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上的熱度令哈利醒了過來,立即被炫目的陽光逼得再度閉上雙眼。
他連忙一邊用手遮著眼睛,一邊起身離開窗邊的位置。昨晚為什麼會選在這裡睡覺,哈利其實也記不清了,或許是因為半夜站完哨很疲倦,回來後直接倒頭就睡也說不定。畢竟他在五人之中恰巧是輪第三班,睡眠時間被平均切成兩半,令他無法像其他人至少有一段能睡得比較長。
哈利動了動肩膀,伸了個懶腰,發現房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不意外,相信其他人早就各自行動去了,即使這並沒有經過安排,大家依舊很主動。哈利也是一樣,他早上的時間是很有彈性的,就看自己想做什麼。
哈利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順手從行李中抽了根乾糧棒叼在嘴中,隨即快步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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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落的陽光令博物館煥然一新,將昨日的陰沉和詭譎一掃而空,但依舊改變不了這裡是座廢墟的事實。哈利東看看西看看,發現自己搞不好是整棟建築物裡睡得最晚的,一個個平民不斷跟自己擦身而過,身上所帶的臭味也持續湧入鼻腔,令哈利不得不憋住呼吸。
「這群人到底幾星期沒洗澡了啊?」
他低聲碎碎唸道,就怕被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人聽見。「要我過這種生活,寧可死了算了。」
扭動了一下脖子,哈利將剩餘的半截乾糧棒用力嚼碎後吞下,直接朝著博物館後方走去。那裡有個任務在等著他,而且還得和一個討厭鬼一起完成,這是昨天康納親自決定的,完全不顧哈利和「那傢伙」當下的反對。
雖然彼此根本沒講過幾句話,但直覺令哈利明白兩人絕對不合,而對方顯然也很清楚這點。不過或許是早就看透了這層關係,康納刻意將他們安排在同一件工作上,目的不言而喻。
哈利步下階梯,轉了個彎,來到博物館的機房。果不其然,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早先一步到了,正邊哼著怪歌邊修理著那台機器。
「噢,懶鬼起床啦?呼聲那麼大,還以為你會睡上一整天。」
湯瑪士貝爾副主任酸溜溜地打了個招呼,順手接上一根電線。
「哼,省省吧,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巴。」
哈利冷冷地回了一聲,也低下頭來審視眼前那台老舊的發電機。這是他們昨天傍晚發現的,當年似乎是打算做為博物館的備用電源,但隨著審判日的降臨,這玩意的存在自然也被遺忘,如今上頭滿滿的一層鐵銹就是證明。
「這鬼東西真的修得好嗎?」哈利一邊脫去外套,一邊碎碎唸。「而且就算修好也不見得有用,搞不懂康納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技術?」湯瑪士抬起頭來,瞇起眼睛。「昨天就說過了,天底下沒有我修不好的東西,尤其是這種『簡單機型』。」
「你今天話是不是變多了啊?貝爾『副』主任。」哈利言語上絲毫不相讓。「我還以為,你成天就只會在那邊作白日夢或閉目養神,想不到還挺伶牙俐齒的嘛。」
「哼,因為我昨晚終於解開了那道算式。」湯瑪士難掩自傲的神情。「這足足花上我兩個多禮拜,昨晚靈光一閃就這樣破解了。」
他隨即又補上一句:「我果然才是最優秀的,達克瑞那傢伙到了今天肯定都還解不出來,繼續窩在那邊苦惱。」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問題?」
哈利故意酸溜溜地回應,卻只換來對方的白眼。
「哼,跟外行人浪費唇舌也是白搭。」湯瑪士自顧自地繼續說。「那傢伙打從三年前就在扯,說什麼天網很快就會研發出小型的、方便攜帶的等離子武器,結果直到最近才看到T-800真的拿在手上。我的看法一向和他相左,這件事也証明了我的論點才正確,但基地裡每個人就只聽那傢伙的,還把他捧為什麼武器研發天才…」
「所以你那道算式到底是啥?有什麼重要的?」哈利打斷對方。「能幫我們扭轉戰局?」
「天知道!我只是覺得很有趣。」他又開始滔滔不絕。「以量子物理學的概念去計算正解和否定的或率,並從中排除可能的悖論和突發的機率,最後可得出一個最終的結論。」
「啥鬼結論?」
「嘿!」湯瑪士露出鄙視的表情。「要我解釋也不是不行啦,但你不希望自己的小腦袋瓜燒壞吧?畢竟我看你恐怕連薛丁格的貓是啥都不知道。」
「哼!」哈利嗤之以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所以發電機還要多久才能修好?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耗上一整天。」
「我倒覺得你和這裡挺搭的,」
湯瑪士再度將手伸進打開的機殼中。「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好心地告訴你吧。半小時內,這棟博物館就又有電可用了,可別忘了感謝我啊!」
「是感謝『我們』!」哈利提醒他。「別忘了是我發現這台發電機的,昨天也是我率先開始修理,你只是接手罷了。」
「若不是某人怎麼修都修不好,我幹麻接手?」對方頭也不回。「說到這個,我倒是同意你剛剛的看法,恢復供電後也不見得能像康納想的那麼順利,但他就是不肯聽我的專業意見。」
「康納看來就是一旦決定就鐵了心的那種人,畢竟人家是長官,我們就儘量滿足他吧。」
對於哈利的這個回應,對方就只是不置可否地悶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也從未停下來過。此時的哈利突然湧起一股想看他出醜的期待,所以儘管康納的指示是要兩人合作修理發電機,但他還是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了下來,等著看湯瑪士能獨自把這差事幹得多好。
很遺憾,事情並不如他所預期,才不過二十分鐘左右,發電機就真的在湯瑪士的手中修好了。在機器開始運轉的當下,他們頭頂的燈泡也亮了起來,而且從走廊的狀況來看,似乎是整棟博物館都恢復了供電。不僅電燈的部份,或許其他像風扇之類的設備也都恢復了運作,這點可以從遠處傳來的嗡嗡聲得到證明。
「如何?我說到做到。」湯瑪士拍掉手掌和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就像剛剛說的,別忘了感謝我啊!」
「哼!好吧,這局算我輸了。」哈利轉頭看著恢復了光明的走廊。「至少電力問題搞定了,接下來就看康納…」
「你們在搞什麼鬼!」
兩人順著吼聲的方向看去,達奇老人正氣急敗壞從走廊盡頭跑過來:「誰准許你們這麼搞的?想害死我們嗎?」
「這是康納長官的意思。」哈利立刻把關係撇得一乾二淨。「這是他要我們修的,說什麼是要用無線電聯繫本部。」
「聯繫個狗屁!你們可知道這樣子會把機器引來嗎?」達奇大罵。「好在現在是白天,不然那些殺人機器一看到這座現成的耶誕樹,肯定一下子全都擠過來!」
「先生,請冷靜點。」
刀疤從達奇身後現身,腳步輕到連哈利和湯瑪士都沒注意到。「就是預料到可能會有這狀況,我們才會選在大白天恢復供電。況且要解決這問題也很簡單,只要像這樣…」
