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命運的詛咒】之後⋯⋯

直到隔天中午，石默紘才去看貝蒂娜與林燁。

大家都在房間裡，就差石默紘了。

「大家都睡得很飽對吧？」他從容地倚靠著電視櫃：「幸好這次沒有什麼拉格爾或寺田家出現在那裡，不然你們就慘了。」

許久沒提及的人物重新浮現於腦袋，接著大家不約而同地吞了口水。

「燁你覺醒屬性了對吧？」石默紘轉頭詢問。

「喔，對啊！」林燁伸出左手，打開手掌，上頭懸浮著黑色的雷電，頓時附近的空氣振動了一下：「這是什麼？」

一片沉默，雷電的方面屬於他們的知識盲區。

「這是閃玄雷。」克勞斯說道：「生於外界，向來是血緣單傳，生性剛猛，善於隱匿，算是極品雷種，但是上一位出現閃玄雷的人已是千年以前，血脈都不知道傳到哪裡去了。」

「嗯。」石默紘若有所思。

「但是如果是雷的話，應該和華夏時家脫不了關係吧？」封文安說道：「時家家傳的血脈就是雷，但是天雷或玉沁雷居多。」

「時家嗎？」林燁的心思也逐漸遠去。

石默紘見狀，轉移話題：「剛才藤木秀英打電話給我，說明天中午到她家作客。」

「她家是哪裡？安倍還是藤木？」封文安好奇地問。

「安倍。」石默紘滑著手機回答道：「而且據說昨天凌晨倍昌哉氣沖沖地去逮了他的兩個弟弟，然後發現安倍千早與寺田家勾結，而安倍青彥從事人口買賣。」

也對，安倍昌哉昨天應該被氣得不輕，等等？

「？」所有人都訝異地看著他。

石默紘感覺到目光不對勁，抬起頭，再說一次：「安倍青彥，從事，人口買賣，沒錯，那個七歲的小孩。」

「他自己才是被人口買賣的對象吧。」封文安開玩笑說。

七歲小孩的確比較容易被買賣。

「哈哈哈⋯⋯」林燁被逗笑了。

「然後買賣對象的組織叫『杜安夫』。」石默紘把後半段話說完。

房間再次一片寧靜，瀰漫著嚴肅的氣息。

杜安夫不就是在追殺貝蒂娜的那一個組織嗎？

「就是對我下毒的組織？」封文安冷笑，似乎已經想要報復：「資料屬實嗎？」

「藤木秀英給的，應該不會錯。」石默紘說：「不然明天可以親自去看安倍青彥。」

「最後，這間旅館的老闆娘也在買賣人口的清單裡，現在已經確認死亡。」石默紘在次投下震撼彈：「並沒有找到屍體。確認死亡是因為對方說只要屍體，所以送過去時已經死了，不需再確定。」

「老闆娘的兒子將會在三天後來接收旅館，我們要在那之前離開。」石墨紘說：「這些都是藤木秀英傳過來的。」

「現在去找安倍青彥可以嗎？」貝蒂娜拳頭緊握，咬牙道。

「這件事自然愈快愈好。」石默紘臉上依舊冷漠，他辦事時都這樣：「但是你們傷還沒好，昨天安倍昌哉憑著一股衝勁搗了他的弟弟的兩個窩，所以才在交易對象發現前將人帶回安倍家裡，他的弟弟才沒被滅口。如果我們現在去了，可能會為對方製造突破口，然後導致人被殺。」

溫慶廉附和：「要先等等，傷患過去會造成他們更大的壓力。」

「他們知道杜安夫是什麼嗎？」貝蒂娜雖然包著紗布，但眼神還是很銳利。

「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要毀掉安倍家的組織，安倍家不喜歡法協。」石默紘說：「安倍昌哉早有關注安倍青彥的一舉一動，對於那個組織也有派人調查，但是查得不深，只知道是世界性組織。」

「哦？」此時封文安和溫慶廉反而跟不上聊天的速度：「你們很熟悉杜安夫？」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才發現這兩人是第一次聽到這組織。

