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終於醒了。你試著穿越邊境,對吧?但不幸的你卻直接撞上了『帝國的伏擊』,就像我們一樣,還…有……—」
傻萌的琥珀為了完成採集任務努力地翻找著草叢,蹦蹦跳跳的她像極了一隻兔子,然而下一刻,她忽然臉色一變,原地愣怔住了。
「琥珀,有聽見什麼嗎?」黑注意到突然心神不寧的琥珀後,一邊繼續低頭採集,一邊雲淡風輕般地問道。
「恩…恩…沒什麽…吧……這次也要不管嗎?」琥珀按捺不住地反問,她的內心掙扎著,而她「便秘」般的表情早已出賣了她的想法。
在決定當冒險者時,黑曾經多次告誡琥珀不要過於「聖母心」,做一些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世道人心險惡,在確保自身的絕對安全前,不要貿然以身犯險。」黑對她的訓示言猶在耳。
本來只有黑能注意到周圍的動靜,但訓練後能力上升的琥珀也開始察覺到周圍的「雜聲」:這些聲音有嘈雜的爭鬥聲、奇怪的謎之聲、絕望的呼喊聲、可憐的哀求聲和痛苦的呻吟聲等等……這些聲音對她的精神造成了不少負擔。
好奇的琥珀想去探究、去尋找、去拯救,但都被黑曾經的一句話打住了念頭:「 你有面對最壞的開展與結果的覺悟嗎?」這些聲音的來源有真實的,也有虛幻的,有的是急切求救,有的則是陷阱誘餌……而令她懊惱的是:此時的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去分辯真偽。
這一次琥珀也想去一探究竟,卻又懼怕黑所說的「力有不逮」 — 不僅拯救不了什麼,還連累了別人,最後甚至親手葬送了自己。於是乎,當她現在再聽到不遠處的動靜時,她就陷入了兩難。
「喔?琥珀別急,還有時間。先想清楚再說,屬不屬於『三不管』。」黑繼續隨意撥弄著地上的植物,不慌不忙地說。
「有…有急促的呼吸聲和慌不擇路的奔跑聲,不是『意欲尋死之人』;有十二、三隻的『腐肉愛好獸』的腳步聲,當中還有首領的嗷叫,不像是『刻意的陷阱』;最後,她好像踩到我丟的東西滑倒了,一定不是『虛假的幻影』!」琥珀一股腦地數著,雖然語氣有點慌張,但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越說越堅定自己的想法。
「那判斷是?」黑停下手頭上的「工作」,站起身時拍了拍衣服,望著遠處詢問著琥珀的最終決定。
「救!—」琥珀等的就是這一刻,她迫不及待地大聲喊出。心中同時欣喜萬分:「黑沒有阻止實在太好了!」琥珀「救」字的尾音還沒完全喊出來,黑就化作一陣狂風,眨眼間便從琥珀的眼前消失了。
「又!—…欸?…」未及反應的琥珀像被遺棄的小奶狗般,在淒清的風中獨自凋零。
「嗼!~~小黑真是的!—」琥珀後知後覺地發現黑又在趁機捉弄她,明明他自己一早也想救人,還在那裏裝模作樣地套她的話。琥珀馬上發力追趕,雖然速度不及黑那般的神速,但「破壞力」卻十分驚人,她起跑時的力量能將起點處的一大塊地皮掀至半空 — 只是過於專注又遲鈍的她並無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姐姐 — …」
當黑以極速之勢砍倒兩隻「腐肉愛好獸」時,藍髮少女失神地低聲唸道。
「什麼鬼?…」黑覺得自己的出場簡直是「英雄救美」的最佳示範,正沾沾自喜時,被少女潑了一頭冷水。
失望的黑轉身望向少女,這在戰鬥中無疑是致命的失誤舉動,他卻犯了這樣的低級錯誤。獸群被黑的突襲震懾住了,一時還反應不來,獸群的首領倒是十分清醒,牠不容挑戰牠地位權威的情況發生。氣憤的牠把握住機會,呲牙咧嘴,一躍撲向背對著牠的黑。