他關上電燈開關,頭頂上的燈泡隨即熄滅:「就很簡單的一個小動作而已,你們可以隨自己喜好關閉電源。」
達奇盯了他好一會,又再度破口大罵:「你當我們不知道該怎麼開關電燈?以為我們是原始野人?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
「呃…我沒這個意思…」
刀疤朝著哈利和湯瑪士的方向看去,但兩人都露出事不關己的樣子,顯然是要他自己孤軍困鬥。
「帶我去見康納!我要他好好跟我講清楚說明白!」
達奇拼命揮舞雙手,假如他手裡有支拐杖,恐怕早就狠狠砸到刀疤頭上了。「我們可不奢求你們的幫助,沒事別給我多管閒事!」
他停了一下,發現沒人有動作,立刻又開口罵道:「你們聾了嗎?給我帶路!還有,別忘了把沿途的燈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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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非常特別的房間,位於博物館東翼的二樓。
為什麼說它特別呢?除了房間四面皆無窗戶外,其中一整面牆上還如同蜂巢般嵌上了一堆電視螢幕。除此之外,房內還有一堆平日根本用不到的機器,桌面上也擺了好幾台電腦,都是早已塵封多年的審判日前遺物,光是要將它們上頭的蜘蛛網和灰塵清掉就花上了好一番工夫。
根據自己對於舊時代的記憶和知識,康納知道這裡曾經是博物館的管理中樞。在當年,這個小房間裡應該駐守了好幾名保全人員和警衛,隨時緊盯著螢幕,監控博物館的一切。裝設於各角落的監視器會將當下的畫面傳回來,甚至還可以錄影存檔,就算一隻貓跑進來馬上就會發現。不過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歲月,那些監視和保全系統恐怕早已無法使用,好在康納並不在乎,他的目標是房裡的另一樣東西。
隨著房內的電燈亮起,康納明白發電機已經恢復運轉,隨即走向一旁的桌子,上頭有樣自己非常熟悉的機器。
「就讓我看看這個老古董還能不能用。」
他開始調整那台老式無線電的旋鈕,試圖尋找可以接收到訊號的頻率,但足足花了十分多鐘,依舊只能聽到一堆雜訊。就在這時,三名屬下領著怒氣沖沖的老人來到了門口,令他不得不停下手邊的工作。
「約翰康納!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何這樣亂搞我們的家!」
達奇滿是皺紋的臉上此時也染上了一層火紅,雙眼簡直要噴出烈焰來。「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別到處亂跑,別給我們惹麻煩!結果呢?居然擅自搞出這名堂來,你就那麼想把機器引過來屠殺我們?」
「正好相反,達奇先生。」面對對方的怒火,康納顯然早有準備。「這是我們救援行動的第一步,若順利的話,你們幾天內就能被轉移到比這裡安全許多的地方去。」
「哦?你憑什麼覺得我們會想走?」老人依舊火氣很大,但聲調降了不少。「我也說過了,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不期盼你們的施捨,更不需要你們給我們安排新的住所!」
「但你先前說過,你們被丟在這裡,每天還得面對各種困境。」康納平靜地回答。「我同意這點,西雅圖已經不再適合人類居住,你們應該遷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所以你想怎麼辦?調來大批人馬幫我們搬家?」老人恨恨地說。
「這得等我們聯繫上反抗軍之後才能安排,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你們一定得脫離現在這種困苦的生活,這不是你們應得的。」他停了一下,又補上。「更不是你孫子應得的,他理當在更好的環境下成長。」
「你又怎麼知道什麼環境比較好?」一反剛剛的怒火,達奇深深嘆了口氣。「在這個時代裡,根本就沒有所謂真正『安全』的地方。為了培養生存技巧,或許繼續待在這座廢城裡才是上策,畢竟保護者不見得永遠都會在那裡,懂得自己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這點我們也很清楚,所以你們之中有些人可以選擇加入反抗軍,我們會把一切求生和戰鬥的技能教授給他們…」
「你還是不懂!」達奇用力揮了手。「你可知道這群人為何推舉我來領導他們?不僅僅是我的領導力,更重要的是我年輕時曾從軍過,見識過各種戰場,也知道該怎麼在各種艱困的環境裡活下來。」
他盯著康納的雙眼,臉上透出一股深沉:「就經驗告訴我,唯有不斷面對考驗,人才會不斷成長下去。假如你想送給我們一間溫室,對,或許大家都會活的很輕鬆愉快,但卻也會慢慢沉淪,最後將無法在適應溫室外的環境。那天這座溫室沒了,人們也將隨之逝去。」
「你這是在說我們這些沒住在這裡的人都是溫室裡的花朵?」刀疤插話。「別開玩笑了,我們也是成天在面對各種艱困的考驗,尤其是對付那些冷血的機器,一個不閃神就會被殺!反抗軍可不是路邊隨便的阿貓阿狗就能當的,我們能面對你口中任何艱困的戰況!」
「或許吧?但你不能否認我們並不希望離開這裡。」老人冷冷地說。「再強調一遍,這裡是我們的家,假如你們硬要我們離開,那就和冷血的機器沒兩樣了,不是嗎?」
房間內陷入一陣沉默。康納知道對方是對的,他確實沒有這個權力命令他們離開這個長年的居所,儘管是出自保護他們的一片好意,但方式一旦錯誤也只會變成另一種壓迫。旁邊的湯瑪士顯然是不想再淌這灘混水,逕自走了開去,慢條斯理地在一台電腦前坐了下來,開始操作那台上個時代所遺留的古物。
「況且…你們有足夠的糧食可以養活我們這群人嗎?」
達奇冷不防地拋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正中康納憂慮的核心。
「我們會想辦法的。」他回答,語氣中顯然缺了原先那份自信。「反抗軍不只我們北美本部,在其他地方還有很多的支部,有必要的話可以跟他們請求…」
「省省吧!你們都自顧不暇了!」這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哼了一聲。「我們的消息雖然不靈通,但並沒有完全斷絕。尤其你的廣播我們都會定時收聽,很清楚現在外頭的局勢。」
他靠了過來,直視康納的雙眼:「承認吧,你只是在販售廉價的希望,到頭來只是張空頭支票。你們根本無法再負荷我們的人口,那只會更加拖累你們罷了。」
「但這不能成為我們見死不救的理由!」康納說道。「反抗軍的存在就是要救每一個人,假如連這原則都捨棄,那我們信念的核心價值也將消逝殆盡!」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並不需要你們來『拯救』,我們在這裡還是能過我們的日子,頂多就只是偶爾一點互助…」
「就我所見,答案是否定的!」反抗軍領袖仍不肯退讓。「不過你說的對,我們不能擅自替所有的人做決定,這必須經過大家共同討論後才能…」
康納的話又被嗶嗶聲打斷了,他順手扯下那個老是不會看氣氛的通訊器,打開開關:「我是康納,什麼事?」
「外頭有人來了,我不確定是不是我們的人。」威廉斯中尉的聲音傳了過來。「要上來這裡確認看看嗎?」
她口中的「這裡」自然就是博物館屋頂上的那個瞭望台,也是昨夜他們輪流站哨的位置。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但為了以防萬一,康納還是派貝蕾兒駐守在那裡監控四周。
