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神樹】陳依

「誰啊？」門內一聲問道，接著反應過來驚呼：「是阿賜！」

門「碰」一聲被打開，兩個中年人衝了出來，給陳賜一個熊抱。

「爸，媽。」陳賜語帶哽咽，想來許久不見了吧！他拍了拍父母的肩，卻突然看見父母滿是皺紋疤痕的老皮膚。

「敘舊等等再說吧！」陳賜輕輕推開兩人，反而開始介紹後面的眾人：「這幾位是我剛剛碰見的朋友，請他們來我家吃頓大餐。」

二老聽聞，面有難色，拉著他在耳邊嘀咕幾句。

陳賜卻有些生氣的推開他。

兩人卻繼續拉著陳賜。

後面的眾人也猜到發生什麼事，顯然陳家的食物也不夠了，但是陳賜堅持要請客。

在他們爭吵時，蘭茵也曾上前緩頰幾句，想說：「我們離開吧！叨擾了。」

然而，事實是陳賜總能打斷她的話，然後繼續和家人拉扯。

三人推拉一陣後的結果，就是先把眾人請進去。然後陳母出去，將陳父、陳賜和陳依留下來陪客。

陳賜家裡較云央家雜亂，空間倒是差不多大，幾人落座後，陳賜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這個村莊與他的故事。

他幼年時期奮發向上，於十八歲時高考得到了好成績，出了村莊，獨自遠赴外地學習。因為村莊偏僻，沒什麼聯絡方式，所以這期間不曾與家裡來往。學成之後苦於經濟壓力，又在外界待了一陣，直到最近才得以回來。

問及整個村莊的反應，一旁的陳父侃侃而談，陳賜出村的時候，家裡擺了幾桌，也宴請所有村莊的人。放鞭炮啊！煙火啊！好不熱鬧，可現在就剩滿村的飢荒了。

「我想請教一件事。」蘭茵將話題繞到那棵樹上：「神樹很喜歡幫人實現願望嗎？」

陳賜眉頭一皺：「這都什麼年代了，神樹這種東西不可信了。」

「住嘴！」陳父聽到這裡，立刻疾言厲色地罵了陳賜：「神樹是村莊的守護神，它可不是外頭那些牛鬼蛇神！」

「現在科技才值得信賴！」陳賜還要還嘴，蘭茵向陳父請教：「請您詳細說說。」

陳賜露出不屑的神情，卻不再插嘴。

「神樹已經幾千歲了！」提到那棵巨樹，陳父感慨良多：「可惜啊！前幾年有幾個惡霸來到我們村莊，糟蹋神樹，以前的神樹可是很厲害的！但我們村莊啊！是與神樹共存亡的！絕不會拋下神樹。」

「能否說說有關許願的事？」

「許願嗎？只要虔誠地祈求神樹，神樹就會實現你們的願望。」陳父似乎明白蘭茵想問什麼：「有時候它會攔下經過的旅客，實現他們的願望。神樹它是千年的老人了，它會這麼做肯定有它的道理。」

蘭茵保持微笑，繼續問：「但我們已經許願了，我們仍然無法出去。」

陳父臉色瞬間變得極臭，他審視著蘭茵，質問：

「你們真的許願了嗎？」

他的聲音很低沉，沒有了鄉村人的忠厚，反而咄咄逼人。

「這個⋯⋯」蘭茵無畏迎向陳父的目光，正組織措辭，陳賜先一步說：

「這種迷信啊！該改改了！」陳賜手一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村莊倒可以靠著那棵樹轉型觀光勝地。」

