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失敗後，我和我的人質掉進了Backroom》 - 第二章訊號與本能（1）

她從泳池中爬出，身上的水滴在空無一人的餐廳揮發。

她的衣服在森林中被扯破，又在廢棄的商場中找到物資。

她的腳被摩破皮，黑色的血——或者看起來像血的液體流滿了鵝黃色的房間，接著在飯店的走廊中，傷口安靜地癒合了。

她困在彷如「上升與下降」的階梯中好幾百年（真的嗎？），直到最後她連視線和思考都彷彿顛倒了，但她拚命奔跑，像要逃出惡夢。

下墜，上爬，再掉入另一個惡夢。

她在辦公室拼接地毯與霉味壁紙的角落睡了無數個日夜，醒來的時候，她必須要默念好幾次，才知道自己是誰——但這似乎很快就不會再重要了。

史黛拉・密爾森會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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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

但是，她在永無盡頭的地獄中，終於再次聽見人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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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史黛拉形容，那麼在後房前行，就像在跳一齣永不謝幕的舞蹈。

伸出手打開大門，抬起腳跳往深淵，睜開眼迎向黑暗，而後一個轉身就進入另一個空間。

她打從看見馬庫斯的錄影帶起，就知道這裡有怪物，怪物追逐那些不小心掉進來的人，像老鼠在廚餘堆中打滾——誤入洞穴的登山客、從樓梯下跌的倒霉鬼，似乎還有⋯⋯穿著防護服的研究人員，史黛拉並不確定——這些誤入後房的來客在接連幾日的尋找出口後，他們的下場只會有兩個，被吃掉，或者發瘋後被吃掉。

然後後房又會歸於平靜。

只是這個平靜被打破了。史黛拉是這麼想的，當一個人被從某間極度專注的事情中抽離時，會有一瞬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錯覺。當她在實驗室從半夜待至凌晨，曙光將室內染成溫暖的顏色，她會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早霞，就像恐龍盯著終將造就他們滅絕的隕石那般，等待不知從何時抽離的靈魂回歸——如果隕石論是真的的話。

此刻就是那種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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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黛拉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從牆壁後方探頭出來時，她的腦子就像被灌入了水泥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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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媽咪。」

在後房看見不應該存在於此的人事物，就和初次見到後房的感覺一樣。

寒毛豎立，令人畏懼。

那個滿臉鼻涕和淚水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穿越這個只剩死物的空間，甚至撞到了她的膝蓋。

史黛拉無法呼吸，如果她還保有呼吸這個功能的話，她甚至連上一次感覺到生理需求是什麼時候都忘記了。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小女孩抬起頭，小小的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媽咪？疤不見了？」

「——妳是馬庫斯的女兒。」史黛拉找回說話能力，她往後退一步，感覺自己的膝蓋就像碰到穢物。

小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似乎快要哭了。

史黛拉踏出一步，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音讓小女孩再次害怕地縮起肩膀。

她問：「他回來了嗎？」

但讓史黛拉意外的是，那個小小的身體撐起來，然後再次抱住她的膝蓋。

「唔⋯⋯」

史黛拉抽出腳，她嘟噥：「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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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史黛拉的腦海裡已經可以拼湊出事情的大致樣貌了。

她在最開始（那是什麼時候？），還在摩爾薩鎮的那棟房子裡，為了讓她與馬庫斯到達後房，她干擾了那個入侵者的儀式，所以此刻她身在此處。

她用什麼當作祭品？對了，就是她一點也不想要的那個胎兒，但這怎麼可能？那個入侵者用她的身體把孩子生下來了？但史黛拉可是用某人的生命作為代價才進入到後房啊！為什麼這個孩子會出現在這裡？

那些本該沉寂的回憶像半夜的抽筋，史黛拉一嘗試回想就覺得頭痛欲裂。她處心積慮把馬庫斯送回去，就是為了不讓對方在這裡輕易死去，由她找到一條路，然後——

「媽咪⋯⋯」

然後，史黛拉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孩開始哭泣，也是在這一瞬間，史黛拉才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服。光鮮亮麗，襪子上有蕾絲邊，鞋子看上去更像是真皮製造。女孩頭上的蝴蝶結更是由數條辮子組合而成，精緻地就像櫥窗裡的蛋糕，一碰即碎。