「我有更好的點子。」湯瑪士一邊操作電腦,一邊悠悠地說道。「好,搞定!」
眾人面前的監視螢幕陸續開啟,恢復了原本的功用。雖然只是黑白的,但並沒有太多雜訊,畫面堪稱清晰。
「我看看…編號2之1,」湯瑪士指著其中一個螢幕。「那是館前廣場的攝影機,應該可以看到我們訪客的樣子。」
大家緊盯著上頭的畫面,一個灰黑色的人影隨即映入眼簾。
「…那是瓊斯,早先外出去採野菜的。」達奇辨識出對方身分。「哼,你們反抗軍就只會窮緊張,聽過所謂的杯弓蛇影嗎?」
「等等,後面還有人。」
康納注意到瓊斯後方的身影,並對其穿著感到疑惑。「威廉斯,妳看到了嗎?」
「看得很清楚。」對方的聲音傳出通訊器。「那裝束看起來很像是我們的人,不過…」
「啥?那就是你口中的支援?那麼快就到了?」達奇老人皺著眉頭。
「我不這麼認為,至少…我根本就還沒有聯絡上他們。」康納心中響起了警鐘。「刀疤,你下去大門口,也帶著『中校』一同!」
聽到長官的指示,這位士兵立刻點頭,隨即快步走出房間。
「威廉斯,對方看得到妳嗎?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我試試看。」
瞭望台上的貝蕾兒以手電筒對著遠處的那兩人閃了幾道光,並揮舞雙手。對方顯然是注意到了,在廣場中央停下了腳步。
「停止,別動!」
她以有限的音量對著他們喊道,並將雙手在胸前交叉,做出「別動」的手勢。那位瓊斯顯然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就這樣停在原地並雙手一攤,做出「搞啥?」的動作。他身後的那個男子也跟著站在那裡,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
「如果對方是反抗軍的話,應該會懂我們的暗號。」康納指示。「試試摩斯電碼,看看他是否知道該如何回應。」
貝蕾兒再次舉起手電筒,這次是以規律的頻率一開一關,對著遠處的那名陌生人打出反抗軍暗號。假如對方看得懂,應該馬上就會以手勢或其他方式做出回答。
但儘管貝蕾兒試了再多次,那個男子依舊不為所動,反倒是瓊斯顯然已經很不耐煩,開始頻頻跺腳。
「我是刀疤,已來到大廳。」這次通訊器裡換成了刀疤的聲音。「現在正朝著大門前進。」
「『中校』也在嗎?」康納問道。
「當然,牠跟我在一起…」
刀疤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聽到的是狗兒沉悶的低吼。
「怎麼了?」
「是『中校』,牠不肯走!」刀疤的語調有些慌張。「牠就停在門口,死也不肯動!我沒辦法…」
急促的吠叫聲打斷了刀疤的話語,就連通訊器這頭都感受得到那條狗嘶吼的狠勁。
「刀疤,快回來!」康納即刻下令。
在此同時,透過監視器畫面,眾人看到那名陌生人有了動作。他一個箭步走上前去,雙手從後方捧住瓊斯的腦袋,就這樣使勁一扭…
「天哪!」親眼看著失去生命的身軀癱軟地倒下,就連哈利也難掩驚恐。
「刀疤,它往你那裡去了!」
康納此時用的詞彙是「它」而不再是「他」,在場的其他人顯然都明白這意味了什麼。
「噢!該死的!」
對講機對面傳來了一陣槍響,顯然刀疤對那名不速之客開槍了。監視器畫面上可以看到那人的胸膛冒出一堆白煙和火花,但卻絲毫不為所動,仍繼續朝著博物館大門前進。
「我一個人無法阻止它!」刀疤的語氣非常急促,並持續開火,可以聽見旁邊中校的吠聲愈來愈大。
情勢就如同緊繃的弦,彷彿下一秒就會爆裂。就在此刻,這邊眾人聽到刀疤又脫口而出一聲咒罵,緊接著的是重物倒地的聲音,顯然這位大兵在後退的同時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腳步,這一跤可跌得不輕。
「刀疤,請回答!快回報狀況!」
對方沒有回應,而從牆上另一個螢幕可以看到,那台批著人皮的機器已經來到了正門口,差幾步就要跨進屋內…
一陣金屬絞鍊的聲響壓過了槍聲,一扇厚實的鐵捲門落了下來,取代原先敞開的大門,阻擋了那台殺人機器的去路。不僅僅是門的部份,就連一旁的諸多窗戶也陸續放下彷彿鐵板般的壁障,不一會整個大廳就包得密不通風,陷入了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
「是我幹的!」
這個眾人還摸不著頭緒的狀況下,只見湯瑪士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我啟動了昔日的安全措施,現在整棟博物館的外圍都被封閉了,這樣多少能拖住它。」
「恐怕拖不了多久。」
康納盯著大門外的監視畫面,只見那台機器看著這面「鐵壁」好一會,隨即一拳直接揍在上頭。在轟然巨響之後,大家可以看到那應該是合金製的鐵板上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凹痕,還可清晰見到手指的形狀。
「那是啥鬼玩意兒?」達奇終於出聲,驚訝之虞仍不改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那是人還是機器?」
「那是個『終結者』!」康納回答。
「啥終結者?600型?700型?」
「終結者就是終結者!」約翰康納回過頭來跟他解釋。「T-600只是滲透型的實驗機型,T-700則是進階升級後的過渡型。我們現在看到的是滲透型終結者的完成型,裡頭是T-800合金骨架,遠比600或700型更加堅固。外頭則是包覆了生體組織,就如同活人一般,嚴格來說是半機械人。純粹以終結任務對象為目的,不達使命絕不罷手,不會累、不會餓、更沒有憐憫之心!」
就連康納也對自己可以如連珠炮般說出這樣一長串的話感到訝異,但仔細想想這實在再自然不過了,畢竟他打從出生之前就已經和這些「終結者」開始交戰,到了今天仍無法休止。
「所以…那個終結者是想殺光我們?」老人皺著眉頭。「看看你們幹了什麼好事!真的把機器給引過來了!」
「我想這和我們恢復供電無關,」康納思索。「恐怕是天網的計謀…」
「對方只有一個,我們能撂倒它!」哈利插嘴。「就不信那玩意有辦法對付我們的火力,我正好有些新玩具可以拿它來試刀!」
「等等!我們還沒摸清楚對方的目的和實力,我不認為…」
「安啦!交給我吧!」
哈利隨口應了一聲,立即轉身準備衝出房門。
「大夥們,我有個壞消息!」貝蕾兒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不對,嚴格來說是『三個』壞消息!」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一腳跨出走廊的哈利停下動作,回過頭來,臉上滿是狐疑。
「我看到北面、東面、西面也各出現了一台終結者,包含南面大門這邊一共有四個敵人,我想我們被包圍了!」貝蕾兒回報。
「還用『想』嗎?」哈利氣急敗壞,轉身走回房內。「我們這邊看得到?那些位置有監視器?」
「如你所願。」湯瑪士操作了一下,其中幾個螢幕隨及切換,變成了完全不同的畫面。
「那裡!還有那裡!」康納緊盯著銀幕,指出了敵人的所在。
看來威廉斯是對的,目前現身的終結者共有四個,每個都打扮成反抗軍的樣貌。這對早有心理準備的康納一行來說當然不是問題,但重點在於他們身上所攜帶的火力,光是目視就可以看到一堆叫得出名字的武器,更別提叫不出名字,顯然是天網新開發出來,讓殺人更有效率的新兵器。
「該死的!有誰可以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這塊大鐵板是怎麼回事?」
眾人終於又聽到刀疤的聲音,他現在大概邊揉著屁股,邊盯著那面擋在他和終結者之間的鐵門,三丈金剛摸不著頭緒吧?
