幸好理智占了上風，他開口道：「寺田小姐與我同屆，鬧去長輩那不好，叫那群長輩給我解決防護大陣的事情！他們懶就讓他們乖乖待著！其他人跟我去大門。」

「三少爺！」

「又怎麼了？」安倍昌哉強壓下快升起的怒火，轉頭面對另一個跑來的陰陽師。

「六少爺又從內院溜出來了！」

很好，他處心積慮送走了一個安倍青彥，現在安倍千早又出來惹麻煩了吧？十三歲的小孩最能惹事了。然而他有一堆問題要處理，所以安倍昌哉說：「千早先放著不管，反正在家族裡他是安全的。」

安倍昌哉出門前瞄一眼時鐘，現在下午三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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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詛咒】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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