蘭茵接話：「如此漂亮的樹木的確不多見。」

話題又回到陳賜身上。

聊至熱處，陳母慌慌張張地來報了條訊：王阿大很開心，要在三日後於他開的餐廳擺席，請全村的人吃飯。

陳賜很有面子地昂首挺胸。

然而眾人卻摸不著頭緒，為什麼陳母慌慌張張的呢？

「這裡不是鬧饑荒嗎？王阿大那邊怎麼還有食物？」林燁把大家心中的疑問之一問了出來。

還不等陳母回答，陳賜搶先說：「那是當然，我學成歸來，正要帶著村子一起發財呢！到時要什麼有什麼，哪會少一兩頓飯！」

「先生是醫生，這個行業也是風頭極盛的。」蘭茵打趣道，開啟了她與陳賜的一吹一捧：「而且醫生懸壺濟世，是大善之人。」

別看蘭茵是一個面若寒霜的人，她說起場面話十分有模有樣，次次點出陳賜想要表達的主題，並加以延伸猜測，雖然沒什麼表情，卻總能讓人覺得舒服，她快將陳賜捧上天了。

沒過一會兒，貝蒂娜眼神放空，克勞斯已經在打盹，石默紘在一旁斷斷續續地聽著。

林燁卻注意到一旁的陳依面色深沉地盯著她的哥哥，緩緩地向後退，接著溜出了門外。

「喂！」林燁瞬間起身也追了出去。

這一聲，打斷了蘭茵和陳賜，也讓所有人清醒。

「令妹跑出去了，燁去追她。」石默紘解釋道，微微挪動身子，讓自己舒服些，沒有要追林燁的意思。

「陳依她頑皮，諸位就不要陪她鬧了。」陳父說道：「阿賜年輕有為，大家多跟他聊聊。」

「我去上廁所。」貝蒂娜也有如逃難似的離開了那間房。

「怎麼都離開了？我等等還要請你們去餐廳吃飯呢！」陳賜見眾人一一離開，遺憾地說。

「⋯⋯」留下來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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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燁想要追上陳依，他終於在一百公尺左右攔下她。

「你來做什麼？」陳依的敵意依舊很重。

「你才為什麼要離開，你哥哥回來你不開心嗎？」林燁直勾勾地盯著陳依，問道。

「哼，不關你的事。」陳依繞過林燁，徑直往前走。

林燁默默地跟著，他認為讓一個小孩子待在外頭很危險，所以還是跟著好。

陳依也不理他，邁步向前。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陳依又來到了那洞口前，那棵大樹下。她癡癡地望著漫天紅點，眼裡閃爍著不明的光芒，這是她在外面不曾露出的。

「神樹有告訴妳甚麼嗎？」林燁雖然體驗了神樹的效果，但是看到陳依依戀神樹的模樣，他忍不住問道。

「他很痛苦。」陳依冷然，只那雙眼睛清澈透明，如同水晶一般。

林燁困惑：「為什麼？」

「就和我一樣痛苦。」陳依不理會林燁的問題，只是哀傷地看那棵通天大樹。

「好，好。」林燁覺得他站在旁邊有點多餘了，人家在專心地和神樹溝通，他似乎不該打擾人家，於是他轉身就要離開。

在離開前，他回頭還想交代幾句話，但那一剎那，他看到一幅詭異的畫面。

在快被落葉遮住的視野中，陳依轉頭望向林燁後方，她憎恨地看著空洞的遠方，稚嫩的肌膚上長出了粗老的棕紅色樹皮，隱約還看到紅色的嫩葉，就像⋯⋯就像她背後的那一棵神樹。

再眨眼，卻又恢復了原樣。

「眼花了吧？」林燁喃喃自語，把剛才想說的話忘得一乾二凈，心裡只想著回去問問其他人。

回程路上，卻看到云央慌慌張張地在大街上，他湊過去：「你在找陳依嗎？她在神樹那邊。」

「我沒有要找陳依。」云央搖搖頭，接著說：「奶奶答應可以給你們過夜了！我要去找你們！」

林燁笑道：「謝謝，那麼你要跟我去找我朋友嗎？」

云央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好奇的眼神：「好啊！他們在哪裡？」

「陳依他家，她哥哥回來了。」林燁隨口答道，抱起云央，就往回走。

云央卻很驚訝：「陳賜他回來了？」

「對啊！」

稱呼長輩名諱怪怪的吧？十幾歲的青年處在叛逆期，還可能做出這種事，但一個兒童不太可能吧？

云央嘟著嘴，說：「除了陳依外，姓陳的沒一個好人。」

「啊？」林燁嚇到，因為云央帶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不應該去討厭其他人，但是他對姓陳的一家十分厭惡。林燁問：「他們做了什麼事嗎？」