正當牠快要得手時,一個超速的小小圓木盾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狠狠地砸中牠的頭,當牠還滯停在半空眼冒金星時,一個矮小的身形已經跳至牠的頭上,她接過飛脫的木盾,猛力拍向牠的腦門。「磅—」地一下重擊,怪獸一頭栽入地裏,竟激起一陣小小的衝擊波。
琥珀接著展示了一個「完美」的落地,她高高舉著圓圓的小木盾,興致勃勃地衝向獸群準備「收尾」—
突然被強者亂入打亂了進攻節奏,加上首領被殺受到震攝,現在眼前還有一個「奶萌」的可愛小女孩高舉著小盾牌向牠們蹦來,她用娃娃音大喊著「喲~~」,刺激而奇怪的情況接連發生,獸群頓時方寸大亂,一時間不知是進是退。
「琥珀!小心點!別弄臟了,白衣服不好洗。」黑接住了突然暈倒的藍髮少女,回頭囑咐道。
「喔。好的!」琥珀隨口答應,下一秒她「拍薑」似的毫不留情地拍扁了一隻「腐肉愛好獸」,鮮血噴濺一地,沾到了她純白的衣擺,血液順著她那滑嫩且充滿肉感的大腿流下。
「……」黑對琥珀最近「過於簡潔」的行為感到有點無奈。剛開始殺生的她還為此哭了一晚,那個嘴裏唸著「O O 那麽可愛」的「小蘿莉」,如今變成了頓頓烤「O O 」吃的「饞嘴貨」。所謂的「O O」可以是任何能吃下肚子的怪物名字,琥珀可是一點都不挑食。淚水原本是從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湧出,如今則是自她的櫻桃小嘴流出,見證這個過程的黑百感交集 — 「食得是福」,最終這個「無恥」的禍首這般地自我安慰。
黑決定任由琥珀自己一邊「玩耍」,他仔細地端詳在他懷中的少女,標緻長像,細皮嫩肉,胸口微突,起伏有序……大概覺得自己看錯重點了,黑不由得翻了自己一下「白眼」。
少女雖美,但似乎有點營養不良,瘦弱又骯髒,「加倍專注」後的黑終於發現曾經和少女有過幾面之緣。
「這不是那個『噁男』旅團的成員嗎? 好像是支援者來著。竟然叫我『姐姐』,琥珀有聽到嗎?」黑有點小埋怨地說道。
「真的嗎?小黑怎麼知道的?你什麼時候見過她?」已經玩完「打地鼠」小遊戲的琥珀一臉滿足,臉掛「微笑」地反問。「她應該是說『謝謝』吧,果然是小黑『認識』的。」
「恩?你應該說『不愧是黑大人!』,我對『哈羅鎮』所有冒險者的情報都瞭如指掌。」嗅到一絲危險味道的黑連忙詭辯起來,故作冷靜且高深,要是被琥珀知道他對美女冒險者都「格外注意」那可不得了。「『不愧是小黑大人!🖤』那麽對所有『女』冒險者特別注意的小黑大人打算怎麼處理呢?」琥珀仍然「和諧」地笑著,只是臉上和衣服都帶血的她怎麼看都讓人有點不寒而慄。
「恩……送回公會……」平時果斷的黑難得有點拖拖拉拉、支吾以對。
「啊??……」琥珀有點失望和不情願地喊出來。雖然上一刻她還在因少女的存在而「醋意大發」,但她並沒有要狠心趕走她的意思。
「把她送回去真的好嗎?她看上去不是過得很好啊。」琥珀也因自己剛才的失態而內疚起來。她冷靜地想了想:把少女帶回公會的確是正常又符合道義的行為,而且還能和其他隊伍建立友好關係,還能在公會中傳播好名聲,一舉多得。只不過……
「小黑不是說那種旅團的團長是『垃圾』嗎?那種表面裝作好人、其實是做盡『齷齪』事的『人渣』!小黑不是這樣說嗎?」琥珀繼續反問,越說越激動。她幻想著少女回歸原旅團後會受到的「非人待遇」:要挖比「瑪麗」姐姐挖的多十倍的野菜,要搬運比「瑪德」大叔搬的更大型的怪獸,衣服沾到了污垢血腥也不能立即去洗澡,只能偷偷跑去洗,最難受的一定是每日三餐只能吃到一根烤肉串,還是帶骨的那種!
