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章節可能讀起來會很像一個宮城視角的獨立小番外。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aIFfcjetj
然後預警一下,這章和下一章,可能有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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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到日本超市很快,他們先在網路上評價很高的栗子蛋糕店停下,三井想吃這個蛋糕不知道想了多久,衝進店裡的姿態相當迫切。宮城一回頭,發現兩名高大的學弟也不遑多讓,櫻木滿臉就是「蛋糕好香欸好想吃」,而流川看起來純粹就是在追趕櫻木。
宮城在西岸,西岸什麼都有。從拉麵到肉骨茶麵,從珍珠奶茶到印度拉茶,他什麼都不缺。不得不說,宮城覺得三位在中西部的湘北隊友,真的有點可憐。
栗子蛋糕店的老闆娘好像是日本人,說日語完全沒問題。櫻木把臉貼在櫥窗,輪流盯著每片蛋糕,說他們看起來通通好吃。三井毫不猶豫地表示每人都該先試一片招牌栗子蛋糕,再想別的口味──接著就被老闆娘微笑告知:栗子蛋糕今天只剩下三片唷。
三井大受打擊,表情像被閃電直接擊中。宮城在旁邊淡淡地說:沒關係,我不喜歡吃甜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吃吧,我不用。沒想到三井用懷著虧欠感的眼神盯著他──為什麼?宮城不懂,他真的不喜歡啊。
指著草莓奶油蛋糕,三井吞吞吐吐地問:換成這個可不可以?
宮城沒有說話,他其實沒有特別喜歡草莓奶油蛋糕──會勾起別的回憶。可是他不想解釋,解釋了很麻煩。
宮城知道三井知道一些他的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突然不打架了。這麼說好像很蠢,但他和三井狠狠揍過彼此的程度遠超出高中生鬥毆的範疇,而且戰果輝煌。宮城常在三井身上看見讓他不愉快的張狂,他相信三井看他也一樣。只是,他同時感覺──現在的三井好像比較會退讓。
不得不承認,三井似乎抓到一種能與宮城相處的模式:在打起來前,先假裝示弱。三井像是特別懂得主人軟肋的大狗,做錯事的時候,會先翻肚子在主人面前滾。
這招屢試不爽,宮城就算想揍,也揍不下去。
而且,宮城很清楚,大狗翻滾,那是給他面子。三井還是那個三井,要是沒有給予大狗足夠的尊重,大狗就不翻滾了,大狗會翻臉。
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宮城只能想,或許隨著時間,人與人的相處確實會逐漸成熟。
然而,才這麼想著,他的眼角餘光就瞄到不知道為什麼扭打起來的櫻木和流川──好吧,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會變成熟。
宮城相對矮小,但很知道怎麼對付兩名笨蛋學弟,箝制他們的方式就是先抓住其中一個的注意力──通常從最單純的下手最快。
「花道,」宮城一把將又高又壯的櫻木扯了過來:「你跟流川吵什麼?」
「他搶我的歌。」櫻木大聲告狀。
搶你的歌?你三歲嗎?
宮城忍住挑眉的衝動,耐心聽櫻木抱怨他跟流川喜歡上同一首歌──這種根本不該吵起來,反而該惺惺相惜的奢侈煩惱。聽完,他簡短地說:「沒關係,我知道一首更酷的歌,也適合花道。」
「真的嗎!」
「真的。」
「我要聽!」
「等一下上車聽,不要跟流川打架。」
「沒問題。」櫻木用力點頭,得意洋洋地跟流川炫耀:「臭狐狸,我現在有更酷的歌了!」
宮城能感覺流川盯著自己,彷彿有些惱怒。
又是一個幼稚鬼。他想,三歲。
結完帳,三井拎著蛋糕從店裡出來,他輪流望向心情大好的櫻木、情緒惡劣的流川,最後將視線落在面無表情的宮城身上:「……怎麼了嗎?」
流川跟櫻木一向在某種微妙的狀態擺盪,宮城根本不放心上。他若無其事地朝車子的方向點一下:「上車。」
才剛坐好,櫻木就吵著要聽歌。宮城原本想拿自己的手機連藍芽,沒想到三井直接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的連好了。」
宮城遲疑了。換作是他,絕對不會這麼坦然地把手機交付給其他人。
「這樣……」不好吧。但宮城斟酌換了個句子:「你手機鎖了,我連我的吧。」
三井正在打方向燈倒車,他想也不想就說:「你對準我臉掃。」
……有時候宮城不知道該罵三井少根筋,還是該羨慕對方就是能這麼信任他人。
於是宮城不客氣了,遵照三井的指示掃了對方的臉解鎖。三井的手機桌面是一張貼在板子上的小紙條,上頭寫了一句話。宮城瞇起眼想看清那句話是什麼,但櫻木在後座吵鬧:「小良,是哪首歌?是哪個樂團?」
宮城被他吵得無法專心,飛快地進YouTube找Imagine Dragon的《Thunder》。一邊點擊播放,一邊跟櫻木解釋:你專心聽主旋律,那個Thunder, Thunder的段落,是不是很適合大型體育館做聲光效果?