她想當然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史黛拉已經把這片區域來回走了好幾千遍，她知道要往哪裡去才能進入到下一個區域⋯⋯那是哪裡？森林還是地下道？總之，她不需要管多餘的事情，她有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但是身後的哭聲好像響徹了每一個房間。

緊接著，史黛拉遲鈍地想起，如果她把人丟在這裡，那麼對方會必死無疑。

沒錯，想想馬庫斯那個混蛋就知道了，她沒有同時和他出現在後房的同一個定點，而史黛拉好不容易掌握好自己身體的現況時，那個入侵者就已經嘗試把馬庫斯犧牲掉了，最後一次見面時，馬庫斯少了一隻少，八成連一隻眼都瞎了。

但這又關她什麼事？最重要的是她要⋯⋯她要去往終點！沒錯，她終於想起了，她還和馬庫斯做了約定，這裡面可沒包含他們要一起來玩扮家家酒。

「媽咪！」

不屬於她的碰撞聲來到走廊中。

史黛拉皺起眉頭，那些「東西」，在她的認知中是為了維持後房內的平衡而存在的，這裡可不是什麼動物園，不能容納太多活著的東西，不然整個空間就會像垮掉的骨牌那樣分解。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知道，但她就是知道。

但她身上有著「惡魔交易」這張免死金牌。

史黛拉回過頭，她看見那個黑色的「東西」、「怪物」或者「夢魘」，隨便什麼都可以，那東西已經在接近女孩，電纜線在地面拖拽，她的視野中出現許多噪點與黑色的污染。尖銳的摩擦聲幾乎要蓋過女孩的尖叫，史黛拉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蟻群在啃食她的胸口那般，密密麻麻，堵塞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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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黛拉習慣於逃跑，她從不正面衝撞體制，那是馬庫斯會幹的事情。

但那不代表她沒有從馬庫斯身上學會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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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回頭，拖著自己身上的金屬與鋼條，還有暗黑色的塊狀物，天知道那是什麼。昏暗的燈光將她巨大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史黛拉重重踏往前方，她伸出手——如果那是手——她瞇起眼睛，如坐針氈的刺痛在她觸碰到怪物的瞬間竄入後腦勺，史黛拉張開嘴，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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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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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咆哮幾乎要刮傷她的耳膜：「破壞者！我的獵物！」

「所以我才討厭直接與你們溝通。」史黛拉咬緊牙關，她瞪過去，嘶聲開口：「滾一邊去。」

「我們之上！破壞者！破壞者！」

怪物似乎在說著她聽不懂的話語，但史黛拉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目睹那個黑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離開這個隔間，消失在一個拐角處後，她蹲下來。

女孩早就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淚，她一看見史黛拉，立刻不顧一切地想要抱緊救命稻草。

史黛拉伸出手，她與女孩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妳的名字。」

「流血了！」

史黛拉抹去她從鼻腔流至下巴的血痕，她說：「告訴我妳的名字。」

「會不會痛！」女孩哽咽地說。

「名字。」

在史黛拉又重複好幾次後，女孩才十分困惑地說：「米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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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亞，我不是妳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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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黛拉開口時，她下意識地望向米莉亞身後。她期待看到複雜且毫無規律的鵝黃色空間，但這一次有點不一樣。並非是有比預期還多的怪物出沒，也並非是有更多的落下者，而是那裡，本該蜿蜒扭曲的道路，成為了一直線。

筆直地像高速公路。

任何有一點理智的人，都知道前方若非終點，就是陷阱。

但這裡是後房，異常就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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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史黛拉頓時明白了，她獻祭了這個女孩來到後房，但很顯然，後房還沒來得及奪走米莉亞的性命——所以她沒有辦法找到終點。

現在路標已經明確，前方會是後房的終點，而她會完成獻祭，和馬庫斯一起贏得至高無上的榮耀，找回屬於他們的歸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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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妳不是媽咪。」米莉亞拉著她，淚眼汪汪地說：「可是我可以叫妳媽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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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史黛拉抱起了這個小小的女孩，她好久沒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心跳緊貼著自己：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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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訊號與本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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