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神樹】詭樹

兩人再次步入神樹的地盤，但是他們都提心吊膽的，再沒有來時欣賞遊玩的心情。

落葉依舊，作為整個村莊唯一有長葉子的樹，它無疑是美麗的。

林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快步走向一處地方，他要確認一個東西。

林燁依稀記得，當他第一次來到神樹下時，和石默紘看到王阿大好像在祈禱。可是他不可能在祈禱，畢竟對他來說，神樹已經沒有功用了，那裡一定有什麼。

來到那處地方，林燁蹲下開始撥開層層落葉，令他意外的是，貝蒂娜也蹲下幫他清理落葉。

眼前被落紅淹沒，直到林燁摸到一處硬物。

猛力一拉，竟是一塊鐵板，紅葉頓時塌陷下去，露出底下一個地洞。

貝蒂娜想也不想，跳了下去，林燁也只好跳下去。

地洞並沒有多深，頂多三公尺高，跳下來就算沒平穩落地也不會受傷。

這裏樹根極多極密，勉強能看到一條人能走得通道，那也不能稱為通道，頂多是樹根之間較大的縫隙罷了，顯然這裡有人特意整理過，留下一條可供人走的縫隙。

仔細觀察四周，樹根間密密麻麻地都是森森白骨，要不是貝蒂娜小心翼翼點起火光，還真不會發覺。

毛骨悚然，林燁只想到這個詞，他緊握住藏起的刀，心裡泛著噁心，努力克制想要破壞他們的慾望，他一點不想看到這景象。

這應該是當年村民獻祭的場所，神樹將他們都吸收了，只留下白骨埋沒在樹根間。一趟路程下來，數一數，當年獻祭的應該有五十餘人。

走在前面的貝蒂娜突然停下來，林燁張望，發現前面沒路了，但是前頭的樹根上都被刻著繁雜的魔法陣。

那些刻文深深烙印在樹根上，深黑如墨，它如血管般蔓延攀爬在樹根上，像發霉一樣，卻是真正地在運轉。法陣在搖曳的火光下更顯陰森可怖，就像是得了什麼惡疾，躲不開也甩不了。

「是只有我覺得噁心嗎？」林燁開口問道，同時心中疑惑，這好像哪裡看過。

「我也覺得噁心。」貝蒂娜聲音沉得可怕。

「這是甚麼？獻祭還是融合？」林燁觀察著黑紋路，問道。

「長程這副鬼樣誰認得出來？」貝蒂娜沒好氣，她說：「我們兩先退出去，幻魔的氣息已經加重好幾倍，搞不好我們看到的都是幻覺。」

林燁應聲開始小心翼翼地後退，縫隙裡一個人轉身都是困難，所以林燁採倒退的方式，一步一步往後，一邊在記憶裡摸索，到底自己在哪裡看過呢？

「等等！」林燁腳一頓，他想起來了！

「怎麼了？」貝蒂娜不明所以。

「我看過那黑色魔法陣！」

在林燁第二次去找神樹修煉時，他在一片白茫茫中追逐一個黑點，在快清醒時他有看到黑點就是魔法陣，華美而巨大，與黑色紋路完全不像，但是帶給林燁的感覺是一樣的，雖然當時神智不清，但是林燁不可能認錯。

可是為什麼？

來不及思考，林燁立刻發覺幻魔的氣息又重了一層，再也顧不得什麼真相什麼樹根絆腳，快速退了出去。

兩人都發覺樹根好像在動，立刻加緊腳步。

剛退出去，貝蒂娜馬上一斧子劈向那強壯的樹幹。

手臂舉起，斧鋒落下，樹幹只破了一小口，卻流出源源不絕的鮮紅液體。

讓人頭皮發麻。

「貝蒂娜，退出去用火燒！」林燁也顧不得神樹對村裡人有多重要，跑向山洞，準備放火，這裡樹葉那麼多，不怕不起火。

「好！」貝蒂娜立刻收手，也向著外面跑去。

兩人站定，貝蒂娜手一揮，火立刻點上了。

不消片刻，火蔓延了整個山谷，天空亦被火光染色，紅葉加赤火，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紅。

貝蒂娜卻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她問林燁：「怎麼哪裡怪怪的？」

這火點得好像太容易了？

「當然不對勁！」林燁猛然叫道：「幻魔的氣味還在加重！」

他們正在燒神樹，神樹就等於幻魔，幻魔受傷了不應該氣息加強，而是減弱。但現在幻魔似乎半點損傷都沒有，代表神樹也沒有半點損傷。

貝蒂娜立刻做出判斷：「跑！」

此地詭異，不宜久留。

兩人轉身就跑，接著⋯⋯

碰！

地動天搖，地底下明顯有東西在蠕動，同時，幻魔的氣息突然暴增到讓人噁心想吐的地步。

林燁回頭一看，竟看到無數樹根從地底「鑽」出地面沙土飛揚，一條條裂痕蔓延開來，那樹根就像咖啡色大型噁心海浪朝他們湧來，中間隱約可見人骨。而且樹浪應該有五層樓高，一被淹沒這條命就完了。