「快回來這邊,我們的客人不只一個。」康納下達指示。「威廉斯,妳繼續盯著外頭的狀況,一有動靜就立刻回報!」
對講機的另一頭可以聽到對方應了一聲,康納隨即轉身想指示湯瑪士移動監視器的鏡頭,試著計算敵人的裝備,卻被達奇一把拉開。
「給我等一下!我在外頭還有好幾個人啊!」老人難掩自身的焦躁。「除了瓊斯以外,還有四個人也去摘菜了!你把所有的門都封住,是要他們怎麼回來?」
「菜園是在同一個地點嗎?」
「對!」
看著老人焦急的雙眸,康納抿了抿嘴唇,以相當沉重的語氣開口:「就我對終結者的了解…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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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過去了,但對在場眾人卻彷彿有三個月之久。
比起先前,管理室內多了兩個人,嚴格來說是兩個人加一條狗。刀疤牽著中校回來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怒氣沖沖的當地人—獵人漢斯。
「看吧!早就跟你說過收留這群人會給我們惹來麻煩!所謂的反抗軍根本就是瘟神!」他怒火中燒地對著達奇大吼。
「目前還看不出這些人和底下的機器有直接關係,」老人臉上已不見剛剛的動搖。「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還用說嗎?」漢斯以敵視的目光掃視康納等人。「這群外地人只會龜在這裡什麼都不做!我們的家園還是得由我們來守護!」
「所以你是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率領眾人打回去啊!」這個大男人的語氣相當急躁。「那個混蛋機器已經殺了我們的人。噢!可憐的瓊斯,他的老婆和孩子甚至還不知道這噩耗!」
「所以你想要領著你的那群獵人去對抗這些專門殺人的機器,就只憑著弓箭和幾發有限的子彈?」
聽到康納這麼說,對方立刻憤怒地盯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子彈有多少?」
「很簡單,因為就連我們的軍備也很有限。」刀疤從旁插話。「而且我也很懷疑你們的那些槍還剩下幾把能真的擊發,就我昨晚的觀察,有至少一半的狀況都很不好。」
「所以你們要幫我們對抗那些機器?因為你們的裝備比較優良?」
「其實就經驗來說我們也是佔上風,不過…」康納說道。「就我的判斷,並不應該和終結者正面交鋒,這對你我都不利。」
「你是要我們逃?就像縮頭烏龜一樣?」漢斯大吼。「不!我要跟它們打!讓這些機器知道血債血還的意思!」
「你冷靜點…」
「不!我不冷靜!可憐的瓊斯,他老婆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漢斯憤怒地揮舞雙臂。「我們人和機器的不同就是會埋葬死者,假如我們真的逃了,誰來埋葬瓊斯?」
「還有其他去菜園的同伴,」達奇淡淡地補上。「康納認為他們也都死了。」
聽到老人這番話,漢斯瞪大了眼睛,臉上更添了一層火紅。
「請兩位冷靜點,我們還得擬定計畫…」
「冷靜個屁!計劃個屁!本大爺的計畫就是打回去,誰也阻止不了我!」
漢斯說罷就想衝出房門,卻被哈利硬是攔了下來:「你這樣貿然出去,就只會白白犧牲掉,更可能害死整間屋子的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看監視器!」哈利指著對準了四個終結者的那幾個螢幕。「它們不動了!足足已經有快五分鐘都站在原地,什麼動作也沒有。我覺得它們應該有特別的目的在,這種時候還是按兵不動的好!」
「就是這種時候,我方才更應該主動出擊!不然等到人家攻進來就太遲了!」
「我不認為他們會貿然進攻,至少目前不會。」康納盯著畫面,摸著下巴深思。「湯瑪士,就你的判斷,這些鐵門可以撐多久?」
「真要說的話,」對方摘下眼鏡。「我會說,這些東西在終結者面前就跟紙片一樣,真想拆的話兩三下就解決了。不過別忘了,這是博物館的保全系統,不僅僅外圍,就連內部都有設置。」
「你是說走廊和房間也都有同樣的機關?」
「正是!」湯瑪士指著電腦上頭顯示的博物館地圖。「就像我說的,如果這些設備有效地利用,還是可以阻擋它們好一陣子,但絕對不會是永久的。你們得馬上做出決定,是要打?還是要逃?」
「當然是…」漢斯正要脫口而出那個字,卻隨即被達奇制止。
「這裡是我當家,我來決定!」老人語重心長地說。
看到對方嚴肅至極的神情,就連莽撞的獵人也不得不退讓,就這樣乖乖地閉上了嘴。經過了沉默的十幾秒,老者達奇才又再次開口:「康納,你原本打算要聯絡反抗軍,現在還可行嗎?」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約翰康納搖搖頭。「我剛剛又試了一次,但訊號似乎被干擾了,根本發不出去。況且就算聯繫上,他們也不可能那麼快趕過來。」
「那恐怕答案就只有一個了。」達奇深深吐了一口氣。「請協助我們撤離吧。」
一旁的漢斯動了動,顯然想提出異議,卻又立即被老人的銳利目光給壓了下去。
「我明白了,那關於撤離的方式,您是否已經心裡有底了呢?」康納問道。
「還記得我先前跟你們提到的下水道吧?那就位於這裡的正下方,達米安會帶你們過去…」
「長官!有狀況了!」
經過了這麼久,貝蕾兒的聲音又再度出現在通訊對講機中。「正前方,廣場上!」
大家連忙望向監視器螢幕,在湯瑪士的調整下,博物館前廣場上的情形映入眾人眼簾。
「噢!該死的,又一個終結者!」刀疤的語氣中充滿挫敗和憤怒。
一個顯然也是打扮成反抗軍的殺人機器正越過廣場,朝著博物館大門走過來。當它經過監視器的下方,康納也清楚地看到了那玩意的面孔。
「…我認得這張臉。」他靜靜地說。
「你說什麼?」達奇顯然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沒什麼,就只是個老朋友罷了!」康納搖搖頭,提起一旁的步槍。「看來我們時間不多了,敵方共有五個人…」
「是五台『機器』!」哈利糾正他的語病。
「好吧,五個單位。我們動作得快點,哈利和刀疤,你們兩人立刻前去大廳二樓駐守,敵人一旦進來就盡可能拖住它們。湯瑪士,你留在這裡試著用保全系統監控並阻擋敵人的前進。威廉斯…」
康納對著通訊器喊道。「妳繼續守在上頭,緊盯著其他三個終結者的動靜。如果我沒料錯,正門口那兩個就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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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者的領隊緩步上前,踏過大門前的台階,和同儕肩並肩站在一起。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有的就只是如同雕刻出來的方正五官,以及那缺少了一絲人味的冷酷。這座來自上一個時代的博物館坐落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個屹立不搖的古老巨人。根據資料庫的交叉比對,主要的任務目標應該就在裡頭,而且機率高達九成。