「他們對陳依不好！」云央用他的稚嫩的聲音大聲說道。

「⋯⋯有你對她好就好啦！」林燁思考再三，決定安慰他。

云央卻不吃這一套，失落地說：「可是她希望她爸媽可以在乎她。」

「好吧。」林燁不會安慰人，只好放棄，一邊走，他一邊問道：「那麼你認識一個總是找媽媽的大約二十幾歲的人嗎？」

他剛剛在路上看到這麼一個瘋子。

云央想了想，靈光一閃，說：「啊！他是小顏，小顏總是那樣的，他的媽媽在他小時候就不見了。」

「為什麼不見了？」

「奶奶說她被怪物抓走了。」

「怎麼可能呢？」林燁笑了笑，再問：「那你知道王阿大嗎？」

云央說道：「奶奶說他是壞人。」

「蛤？」林燁發現問話問小孩子就對了，總是可以知道許多東西：「馬老知道嗎？」

「馬爺爺和那個壞人串通了！」云央高聲喊道。

那「串通」二字念起來還不通順，想來是聽云奶奶說久了，自己學起來了。

林燁看了看街上，已經沒有半個人。

「怎麼說？」

「他們把大家都弄沒了！」

林燁心裡一驚。

雖然還不確定真假，但想來是真的了，林燁低聲嚴肅問道：「你或你奶奶有證據嗎？」

王阿大感覺憨傻誠實，不像做這些事的人。

云央依舊生氣地大聲說：「當然沒有，他就是個狡猾的人！」

林燁抱著他，來到一個路口，他放眼看去，就發現石默紘從一處走來，手上拿著一包看起來像米飯的東西。

林燁將云央放下，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石默紘將一包用塑膠袋裝的白飯遞給他，看了眼云央，說道：「今天的午餐。」

「白飯配上醃菜？」林燁不敢置信，說：「陳賜他不是要請客啊？」

石默紘淡然：「馬老說明天要在王阿大的餐館擺席，不是今天，陳賜本人不請客。」

「他⋯⋯」林燁無言，像陳賜這麼欠扁的人他第一次見，但是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那這白飯從哪裡來的？」

「嗯，大叔拿來的。」石默紘簡單地回答。

林燁接過，一邊吃一邊將云央剛才的話告訴他，而云央在一旁頻頻點頭。

石默紘雙手插腰，直到林燁說話結束，他問：「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去調查。」林燁說：「雖然好像是我多管閒事。」

「放心，貝蒂娜肯定會陪你多管閒事，救助世界大約是她的人生目標。」石默紘話裡帶著揶揄，然後轉為嚴肅：「我想和蘭茵和大叔討論不錯，大家一起想辦法。」

「還有陳依的事。」林燁隨口說起剛才的錯覺：「我剛才好像出現幻覺了。」

然而石默紘聽到此事，反應完全不一樣，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氣息也突然冒了出來，盯著林燁問：「你確定？」

「可能是我眼花啦！」林燁不懂石默紘為什麼有這個反應，但是應該是重要的事，因此他趕緊說不確定。

「我知道了。」

林燁見石默紘嚴肅的神色，擺明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也不再言語。

兩人往回走，云央默默地跟在後頭，準備去找其他人。

接下來三個禮拜，我會加減更，我現在還有一堆報告和期中考（他們從幾個增長成一堆），略為沒空。

當然也是因為我準備對接下來的情節大規模刪改，刪改完成之後即會連更，彌補上禮拜和未來沒更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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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陳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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