倒吸一口氣，同時卻又有一處爆發強大能量，定眼一看，是村莊地區。

兩人很慶幸他們有提早跑，雖然也沒早多久。

但是林燁立刻發現問題：「貝蒂娜！這樣我們撐不了多久！」

早上他們從外地跑回村莊，已經耗費許多體力，現在又要極限跑步，顯然兩人都無法持久。

「拼了！」

兩人再無回頭，但是能聽見地面破裂的聲音愈來愈大，預示著樹根海浪離他們愈來愈近，也就是他們離死不遠了。

然而一個不怎麼高興的轉機再次出現。

離村莊大約三公里處，又是一次的能量爆發，但是那不是幻魔的氣息，而是及其混濁的魔力，隨著魔力爆發，那處乾裂的地面卻長出一株株小麥，也如潮水般襲來。

長出小麥並不是什麼好消息，畢竟那小麥是中毒般的深綠色，麥穗鋒利如刀，觸碰到應該也不會有好事。

唯一的好消息是後邊的樹根緩慢下來。

「「大叔！」」

混濁的氣息中只帶點熟悉的味道，但是不影響兩人判斷是誰。

大叔還沒走，代表的是兩隻異妖一起魔爆，大家一起奔赴天堂，雖然目前代表他們有救了。

在迎上小麥田的那一刻，兩人雙雙停下來。

「接下來怎麼辦？」林燁問道。

兩人都拔武器了，但是要闖入小麥田他們也沒信心。

他們正處於兩異妖對拼的交界，氣息最盛處，非常不好受。但是他們更不想面對樹根和小麥。

這裡才剛開始產生異妖的共鳴，因為一些此消彼長的因素，目前是較安全的狀態，但是一等到兩個異妖開始魔爆，這裡絕對不是個好去處，任何地方都將比這裡好。

正四處張望，貝蒂娜卻突然道：「我們會不會想太多？新生異妖肯定無法掌控力量，而大叔的力量擺明很有殺傷力，如果我們攀上那堆樹根，應該是可行的。」

「但是它也可能盲目的攻擊我們啊！」林燁不假思索，立刻反駁。

「那怎麼辦？至少我們砍的斷樹根，砍不斷小麥。」貝蒂娜靈光一閃：「隱藏氣息，把我們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異妖現在不穩定，感知能力應該薄弱，或許這個方法可行。

如果說游離在兩異妖中間偏樹根一邊，力量足夠弱，沿著邊緣尋找出口，應該可以突破。

林燁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眼裡打量著樹根，已經開始想如何跳上去，接下來，依舊是跑步的路程，說：「走吧！」

刀斧一甩，兩人開始朝著樹根狂奔，魔力凝結，要來砍樹根了！

看準落腳點，幾下跳躍，便爬到了樹根的一半，盤根錯節的樹枝最好落腳，然而樹根是會攻擊人的。

貝蒂娜率先跳躍到上面，她的火一點起，樹這種植物也會畏懼三分，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一穩定身形，她立刻轉身幫助林燁。

林燁借力跳上來，他的腳力本就不如人，跳上來也坎坷些，好不容易到了上層，卻也有些喘氣。

「別停留！」貝蒂娜提醒，開始沿著邊界跑起來。

貝蒂娜跑在前頭，遇到樹枝就砍，偶爾還放個種火來個爆炸，反正樹抗火，放個火也沒什麼，不會引火上身。

林燁在後頭清除一些小危害，偶爾也放火。

沒有其他變故，兩人埋頭猛衝，只盼望能看到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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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默紘悠悠散步，明明兩隻異妖的能量拼得火熱，他卻不怎麼理會，靜靜走在小麥田裡，還有興致撫摸小麥的麥穗。

他的目的地是克勞斯的位置。

傷人的小麥愈長愈高，他仍走著，直到看到克勞斯在一片空地上躺著望著天。

「你怎麼沒走？」石默紘疑惑。

躺著的人一動也不動，片刻傳來一陣深沈沙啞的聲音：「來不及。」

「恭喜你，第三次，你成功破了異妖一直以來的紀錄。」石默紘有些諷刺地褒獎。

異妖一生只有兩次比較特殊的魔爆，第一次是變成異妖時，第二次異妖的整個體格確立時，也有人稱為成熟期，然而克勞斯這次不是共鳴魔爆，而是第三次的特殊魔爆，第三次沒什麼，只是會淪為所有人的笑柄，代表第二次之後你其實還沒成熟，需要第三次來「長大」。

目前唯一三次魔爆的是第三席「悚夢」，他們都叫他「時間」。他因為個人因素，第一次魔爆不完全，所以才會有三次，因此沒有人敢詬病他。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作為異妖之間的當權者，他足夠心狠手辣，殺人殺得夠多。

克勞斯成為異妖時本是有貴人相助，所以許多人都暗地裡說些不好聽的話。

大眾普遍認為魔爆這種事必須自己經歷，異妖裡看不起他的也大有人在，現在第三次魔爆產生，只會讓他的威信更加掃地。

而第八席的劍銀也是一個淪為笑柄的例子，雖然已經到了成年期，但是長期據守安倍家的行為一直遭人詬病，說是「身體成熟了，但心不是異妖」。

所以兩個笑柄在之前大和時互相嗆聲的行為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

「不過事情也是有了轉機。」石默紘自顧自說下去：「看你的了，第三次不見得是壞事。」

「⋯⋯你別仗著年紀大就在這說風涼話。」

「呵呵。」

「你怎麼完全沒事？」克勞斯沒抬眼，可是他看得到，石默紘好端端地站在那裡，明明靠近神樹時石默紘也會不舒服，為什麼現在像沒事一樣？

「這是幻術，白痴。」石默紘沒好氣道，不過也不怪他認不出來，異妖通常會有一層魔力覆蓋身體防身，而幻術也恰好是在身體外覆蓋一層魔力。

「⋯⋯」

石默紘望向茫茫小麥田，遲疑一陣之後鑽了進去，將自己完全隱身在小麥田中。

這次克勞斯又無言了，這是他的麥田啊！

附帶一提，本篇原篇名為「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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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樹】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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