「嗚…太可憐了……」琥珀想到傷心處,淚水盈眶,而且蓄勢待發。
「…就不要了。咳咳,琥珀,我話還沒有說完。」狡猾的黑再次展現了他屢試不爽的「無恥」話術,以維持他在琥珀心中的美好形象。他才不會承認當初是嫉妒「醜男」擁有一支全女性旅團才在琥珀面前造的謠言。
「嗼~~ 小黑真是的,又欺負我。」琥珀鼓起臉頰,故作生氣地唸了一句。但她心中對於收留少女一事還是欣喜的。琥珀自己也不知怎的,對少女似乎沒有像對諾伊雅那般的「排斥」,或許她能成為「隊友」也說不定,剛好能「對抗」那兩姐妹。
“ ……看樣子,琥珀鐵了心要我當綁架犯了。” 黑心中感嘆。“不知道是琥珀想得太簡單,還是異世界的人命真的不值錢。失蹤在荒野的人多不勝數,算了,以後的事交給以後的自己打算吧。” 黑「樂觀」地放棄思考。
「那麼琥珀,要來場臨時的加訓嗎?」黑忽發奇想,對著琥珀微笑地問道。
「?!!!…」琥珀頓時感到後背一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蒼茫蔥郁的山林間出現了一輛「馬俐」(類似蝸牛的怪物)車,車輪的聲音「嘔嘔啞啞」地迴盪在空曠的山道,顛簸不平的山路讓車上的乘客搖搖擺擺。金黃的光芒照耀著樹梢上新生的嫩芽,微光隔著樹木的細隙透入了寧靜的林道。
「哇~小黑你看,那座山真高啊!」屈膝而坐的琥珀雙腿間躺著藍髮的少女,渴望以久的「旅游體驗」讓她十分雀躍,不時驚嘆喧嘩。
「呵呵…那大半年前才出現的山脈,叫做『赤霧山』。傳聞在『紅圓』期間誕生的。」坐在車尾的無名旅人搭訕道,對著「大鄉里」的「小可愛們」科普知識是他的愛好之一。
「『赤霧山』?阿伯謝謝你!小黑,快看!那是『赤霧山』!是大半年前在『紅圓』期間誕生的山脈!」興奮的琥珀現買現賣地向黑介紹起來。
「啊…真利害……」黑與車尾的旅人異口同聲地回應琥珀,兩人都顯得有點無精打采。
黑原本打算讓琥珀將少女扛回村落,既可當重訓,又可省旅費,誰知道琥珀卻死活不肯,平時乖巧聽話的她第一次真的生氣了。
“ 唉……最近可能訓練她訓得太頻密了,就當放個假輕鬆一下吧。” 黑望著乾癟的錢袋,心裏為之後的開銷犯著愁,長途的旅行不僅是花了錢,還得算上時間成本。
「再這樣下去,我『做鴨』都搞不定。」黑自顧自地說著。
「什麼『壓』?小黑在偷講什麼?阿伯!前面的河是什麼河?」琥珀跟個「好奇寶寶」似的。
「我的快樂至上!噢嘿壓~噢嘿鴨~」黑覺得木已成舟,再怎麼煩惱也無濟於事,索性今天有酒今天醉。「亞伯!琥珀,一齊唱吧!」
「…我不是『阿伯』……我才不到二十歲。」旅人無奈說道,他無力的抗議完全被情緒高亢的兩人無視……
細風吹拂,帶點潮濕的空氣,和著清新的土味撲鼻而至,藍色捲髮的少女躺在琥珀的膝蓋上,眯著眼嘗試窺探四周的一切。似是意識有所恢復了,她微微張開眼睛 —
「嘿!你終於醒了。你試著穿越邊境,對吧?但不幸的你卻直接撞上了『帝國的伏擊』,就像我們一樣,還…有……— 」
奇怪的白衣「少女」對著她講了一些難以理解的說話,還趁機摸了摸她額頭,頓時她頭痛欲裂,還沒等「少女」說完話,就又昏迷了。
「還有那邊的小馬賊。」黑堅持說完對白,坐在車尾的旅人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他。
「小黑,什麼『帝國的伏擊』?你在說什麼?她又暈倒過去了。」琥珀有點小抱怨。