領隊和駐守在大門前的那名終結者互看一眼,瞬間交換了對方所知的相關情報,並在千分之一秒內完成解析和決斷。以相當順暢的動作,領隊從背後抽出一把人類未曾使用過的武器,對準鐵捲門上方的基座扣下板機。
爆裂聲與之後伴隨的重物落地聲響徹整座大廳,阻擋在終結者面前的鐵捲門重重掉在地上,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蚯蚓般癱軟無力,無法再發揮原本的功用。
「它們進來了!要注意,敵人似乎是使用等離子武器。」湯瑪士雙眼緊盯監視螢幕,以手中的對講機將現況通報給其他人。
「收到,我們已就位。」刀疤回報。
他和哈利兩人躲在大廳二樓的欄杆後方,由於這裡的圓形天井設計,可以讓他們將底下的狀況一覽無疑,暫時享有制高點優勢。
「等等,他剛剛是講『等離子武器』?」哈利問道。
「聽起來是這樣沒錯。」刀疤將槍枝上膛,發出喀喀的聲響。「應該就是先前土沙堡戰役裡首次出現的那種新武器。」
「別鬧了!那種鬼東西該怎麼對付啊?」哈利焦躁不安。「據說那種玩意可以直接打穿很厚的鋼鐵,就連T-600都擋不下來!」
「噢,你是聽誰說的啊?」刀疤顯然沒把這新的威脅放在心上。「反正不管它們拿什麼出來,我們就加倍回敬,就只是這樣!」
哈利原本還想反駁個幾句,但敵人已經進入大廳,來到了天井的正下方。他們隨即很有默契地閉上嘴巴,將身體平貼地面,槍口伸出欄杆間隙。
現場共有兩名終結者,似乎對博物館的結構並不是很了解,在原地停了好一會,顯然是在分析進攻路線。突然間,一扇扇鐵捲門被放了下來,堵住了通往各個展示廳的走道。在此同時,刀疤和哈利也收到了湯瑪士的訊號,意味作戰正式開始。
「吃子彈吧!蠢機器!」
伴隨不知道是誰的吼叫,子彈如雨點般灑在終結者的身上,隨即在衣服上留下大量彈孔。其中多發子彈也打中了有著皮膚血肉的臉和手,然而就像人類一樣,那些傷口噴出不少鮮血,但也讓藏在底下的非人金屬暴露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攻擊似乎令兩名終結者有些「訝異」,但隨即轉過身來,無懼地正面迎接襲來的槍林彈雨。
「停!它們在計算彈道!快走!」
刀疤下令的同時也馬上往旁邊滾了好幾圈,順勢躲到了一根柱子後方。哈利也依樣畫葫蘆,縮到另一根柱子後面,暫時停止開火。
「噓!」
刀疤示意哈利安靜,畢竟就他的判斷,終結者要找到突襲者還得花上一點時間。而對方顯然也很清楚這點,以手勢要他「先管好自己吧」。眼看底下已經有快五秒鐘沒有動靜,刀疤悄悄地從柱子後方探出頭…
刺眼的光芒和嚇死人的開火聲取代了方才的寧靜!一堆青白色的光束打穿二樓的欄杆和地面,把原本白色的建築結構變成了千瘡百孔的蜂窩。
「該死!」
刀疤蜷著身子,試圖完全縮進柱子的陰影中。看著眼前的牆壁和天花板也被打出一個個冒著煙的洞,他知道身後這根柱子沒多久也會步上它們的後塵,但就是找不到機會離開。突然,刀疤眼角瞄到旁邊的哈利,雖然並未被擊中,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陷入困境。大量飛散的煙塵令這位反抗軍有些睜不開眼睛,但依舊憑著觸覺從身上摸索出了一樣東西,隨即往後方底下一扔。
出乎意料,預期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電流爆裂的聲響。在此同時,終結者的攻勢也停了下來,刀疤立即滾了好幾圈,來到了另一頭的欄杆後。
「你剛剛丟下去的是什麼?」
「你說什麼?」也趕到了一旁的哈利顯然沒聽清楚。
「我說你剛剛送了什麼禮物給它們?」
「噢,那是我特製的小玩具,我稱之為電子手榴彈。」哈利得意洋洋。「精緻小巧,攜帶方便。雖然沒有太大的破壞力,但是很適合在狹小的空間使用,會瞬間釋放高壓電流,能有效阻斷機器的電路…」
等離子的青色雨點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底下的終結者又開始掃射,但這次顯然並沒有摸清楚他們的位置,只是胡亂地朝著二樓的各個角度開火。
「…顯然還不夠有效。」
刀疤冒著生命危險,稍微探了一下底下的狀況,發現正在攻擊的就只有一個終結者,另一個則走到了走廊鐵捲門的前方,顯然是準備要破門而入。
「該死!康納是怎麼跟我們說的?」
「盡可能拖住敵人?我記得是這樣?」
「就我來看,」刀疤又看了下面一眼。「我們就要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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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撤離的情況,老實說令約翰意外。
他和達奇與漢斯在各個房間、各個廳堂奔走,將當前的緊急事態告知所有的居民,要他們立刻逃往下水道。但出乎意料的,真正動身的卻只有一半左右的人數,其餘的不是眼神渙散繼續做自己的事,不然就是根本不理他。
「喂!機器就要殺進來了,快點逃啊!」康納對著他們大喊,但對方就彷彿耳聾了般,依舊不為所動。
「怎麼了?」達奇來到他身邊,立刻明白當下的狀況。「果然是這樣嗎?我能理解…」
「什麼意思?」
「就像我說的,這裡是我們的家。」老人緩緩道來。「大多數的人即使逃過這一劫,也沒別的地方可去。與其逃跑,不如留下來死守家園…」
「留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康納用力搖頭。「那些是『終結者』,是以終結人類性命為目的而製造出來的,它們會殺光全屋子的人!」
「或許吧,但你不能因此抹殺掉他們的決定,這是自由意志。」
「這種時候留著一條命比什麼都重要!都當上祖父了,你怎麼還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
聽到康納這句話,達奇顯然愣了一下,隨即搞懂了對方的意思,開口說道:「我不是達米安的祖父。」
「什麼?但你不是說…」
「這裡的小孩都是我的孫子,我保護他們、養育他們、教導他們。」達奇淡淡地說道。「或許你是對的,就算有人不願意離開,至少我們得確保所有孩子的安全!」
就在這個時候,漢斯也跑了過來:「西翼那邊都通報了,但奧斯朋一家和比利不想走,我說服不了他們!」
「讓我來,」達奇說罷,隨即朝著他來的方向走去。「至少我要確保他們的那兩個孩子不會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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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位於屋頂,瞭望台上依舊能聽見底下的槍聲和砲火。