櫻木立刻全神貫注聽了起來──趁這個機會,宮城迅速退回三井手機的主畫面,看看紙條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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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one you meet is fighting a battle you know nothing about.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P8kaSsx1s
Be kind. 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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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作若無其事,宮城將螢幕摁滅。
「小良,這首歌好酷!」
「對吧,」宮城扭頭對櫻木笑笑:「我很喜歡這個樂團。」
他將三井的iPhone放置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很小心不要透露出偷窺了前輩手機桌面的模樣。宮城抖了抖腳,若無其事地換了個姿勢。
三井好像誤會了什麼,他看了宮城一眼:「想上廁所的話,超市馬上到了。」
宮城有點想回他一記白眼,不過忍住了。挪開視線,他看著窗外一閃即逝的中西部景色──三井手機裡那句話,反正也不針對宮城,他何必在意?
不過,宮城忍不住想──曾經那麼暴力、那麼囂張,差點把後座的流川腦袋劈成兩半的三井大少爺,居然會在手機上放Be kind. Always.
真不可思議。
日本超市離蛋糕店只有幾分鐘的車程,四人一下車就直奔超市內的連鎖拉麵店。宮城再度震懾於這群在中西部的可憐同伴缺乏亞洲食物的程度,光櫻木一個人就吃掉了三碗半的拉麵──那半碗是跟流川分著吃的,兩人為了最後一片叉燒大打出手,到後來宮城只好捐出他的叉燒,櫻木才哼哼兩聲停手:「小良最好了,才不像臭狐狸。」
流川看起來又不高興了,三井問他是不是吃太快肚子痛,流川說沒有。
吃完拉麵,他們在food court裡把買好的蛋糕拆開來吃。宮城看著那草莓奶油蛋糕,感覺自己實在沒什麼食慾。一旁的櫻木已經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用手肘頂流川:「狐狸你快吃!真的很好吃!」
流川扔了句「大白癡」過去,卻沒有展露遭受多次肘擊的怒火。看著這一幕,宮城有點感慨──或許,流川還是稍微成熟了些。於是,他順手將自己沒動過的草莓奶油蛋糕朝前推:「流川,要不要試……」
宮城話沒說完,側邊就伸來一隻手。櫻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挖掉了一大塊宮城的蛋糕,塞進嘴巴:「哇哈哈臭狐狸沒得吃──」
宮城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流川報復式地再挖一大口宮城的蛋糕,狠命往嘴裡吞:「怎麼可能沒得吃!」
「欸!你們像不像話!」三井正氣凜然地插手:「一人吃一半,請問宮城要吃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大學長蛋糕上的栗子瞬間被櫻木盜取。
「喂你!」三井摔叉子站了起來:「太過分了!栗子櫻木你自己明明也有──」
「我沒有。」櫻木高舉雙手,一臉無辜指著隔壁的流川:「臭狐狸把我的栗子偷了。」
流川不吭聲,他嘴裡又是栗子又是草莓,根本沒空間說話。
宮城忍不住了,被這群智障隊友鬧得連眼淚都笑出來。他把草莓奶油蛋糕的殘骸推給三井,在笑岔氣前,宮城吩咐對方把蛋糕吃了。
三井看起來有點良心不安。
「這樣……你吃什麼?」
宮城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再坐下。
「……我吃不下了。」
他氣定神閒地說,相當肯定三井什麼都不會察覺。
光速消滅掉蛋糕,四人為了接下來的感恩節假期,慵懶地逛起超市──這是宮城第一次切身體會,原來逛超市這件事是能暴露本性的。
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三井壽。他不管看到什麼新奇玩意兒都往推車裡放,既不看標價,也不在乎實不實用。他一個人逛他的,根本沒留意其他人有沒有跟上。