一番解說下來，耗費了許多時間在解釋上。

等到終於讓兩人理解當前狀況後，整場討論會才繼續進行。

「明天一早就去安倍家。」貝蒂娜率先下決定。

沒有人反對。

「然後這裡有幾個問題，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拿出來討論。」石默紘終於放下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機，臉上也掛著淺淺地笑意：「首先，資料是否要與安倍家共享；其次，是否要請求幫忙；其三，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房間裡的氣氛更凝重了。

「我們沒有打算加入你們，但如果我拿到有關那個組織的資料，我可以提供。」封文安說：「我們有各自的家族，需要其他幫忙時可以去溫家找溫慶廉。而如果明天去安倍家時帶上我們，不勝感激。」

「好。」林燁點頭表示收到，然後說：「那我們繼續跟著貝蒂娜你，沒問題吧？」

「也可以。」貝蒂娜很意外聽到這個答案，回答。

「那我們傷好就啟程，也會去安倍家。」石默紘接著說。

「好。」貝蒂娜看向最後一位大叔：「你呢？」

「老子繼續看戲。」克勞斯說出了想法。

「那麼我提的三個問題貝蒂娜你可以自己想了，我懶得做決定。」石默紘微微瞄一眼貝蒂娜，繼續說：「接下來，讓我們談談從老闆娘那裡借來的車子。」

那台去找安倍青彥時被克勞斯的酒瓶燒得一乾二淨的車子。

氣氛頓時陷入尷尬。

「這⋯⋯車子怎麼還啊？」林燁搔搔頭，打破這寧靜的空氣。

「第一，你造一個給他；第二，你買一個給他；第三，你賠錢給他。」封文安提議。

感覺三個提案都不實際。

「哎⋯⋯之後再說吧！」

很難得地，聽到貝蒂娜說出如此垂頭喪氣的話。

石默紘一笑，說道：「只要不忘記就好。」

又閒聊幾句後，大家也逐漸疲累了。

林燁看了眼克勞斯：「那個，我可以私下跟你談一談嗎？」

「哦？」克勞斯沒想過自己好端端地站在旁邊還會被點名：「好啊！」

林燁撐起身體，他的右腳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行動還是不方便，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我們先告辭了。」封文安與溫慶廉打完招呼，也離開了房間。

石默紘半倚著窗，靜心閉眼享受著微風。

貝蒂娜呆呆地看著對方，陽光灑進來，而石默紘好像真正享受這個景色。

「你曾經是個魔法師吧？」貝蒂娜努力尋找著兩人共同的話題，極其不自然地開口：「你好像對任何事物都很熟悉。」

「是的，我以前是個魔法師。」石默紘轉過身來，微笑著，這時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不和諧，好像融入背景一般。

貝蒂娜很訝異，這根本不會出現在一名學生身上，她瞬間失神了，說道：「為什麼離開呢？」

「他們和我不是同路人。」石默紘開口道，聲音似乎也朦朧了：「而且法協不是我的全部。卡維納托，我且問妳，你追求的是什麼？」

石默紘的聲音愈來愈細、愈來愈溫和，貝蒂娜的意識也逐漸消沉。

我所追求的⋯⋯

貝蒂娜突然驚醒，看著眼前的石默紘：「你！心靈魔法！」

「不是，也是。這當作我的一點心意。」石默紘聲音恢復原樣，淡淡道：「好好想想吧！你真的在乎法協嗎？你又追求什麼？」

說完，他翻窗而下，留貝蒂娜一人在房中。

貝蒂娜終於知道為什麼石默紘的感覺有點熟悉了，那跟水精靈阿提安帶給她的感覺很像，非常像。

精靈向來有撫慰人心的能力，而當這種感覺出現在人身上時，就代表這個人擁有的屬性是心靈魔法。

目前心靈系的魔法師並不多，而修煉有成的就很少了。

難怪他總是用聚靈陣。

貝蒂娜暗暗幫石默紘的怪異舉動找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

林燁與克勞斯走到隔壁的一間房。

「好吧小鬼，有什麼事？」克勞斯關上房門，直接靠在門上。

林燁坐到了床上，將他和貝蒂娜在幻境裡看到的事物告訴眼前的人。

克勞斯促狹地眼睛緊盯著他，令他覺得全身發毛。

「老頑固給你留下陰影了？」克勞絲彷彿覺得林燁很可笑般，自顧自笑了出來：「還是說你意識到什麼了？怎麼樣？好玩嗎？」

好玩嗎？林燁又想起高木徹也瘋狂地殘殺那人的畫面，人至瘋狂，就是如此嗎？他很努力忘掉那畫面，但似乎不怎麼管用。他認為反正大叔應該也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說：「所以異妖也是人嗎？」