貝蕾兒以瞄準器對準仍留在屋外的那三個終結者,輪流在他們彼此身上掃視。雖然康納是要她單純監視對方的動態,但貝蕾兒實在很想扣下板機,也對自己有這樣的衝動感到焦慮不安。
「耐心…耐心點。」她喃喃自語,試圖平復逐漸高揚的情緒。
三個終結者並沒有加入一樓大廳的戰局,相反的只是繼續站在原地不動。東側一個、西側一個、北側一個,儼然呈現一個包圍陣形,目的就是要阻止有人從後方逃離。
但誰知道呢?或許戰況一有變化,它們就會一擁而上,以手中的武器殺害博物館裡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康納、刀疤、達奇,甚至是達米安。一想到這點,貝蕾兒就再度燃起想開槍的衝動,至少可以拖住對方,若運氣好還能削弱它們的戰力,搞不好還能扭轉戰局…
她用力搖了搖頭。別天真了!只靠著一把狙擊槍,根本不可能幹掉終結者!
儘管反抗軍曾對T-800金屬骨架進行分析,也從中找出了些許可行的弱點,但這種體表覆蓋了人體組織的終結者又完全不同。那些仿人的外表不僅僅是掩人耳目的偽裝,同時也具有保護的功用。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裡頭的機器存在著脆弱處,她也無法準確地攻擊到那些地方,只會浪費彈藥。
「等等!有個『弱點』或許另當別論!」
正當貝蕾兒想深入思考這層可能性,大廳那邊突然傳出一陣巨響,似乎是發生了小規模的爆炸,或是有什麼龐大的東西墜落了。底下的終結者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三個人影分別順著三個路徑,目的地顯然是已突破的博物館正門。
「搞什麼鬼?」
貝蕾兒連忙再度舉起狙擊槍,相當明白這次不僅僅是監視而已,必須實地測試她剛剛靈光一閃的推論。
砰!子彈自槍口擊發,幾乎是一直線朝著東邊的終結者直射而去!
伴隨噴濺的血液與飛散的火花,終結者的右眼中彈,仿人類的生物眼球被打破,露出了底下發著紅光的機械眼珠。突如其來的「創傷」令這台機器視線受阻,重心也有些不穩,搖搖晃晃。緊接著,威廉斯又補上一槍,這次直接打穿了敵人的機械眼珠,只見火光在它臉上爆裂開來,如同小型的煙火。
「成功了…」
正當貝蕾兒慶幸自己的想法正確,卻突如其來遭受大量炮火襲擊。另外兩名終結者發現了她的所在,朝著瞭望台的位置開火。無數等離子光束打穿了矮牆,在貝蕾兒的身邊留下一堆透光的彈孔。在這槍林彈雨中,她也只能緊抱著頭,縮在角落無法動彈。
「回報,敵人發現我了!要撤了!」
貝蕾兒對著通訊器說罷,隨即一個跟斗滾入樓梯井,以最快的速度衝下螺旋梯。在此同時,大廳裡的刀疤和哈利則取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
「看吧!有時最老掉牙的戰術反而最有用!」
對於眼前洋洋得意的哈利,刀疤這次並沒有反駁,他低頭看著下方一樓大廳,也看著被原本圓頂下的大型吊燈壓得動彈不得的終結者。雖然被重達好幾百公斤的燈座壓著,但這台機器顯然還有著意識,正試圖以自身之力掙脫。
「你說的對,這確實有用,不過…」
他朝另一個方向看去,原本阻擋敵人的鐵捲門就在那裡,只是現在上頭多了個大洞。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刀疤拿起對講機。「長官,一個終結者朝你那邊過去了,請求進一步指示?」
「撤守!快過來這邊!」康納的聲音顯得相當急迫。「聽得到嗎?貝爾副主任,啟動一樓所有的保全系統,然後也立刻撤守!」
「如你所願。」湯瑪士的聲音依舊不帶一絲緊張,令人懷疑他是否真的明白眼前的狀況。
康納的指示相當明確,刀疤和哈利立即起身,從二樓的走廊繞道往博物館後方奔去。對他們兩人來說,就祈求長官的策略真的有效,但也不知道能爭取到多少時間,只能在趕路的同時於心中拼命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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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歹說,康納他們終於說服了一小部份原先不肯走的人,此時正護送著他們前往所謂的下水道入口。
「還剩下多少人?」
「有大概十個人我說不動他們,」達奇回答康納。「但我已經盡可能勸他們放孩子走,所以大概只剩下五六人左右…」
「老爹!」漢斯氣喘吁吁地從另一端跑了過來。「蕾貝卡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聽到這句話,老人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蕾貝卡是?」康納問道。
「是瓊斯的小女兒,前幾天才剛滿四歲。」達奇眉頭深鎖。「我猜她大概是躲起來了,但屋裡這麼大,我根本沒頭緒…」
此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漢斯身後冒了出來,伸手拉了拉老爺爺的衣角。
「怎麼了?達米安,我以為你已經和大家一起走了?」達奇對於小男孩的出現相當驚訝。「你怎麼還留在這裡?嗯?你說什麼?」
在對方的示意下,他將耳朵湊了過去,聽達米安悄聲地說了幾句話。
「…蕾貝卡的秘密基地?你知道在哪?」
「快告訴我們在哪裡,時間不多了!」漢斯對著男孩大吼。
「我沒辦法用說的…」達米安有些畏縮。「但我可以帶你們去…」
康納和達奇交換了視線,發覺兩人想法是一樣的。
「快去吧!給我把孫女帶回來!一根毛都不准少!」老人對著兩名大男人下令。
「放心,完璧歸趙!」康納點點頭,隨即讓達米安領路,與漢斯一同衝進迷宮般的走廊裡。
看著三個離去的身影,達奇難掩心中的憂鬱,但還是回頭扶著另一個老婦,朝著下水道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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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衝下樓的同時,威廉斯也從窗口瞥見外頭三個終結者已經近在眼前,很快就要進入大廳。雖然她成功破壞掉其中一人的右眼,但顯然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那個終結者頂著一張受創而露出金屬顱骨的臉,依舊繼續朝著目標挺進。
「要是時間能多一點的話…」
要是時間能多一點的話,她就能破壞掉兩顆眼睛,徹底癱瘓終結者的行動。貝蕾兒不斷在心中碎碎唸道。
經過一個轉角,她聽到了奔跑的腳步聲,隨即轉身以槍口對準聲音的方向…
「嘿嘿嘿!別開槍,是我們!」刀疤和哈利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她面前。
「妳知道集合點在哪裡嗎?我們剛剛才發現,康納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下水道的入口在哪!」