櫻木推著推車,一路讚嘆目光所及的日本食品。整個人饞得口水都要落到地上,什麼東西都要湊上去看好一陣子,卻很謹慎地什麼都沒拿。流川跟在櫻木旁邊,不忘時時對櫻木傳達鄙視。
宮城走在最後面,雙手收進口袋。每當領頭的三井消失在轉彎處,宮城就一個箭步上前,把三井拿的那些浮誇而無用的東西扔回架上──畢竟,根本就是浪費嘛。
然而,沒多久,宮城就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雖然櫻木和流川你推我擠,把超市推車弄得快解體,可是每當櫻木的注意力被其他東西吸走,宮城就看見流川迅速確實地將曾被櫻木讚嘆過的食品撈進推車。
一旦櫻木回神,流川立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不關他的事,剛剛那個拿零食的手不是他的手。
有一次櫻木幾乎發現了,滿臉狐疑地盯著推車裡突然冒出來的兩包仙貝。
流川冷靜極了,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堪稱一流。
「……三井學長拿的。」
「這樣啊!」櫻木恍然,完全不疑有他。
走在最後面的宮城心情微妙,找了個機會,他抄到前方去找三井。
「你覺不覺得……」宮城發現他的感受相當難以描述,蹙起眉想了半天,他模稜兩可地說:「流川有點不大一樣?」
「流川?」三井把視線從酒櫃挪開,轉到學弟身上。
學弟們的推車行進到「害蟲防治」那一區,櫻木不知道為什麼蹲在那裡看滅鼠藥,一旁的流川在放空。流川放空的時候就像個休眠機器人,下一秒鐘彷彿就會吹泡泡睡著。
三井很茫然:「哪裡不一樣?」
宮城吸了口氣,想罵三井是不是瞎,但畢竟他也形容不出來,所以只能把這種微妙的感覺朝心裡吞,並反省自己是不是過度敏感。
在宮城正準備走掉時,三井冒出一句:「……流川我不知道,但櫻木不一樣了。」
「櫻木?哪方面?」
「唔,」三井想了一下:「不知道……變強大了?」
強大?面對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宮城有些訝異:「你是指,打球嗎?你看到他打籃球?」
「不是。」
宮城見三井將視線收了回來,拇指心不在焉地擦過櫃上日本酒的標籤。
「我覺得,櫻木在美國可能過得有點辛苦。」三井頓了頓:「雖然未必是壞事……痛苦使人成長嘛。」
三井露出了一個笑容──像在自嘲,又帶了點高傲。揚起眉毛,宮城差點脫口而出:三井桑,拜託不要倚老賣老。
但他沒說出口。三井壽一向比宮城良田坦然,而宮城很羨慕這一點。
最後他們買了一大堆東西,結帳時宮城想:收銀人員會不會誤會他們感恩節準備去荒島求生,否則,需要這麼多食物做什麼?
不過櫻木跟三井很快樂,他們一個人拎保冷袋(裡面全是生魚片),一個人抓著零食包,兩人勾肩搭背把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變成We wish you Happy Thanksgiving,完全沒有因為多了音節而有哼唱困難。
去流川學校的車程很遠,上快速道路沒多久,後座的流川和櫻木就睡著了。宮城從照後鏡觀察他們的睡姿──兩人各自往兩側躲,巴不得離對方越遠越好,這實在有點好笑。
宮城想拿三井的手機,將音樂暫停,以免吵到他們睡覺,但手還沒伸過去,就聽三井說:「別關別關,關了我開車會想睡覺。」
「……危險駕駛欸,三井桑。」
中西部的景色相當單調,從車窗看出去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秋末初冬之際,田裡也沒什麼作物,看上去相當荒蕪。這要換作宮城開車,肯定也想睡覺。
「三井桑,」宮城半瞇著眼睛,懶洋洋地問:「你所在的城市M,除了冷以外,看起來也像四周這樣嗎?」
「開什麼玩笑,」三井哼了一聲:「城市M比這裡冷清多了。」
比這裡還要冷清?宮城簡直無法想像。
宮城所在的西岸城市有著蜿蜒的山坡,一條街看去,能一眼看見丘陵都市的起起伏伏,叮叮咚咚的纜車穿梭其中。春天一到,百花盛開,海岸的碼頭躺著一群又一群曬太陽的懶海豹。天氣好的時候,他甚至能出海。宮城實在很難想像這群人在中西部過著什麼日子──什麼都沒有,只有田,還有冷得要命的五大湖。
「城市M好歹也是座城市啊,」宮城決定垂死掙扎一下:「難道沒什麼特色景點?」
「我們……」三井想了半天:「有個啤酒廠。」
「然後?」
「然後就沒了。」
「……」