「我……我可不是什麼『小馬賊』。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小姐。」無辜的旅人無奈地說,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麽奇葩的旅者,他決定旅程結後要寫一本<<旅人誌>>。
「我是男生喔。」黑奸詐一笑,得意洋洋地說。「哈哈,別注意細節。我只是想搞點氣氛而己。要不唱首山歌給大家聽?」神經超大條的黑完全無視尷尬的氣氛,開始清了清喉嚨。
「不…不用。拜託了小黑。還是回到村裏再唱吧,如果是那首什麽<<妹妹哥哥坐什麼的>>。不如你哼哼歌好了,或許這樣對『小藍』會好一點。」琥珀本能地懼怕著黑的「魔音」。雖然她己決定要和黑共同進退,但在他大開歌喉之際,如果站在他身邊的話,總感覺部分的自己在「死掉」,所以若是可以的話,她還是想稍微避一避席。
「『小藍』?」黑眯了眯眼睛,鼻子嗅到一點危險的「花香」味。「琥珀很喜歡她嘛。」黑有點吃乾醋地說道。
「還…還好啦。」琥珀似乎被說中了,有點想含糊其詞。但轉念一想,在黑的面前,她也沒有什麼好收藏的。
「就是覺得她一個流落在外,也很不容易的。這麽孤單的一個人。」琥珀眼中滿是憐愛,在黑的眼中她簡直充滿慈愛的「聖光」。
「而且先救下她的是小黑,不是麽?雖然是我下的判斷,但也要有小黑的『引導』啊。」琥珀接著說,一臉崇拜地望著黑。
「……」黑覺得自己好像被琥珀反將一軍,心中大感不妙。“ 可惡,琥珀什麼時候變得這麽會講話了。” 他心中有苦自己知。
「如果我沒有遇上黑,會不會跟她一樣呢?或者會比她更糟糕吧。」琥珀一邊輕柔地撫摸著藍髮少女的頭髮,她似乎想把她的頭髮撫平,但意外地,它們又倔強地捲起來。琥珀保持微笑又重覆了一遍,它們又自然捲起來……
琥珀和昏迷少女的頭髮較起勁來,畫面滑稽又有點蠢萌。早已見怪不怪的旅人在心中默默地為這兩人祈禱:「病情不輕啊……」
「……」只聞花名、未聞花香的黑此刻堅信空氣中的髮香味就是名為「百合」的氣味。
車子繼續搖搖晃晃地前進,黑哼著自己最愛的歌曲<<龍裔將至>>的小調子,如天籟自嗚,伴著天空漸進的夜色,他們消失在一片林海之中。無名旅者早已按捺不住創作的激情,寫起了關於日間是女、夜間是男的黑髮旅者的旅遊傳記,多年後,這本作品成為王國最具爭議性的作品之一 — 喜好者將其奉為「瑰寶」,批評者則譴責作者是故意摧毀男性讀者純潔內心的兇手。
夜間,少年望了望之前摸了少女額頭的手,心中若有所思。
“ 剛才那一下似乎有魔法被取消的感覺,回去後找那傢伙查看一下。還有那個旅團究竟是怎麽回事,也要調查清楚。公會的事情也得處理妥善。”
守夜的他望著在小營地熟睡的兩名少女,眼神逐漸深邃。
“ 琥珀看起來很高興,或許是覺得遇到了同伴,碰上了就是機緣,要是那女的能有用便最好不過了。如果對琥珀有不良的影響,那也不能怪我。沒有選擇下,我不介意背負這破爛世界的所有惡意。”
少年仍然是當初的那個少年,繼續堅持他的「擇善固執」:「殘酷世界的腥風血雨可以吹打任何人」,但至少他要為良善的琥珀「有多少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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