「我想或許他也不知道。」貝蕾兒說道。「反正就跟他聯絡看看…」
「剛剛試過了!」哈利插嘴。「但訊號被干擾了,對講機裡都只剩下雜訊!」
「噢!該死的!」
貝蕾兒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反正我們就朝後面跑,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人。」
一陣爆裂聲從不遠處傳來,顯然走廊上又有一扇鐵門被破壞了。聽到這個如同警報般的巨響,她連忙告知兩人自己所知的狀況:「另外那三台終結者,我想這個時候應該也都進來了,我們時間真的不多!」
「真是太棒了!」隨著三人又開始起步奔跑,哈利在最後面調侃道。「很快這裡就會有場熱鬧的派對,只是參加的都是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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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無數迷宮般的走廊,康納他們被領到一個小房間內,裡頭顯然曾是人類演化史的展區,發了霉的玻璃展示櫃中依舊可以看到零散的原始人骨骼。
「在這裡!」
順著達米安的指引,兩個大男人勉強擠進牆角的一個小洞,發現裡面是隔壁的儲藏間。一個小女孩正縮在堆滿了打掃工具的角落,藉由洞口透進來的微弱光源可看出她正在發抖。
「嘿!蕾貝卡?沒事了,跟我們走好嗎!」約翰對她伸出手。
但受了驚的四歲小女孩可沒這麼好溝通,看到對方遲遲不肯離開這個一點都不安全的秘密基地,漢斯終於忍不住,直接將她抱起,硬是拖出儲藏間。
「喂!你太粗暴了!」
「你有更好的主意?」漢斯甩了甩痠痛的手腕,對康納的責難不以為然。「我可不想為了這個小鬼耗在這裡一輩子!」
「乖,沒事了!」
約翰盡可能安撫眼前這位不斷啜泣的小女孩,但也很清楚此地不宜久留。「達米安,快帶我們回去…」
後方傳來轟然巨響,他連忙回頭,只見漢斯露出驚訝至極的表情,胸前則多了兩條束縛住他的粗壯手臂。再仔細一看,手臂是從他身後的牆壁穿破而出的,就彷彿自牆上長出來的一樣。又一聲巨響,整面牆崩落瓦解,一個人影站在飄散的煙塵之中,兩條手臂仍緊緊地制住漢斯不放。
「快走!」看到眼前的狀況,康納拉著兩個小孩轉身就跑。
後方的漢斯還沒搞清楚狀況,但束縛在他胸前的那對手臂愈來愈緊,開始壓迫他的上臂骨、肋骨、肺臟、心臟。下一個瞬間,伴隨骨頭的碎裂聲響,他的內臟被擠成肉醬,大量深紅的鮮血從喉頭冒了出來,噴濺得到處都是。
奪去一條人命的終結者將屍體隨手扔了開去,臉上依舊不帶一絲表情。他緩步走向康納他們逃離的方向,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朝身邊看去。一旁的玻璃櫃裡有著一顆尼安德塔人的顱骨,這台機器就這樣盯著那顆後人仿製的骷髏好一會,歪了歪頭,又再度提起腳步回到任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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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康納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循著方才的記憶穿過諸多走廊,回到先前曾經過的一個展示大廳。昔日那裡是海洋古生物的主題區,如今只剩下牆上的復元圖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化石骸骨。
就在這裡,他們和從另一個路徑奔跑而來的威廉斯三人不期而遇,對方顯然是聽到了剛剛的聲響才趕過來的,省去了在迷宮般的走廊中找路的麻煩。
「發生什麼事了?長官你還好嗎?」刀疤在喘氣之虞也不忘關心康納的狀況。
「漢斯死了。」康納搖搖頭,相當自責。「如果我能注意一點的話…」
「要檢討等會吧,終結者們都進來了!」貝蕾兒說道。「下水道在哪裡?你根本沒跟我們講清楚方向!」
「我想是在這邊,」康納低頭詢問小男孩。「達米安,你能幫我們帶路嗎?」
對方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四名大人往那邊看去,卻看到好幾位當地的平民往這邊走來,手上還拿著各種武器。
「喂!你們在幹什麼?方向不對吧?」
哈利對著他們大喊,但那些人完全不加以理會,就這樣逕自上前,穿過了他們朝著另一端走去。
「搞什麼鬼?」刀疤難以置信。「這些人不要命了嗎?」
「就像剛剛說過的,」老人達奇不知何時也來到了他們面前。「這裡是我們的家,得由我們自己來守護。」
他盯著三人一組的反抗軍,又看了一下牽著兩名孩童的康納,才又緩緩開口:「漢斯死了,對吧?」
面對這個問題,康納就只是點點頭,臉上依舊帶著自責。
「唉…一切都是命。」達奇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相反地揮了揮手。「你們也快走吧,再不離開就沒機會了。」
「等等,先生您呢?」刀疤說出了在場所有人共同的疑問。
盯著刀疤臉上的刀疤好一會,達奇才又低下頭來,淡淡地說道:「船要沉了,船長沒有理由自己逃走,對吧?」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又都說不出口。康納拼命在腦中尋找可以說服對方的話語,但始終徒勞無功,老人堅定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就在此時,後方傳來了人們大喊與慘叫的聲音,其中還混雜了法語和西班牙語。他們立即回頭,發現剛剛那群人已經開始和終結者交戰。
「…他們贏不了的!」看到眼前的景象,哈利低聲說道,而這也是大家的共識。
兩台終結者已經殺到走廊的盡頭,和那些平民短兵相接。相較於前者的強悍與穩重,後者只憑著幾把老式獵槍和弓箭就貿然發動攻擊。幾支頂端著火的箭射中了終結者的胸膛,但並沒有令它們身上的衣著起火,相反地這些殺人機器仍無畏地挺進,並伸手取出武器…
「快走!別讓我再說第二遍!」達奇老人將雙手收至腰後,以冷靜的面龐凝視著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康納他們明白對方的意念已無轉圜餘地,只能陸續低下頭,一個個與他擦身而過。惟獨男孩達米安,他緊緊抓住老人的衣角,死都不肯動一步。
「達米安,該走了!」達奇輕輕掰開對方的手指,將那隻小手交託給康納。「好好照顧我的孫子,我可不想對不起他的父母。」