為了避免駕駛被單調的景色催眠,宮城相當有責任心地開始跟對方聊天。三井問他學Atmospheric Sciences會不會很難?宮城說還好,物理的東西概念理解了就還可以。他問三井桑Kinesiology如何?三井說,某種程度上,跟念醫學院差不多。宮城笑他太誇張,三井聽了立刻不滿地大聲嚷嚷。
「欸,你知道人類有多少骨頭?有多少肌肉?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神經什麼的?這些我們都要背。」三井說:「除外,藥學也要會,要是你的患者有慢性病然後你只知道骨骼和肌肉,萬一你的藥跟慢性病的藥衝突了怎麼辦?」
「那也就只是背啊。」
「只是背?」三井瞪大了眼睛:「背就容易嗎?我旁聽過一堂藥學的課,你知道多痛苦嗎?」
宮城在忍笑:「不知道。」
「教授就是打開課本,一種一種藥叫你背,但這世上有多少種藥!」三井哀號:「我給你一個比喻──這就像上課的時候,教授拉來了二十個俄羅斯人,劈哩啪啦講這二十個俄羅斯人彼此之間的愛恨情仇,這個斯基那個斯基,誰跟誰有仇,誰跟誰合作。十五分鐘過去了,再拉全新的二十個俄羅斯人來,繼續講這二十個人以及前面那二十個俄羅斯人錯綜複雜的關聯。十五分鐘,再二十個俄羅斯人──差不多背到一百種藥的時候你已經瘋掉了,只知道背了一堆斯基,但你不知道哪個斯基是哪個斯基。」
宮城笑了,轉過頭察看流川和櫻木有沒有被吵醒──卻見兩位原本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學弟竟相互抵著頭,找到一個平衡,倚靠彼此睡得很熟。
那畫面有些溫馨。
「……而且同一種藥,還分學名跟商品名!」一旁的三井還在哇啦哇啦:「換了一間藥廠出同一種藥,它還改新名字!」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宮城示意三井小聲一點。他把手機從褲子口袋拿出來,調整坐姿讓自己更舒服。留意到手機上的未讀訊息,宮城飛快瞄了一眼,接著,深深蹙起眉頭。
「怎麼了?」
「沒什麼。」宮城不打算回,直接把手機朝旁邊一扔:「你累嗎?我跟你換手。」
「還可以,晚點再換。」
宮城努力想找足夠有趣,又不會太私人的話題跟三井閒聊──但畢竟剛看見了未讀訊息,滿腦子都是那件事,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話題。
更巧的是,可能是他幫櫻木挑了Imagine Dragon的《Thunder》,三井竟開口問:「櫻木問流川,上場比賽有沒有專屬歌曲──你有嗎?」
「……」
簡單的答案是,沒有。但更接近事實的答案是,學校在他進球的時候,會播放「亞洲歌曲」炒熱氣氛,比如說時下相當流行的K-pop。老實說,宮城從頭到尾都沒注意放了什麼音樂──但就是這個音樂,惹出了點小風波。
宮城在D2一間熱衷籃球傳統的學校,球迷的情緒煽動力和渲染力很強。他雖然是外籍生,但在隊上很受教練重用,這點他一直心存感激,宮城很清楚不是每個球員都這麼幸運。然而,被擺在聚光燈下,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當學校被炎上,宮城才後知後覺發現社群網站吵得沸沸揚揚,說如果在他比賽時,特別播放K-pop,那就是一種cultural misrepresentation。
宮城不確定他該說什麼,或能說什麼。
宮城只想打球,他來美國只想念他的書、打他的球,場上放什麼歌也不是他挑的。他一開始還想讀一下網路上的評論,看看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但他很快發現,無論他說什麼、不說什麼,做什麼、或不做什麼,總會有人被offend。
網路世界像一鍋充斥著極端想法的毒湯,就算選擇不回應,也會有人特別找出他的帳戶、私訊他──與其說那些人想知道他的想法,不如說那些人只想告訴他那些人的個人想法是什麼。幸好宮城第一時間就把所有的社群軟體給封了,但不知道哪裡仍洩漏了資訊,偶爾他會收到陌生訊息,追問他的想法,或一股腦兒的傾倒情緒。
教練團跟他提過,如果再收到這種騷擾訊息,他們可以採取法律行動。可是宮城覺得那好像太極端了,如果他有餘力無視,那就先這樣吧。
畢竟都在西岸,澤北榮治是最快得知、也是唯一曾與宮城短暫聊過這件事的人。澤北分享給宮城的訊息實在沒光明到哪去──D1 can also be pretty screwed up是對方的原話。這世上並不是你不招惹別人,糟心事就不會來招惹你。
澤北的氣質跟宮城印象中不大一樣了,只能說,在異地生存,無論對誰都不容易。