「東西別亂看。」克勞斯淡淡地說：「你踏進去沒死是好命，下次就不知道了，至於異妖⋯⋯早就不是人。老頑固本身就是一個瘋子，他從小只受過殺人的訓練，將他所有的事情奉獻給安倍家。記住，沒有任何一個異妖是正常的，從頭到尾，懂嗎？」

他並沒有正面回林燁的問題，繼續冷淡地敘述：「老子手上的人命好歹也有好幾條，小子，別把我想得太好，也別太接近那種怪物。異妖是十個個體，沒有血緣關係的個體。要成就一個異妖，腳下必定有千百具屍體，以血獻祭，以生命燃燒。」

他開門就走，沒有再去看林燁一眼。

林燁有點害怕，大叔的眼神帶有深沈的憎恨，還有深度警戒的心理。他應該很討厭這個問題，整個人散發著危險勿碰的氣息。

但是大叔是出於怎樣的心態說出這番話？他是認為林燁靠他太近了嗎？

「那你是自願的嗎？」林燁鼓起勇氣，衝著門喊道。

「你覺得高木徹也是自願的嗎？」克勞斯的聲音傳進林燁的腦海裡。

房間只剩下林燁一人。

一陣風從窗戶吹來，林燁回神看向外面的景色，陽光明媚，這是一個寧靜的早晨。

下一秒，石默紘就爬窗進來了。

「⋯⋯你怎麼從那裡？」

「我剛從貝蒂娜那裡過來。」石默紘解釋，落地之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從窗戶比較快。」

「這是比較快的問題嗎？」林燁深深覺得阿默思考有點問題，正常人不會走窗戶的：「你來做什麼？」

「沒什麼。」石默紘走到書桌前，這裡是他旅館的房間，順手拿起水壺喝了口水：「你和大叔談的愉快嗎？」

「還好，我總覺得他很討厭別人問關於他的事。」林燁拿起桌上的一隻筆，擺弄著玩：「他好像生氣了。」

「異妖比較容易生氣吧！」石默紘對著鏡子照了下他的面孔，說道：「經歷過風風雨雨，才能為聖，但是我看他也不是聖就對了。」

「呵。」林燁笑了出來：「他跟我說他手上有許多條性命。」

「⋯⋯你可以去問那些怎麼來的。」石默紘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覺得你會被他揍得體無完膚。」

「有道理。」林燁認可地點點頭，話題一轉：「那麼，在貝蒂娜和你的眼中，殺人是常態嗎？」

看起來貝蒂娜每次打架時都拼盡全力，而石默紘似乎也對這種生死沒有什麼感覺。

石默紘轉頭看了林燁一眼，沒想過他會問這種問題。

「殺人不該是常態，也不會是常態。」石默紘斟酌一下，謹慎回答，因為他自己也明白他自己所抱持的觀念是多麽偏激：「在法協的法規裡，殺人也是犯法的，一般的魔法師終身也不會殺人。但我們現在在規則之外，而且規則已經瀕臨崩壞，所以，自己心裡還是得有一把尺，替代規則。」

他們根本從未走到法協的規則內去。

貝蒂娜就是衝出了法協的法律之外，遊走在法協律法的灰色地帶。而林燁和石默紘兩人和貝蒂娜同行時，也已經走向了人類法律的灰色地帶。

「走吧，吃午餐了。」石默紘攬住林燁的肩，揶揄道：「還有你哪時候想跟著貝蒂娜了？」

一提起這件事，林燁目光閃躲：「沒有別的，就單純地欣賞她吧！」

貝蒂娜雖然頭腦簡單，但是愛憎分明，勇往直前。

「欣賞她的衝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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