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框,約翰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拉著達米安和蕾貝卡朝著下水道的方向快步離去。儘管沒有回頭,但達奇還是能聽見小男孩帶著哭音的呼喊,隨著聲音愈來愈小,一顆淚珠也悄悄滑下滿是皺紋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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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終於來啦,你們還真慢!」
湯瑪士從一個箱子上起身,手裡牽著刀疤的那條狗。在他身旁有一個已經被打開了的人孔蓋,底下顯然就是達奇口中的下水道了。
「喂!『中校』沒事吧?你有好好照顧牠嗎?」
刀疤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狗兒的安危,對方則若無其事般,順手將狗鍊交到他手中:「你就自己確認看看嘍!」
後方傳來步伐聲,帶著兩個小孩的康納追上了前頭的他們,也來到了這個有著下水道入口的小機房。
「唉呀,真意外,長官你什麼時候也身兼褓姆啦?」湯瑪士絲毫不懂得讀空氣。
「這就是下水道嗎?」康納對他的調侃完全不加以理會。「你們還在等什麼,快走啊!」
由刀疤領頭,他雙手抓著人孔蓋下方鐵梯的兩側,就這樣直接滑了下去。在確認情況安全後,其他人也才陸續跟著進入下水道。
「蕾貝卡!噢!親愛的!」
等在底下的,是先前被終結者殺害了的瓊斯的妻子。她緊緊抱住這個小女兒,久久不肯放手。
「等等!這裡不是下水道,這裡是…」哈利發現了一些東西,將手電筒的光束照向旁邊。
「看來所謂的下水道只是地下水改變路徑後的結果,」湯瑪士研判眼前的景象。「不然這裡以前是地下鐵才對。」
在光束的的盡頭,是好幾條沿著這個地道而鋪設的鐵軌,較靠近這邊的地上則是如同溝渠般被水所填滿,地勢較低的軌道,也就是老人口中的「下水道」。
「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蕾貝卡的母親拼命道謝。「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
「只是盡我們的職責,」康納將這位差點就要下跪的中年婦女扶了起來。「趁著敵人還沒發現,快走吧!妳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
「知道,就沿著地道往北走,大家都已經先過去了。」
她再次對在場所有的反抗軍點頭致意,隨即牽著女兒的手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跑去。
「我們也跟過去吧,這看來是唯一的出路。」刀疤左看右看。「反正就只有兩個方向,只能…」
「等等!達米安呢?」
貝蕾兒是第一個驚覺的,康納突然發現這個小男孩已經有好一會沒出現在視線中了,難道…
「我去找他!」確認過地道裡沒有對方的身影後,他一個箭步攀上鐵梯,準備要回到上頭。然而在康納抬起頭的同時,眼裡卻映出了一張冷酷的面龐。
「終結者!」
他立刻反射性向後跳開,同時上面那個殺人機器也一躍而下,就落在他面前不到一公尺。
「掩蔽動作!」
隨著康納這聲令下,狗兒也開始狂吠,眾人紛紛隨地尋找可以遮住身子的物件,同時也取出槍枝,隨即上膛。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康納可以仔細地看清楚對方的容貌,那是張有著絡腮鬍的臉,看來是設定為四十多歲的年紀。但不管再怎麼像人類,他很清楚這台機器絕對不會因對方求饒而罷手。
求饒?開玩笑!康納邊退後邊舉起步槍,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炮火,結結實實地打在敵人的身上和臉上。就如預期的般,這個機器絲毫感覺不到痛楚,依舊踏著穩固的步伐朝著約翰康納而來。
「長官!迴避!」
聽到刀疤這一聲,康納隨即轉身滾入積水的溝渠,濺起大量水花的同時,站在終結者後方的三個士兵一齊開火,在對方身上打出一堆蜂窩。
「該死!一點用也沒有!」
哈利從腰間取出手榴彈,卻立即被貝蕾兒制止:「給我收好!你想炸垮整個地道嗎?」
「該死!妳有更好的主意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要不然貝蕾兒的表情也不會如此焦躁。在此同時,康納從水中起身,見到那個終結者完全不理會後方的攻擊,依舊逕自朝著自己走來。依照眼前的景象判斷,對方的目的已經很明顯。
該怎麼辦呢?在這樣的隧道裡又不能用重武器…
就在陷入兩難的當下,地道深處的黑暗中傳來了某種聲響,伴隨著地面的震動,讓康納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當機立斷。
「喂!你要的是我對吧?快過來啊!」他對著終結者大吼,而對方也不負所望地踏入水中,朝著他迎面而來。
「在這裡!有本事就來追啊!」康納離開積了水的溝渠,跑至對岸的軌道上。「你這該死的機器!怕了嗎?快來啊!」
終結者當然不會回答這問題,就只是繼續朝著他走過來。康納站在鐵軌上方,感受到腳地下的震動愈來愈明顯。終於,兩者再次面對面,這台機器絲毫沒有猶豫,伸手朝康納一把抓去。
「長官!」
另一邊的眾人被這幕嚇傻了,慌忙大喊。然而除了腳下已經彷彿地震般的震動外,那異樣的聲響也愈來愈近,簡直就如同貼在耳邊一般。康納眼看時機成熟,縱身往後方一跳…
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伴隨著驚人的巨響瞬間穿過剛剛康納與終結者所站的位置,緊接著就是迎面而來的狂風以及金屬摩擦所發出的嚇人噪音。
「長官!危險!」
留在這一側的眾人當然看不到康納的狀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貝蕾兒率先上前,越過那個溝渠,朝著仍不斷移動的龐然巨物跑去。
「那是啥鬼?」
「白痴!那是輛火車!」
哈利和刀疤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這才如大夢初醒般也追上貝蕾兒的腳步。隨著兩人和她會合,那輛「火車」也漸漸停了下來。
康納是第一個趕到火車頭的人,當下就見到剛剛那台咄咄逼人的終結者已經被捲入輪下,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廢鐵,僥倖保持完整的頭顱無力地垂在旁邊,可看到雙眼內的紅光漸漸褪去。
確認敵人已經「死亡」後,他舉起步槍,想踏上火車頭查探個究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車門一躍而下,並脫口而出一句康納已經聽到厭煩的台詞:
「假如你想活命就跟我來!」(Come with me if you want to live!)
在手電筒的照明下,出現在約翰康納面前是個熟悉至極的臉龐,凱爾瑞斯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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