澤北叫他不要理那些人,專心打球。老實說,就算宮城想理那些人,也不知道從何回應起。他是個抵達這裡才生活一年多的大二外籍生,他除了自己以外,真的不大可能代表誰。無論那些人想找到的是話題性、情緒發洩對象、政治正確性(嗎),他都給不了。
更何況從頭到尾,宮城真的,只想打球。
所以,很巧──櫻木問流川上場時有沒有專屬歌曲很巧,三井因此問他這個問題也很巧。簡直像整個宇宙在他選擇沉默的時候,變著花樣在他面前提醒他回應。
宮城沉默許久,最後只把三井的問題撿起來,扔回去:「如果是三井桑,會想放什麼歌?」
或許他的嗓音透露出一絲疲憊,三井警覺地瞄了他一眼。宮城沒有回應對方的視線──三井不是笨蛋,但宮城累了,他懶得解釋那麼多。
他萬萬沒想到,幾秒後,從駕駛座的方向,竟傳來一陣尖著嗓子的哼唱。
“Cause the players gonna play play play play play……”
宮城不可置信地扭過頭,張大嘴巴瞪著三井──只見三井一臉正經,用假音唱得荒腔走板。
“……and the haters gonna hate hate hate hate hate.”
雙手握著方向盤,三井大學長搖頭晃腦地shake it off, shake it off。
天啊。
宮城再也克制不住,整個人爆笑出來。三井也不裝了,跟著一起大聲哈哈哈,他們狂笑的聲音吵到了後座沉睡的櫻木和流川。櫻木哼哼兩聲,換了個姿勢,他一換動作,流川抵著他的腦袋就滑了下去。流川的眼睛睜開了兩秒,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他很快又找到櫻木的後背,靠上去繼續呼呼大睡。
不行,實在太好笑了,這樣開車真的好危險。笑到渾身抖動,宮城叫三井打警示燈,將車子臨時停靠在路邊。宮城和三井下車換手,在外面像瘋子一樣笑個夠。
「三井桑,」宮城笑到扶著車子,他的肚子好痛:「城市M對你做了什麼?Kinesiology對你造成了什麼創傷?」
「沒有啊。」三井也笑到虛脫,他揉著下顎的關節,說很痠。「你不覺得這首歌──某種程度上也蠻挑釁的嗎?」
把別人挑釁到笑死嗎?宮城又想笑了,只要一想到三井剛才搖頭晃腦的模樣,他就停不下來。
最不可思議的是,被三井一鬧,壓在宮城心頭沉甸甸的煩惱竟一掃而空──他為什麼一定要回應呢?回應了就能改變什麼嗎?既然不行,那麼外面那些紛紛擾擾,他真的需要攬在心上嗎?
Players’ gonna play, and the haters’ gonna hate.
三井知不知道發生在宮城身上的事?宮城不確定。可是三井怎麼會特別挑出這兩句?Player這個字在原曲指的是玩咖,聽在宮城耳裡卻是籃球員。如此意有所指──三井的心思有這麼細膩嗎?
在副駕駛座上,三井小心翼翼地調整椅子。他瞻前顧後,害怕椅子挪動太多會撞到後座學弟的腳。
微調照後鏡的角度,宮城握緊方向盤。他傾向於認為三井不知道,畢竟──Everyone you meet is fighting a battle you know nothing about.
而三井僅僅是盡到他能力所及的最大善意。
後座,流川跟櫻木兩人睡得像冬日相互取暖的兩隻貓,櫻木是看不見臉的,只能看到一大叢毛絨絨的紅色頭髮。流川就是把櫻木的整個背當成一塊大枕頭,躺得無比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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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ns 15.158.61.8da2三井的手機桌布那句話出自挪威劇《Skam》,這個剪輯裡0:15的時候可以看見: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SWMiPZEMZ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hrOz_eC9Go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lsTkiS0v
我自己的話,很喜歡挪威版《Skam》的第四季。三井抱怨藥學像學俄羅斯人名字那件事情,是我朋友P君說過的笑話,我偷了過來。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fR2WwF91c
P君很酷,他是個工作幾年後,有一天突然決定去考學士後醫學系然後立刻考上的怪物(大學還是文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