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兒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原來是姐姐貝兒來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貝兒疑惑地問。
采兒擔心門後的提姆醫生會發現自己一宣在門外偷聽,於是趕緊拉著貝兒走到長廊盡頭一個沒什麼人會經過的角落。
「你怎麼來了?不是家裡有什麼事吧?」
「你還知道要關心家裡嗎?你有多久沒回家,有多久沒上學了?家裡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們添麻煩?」
「我就是不想為家裡添麻煩才會來醫院—」采兒以接近耳語的聲音說,就連她自己也幾乎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給我大聲一點、清楚一點說出來!家裡的事你都不管了是不是?難道你想我一個人擔起照顧媽媽和三個弟弟的責任嗎?剛才哥哥的骨灰被送回來了,但是三個弟弟還在上學,媽媽也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整間屋子就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面對那些該死的帝都人的冷言冷語,只有我一個人捧著哥哥的骨灰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為什麼連你也不在呢?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嗎?現在我好像同時失去了哥哥跟妹妹一樣。」
貝兒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采兒見狀也忍不住哭了,她哭著對姐姐道歉,兩姊妹相擁而哭。貝兒為妹妹抹眼淚,「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們也很難過,但是你不能夠一直逃避我們,你一直躲在醫院難道就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
「對不起,但是我並沒有逃避哥哥的死。他死了,我很清楚這已是無法逆轉的事實。所以我必須承擔哥哥的責任。少了哥哥當鞋匠的收入,只靠那一丁點的積蓄以及兩位姐姐給我們的援助是不可能夠我們一家人生活下去的,所以我才會想到要來醫院工作。雖然現在醫院還不會給我薪水,但是提姆醫生還有其他人都很願意教導我,只要我通過下一季的考試,我就可以成為醫院的實習護士,實習護士能夠獲得的配給劵雖然不多,不過只要我繼續努力成為正式護士,我就可以接替哥哥,養活我們一家人了。」
貝兒沒法想像那個總愛哭哭啼啼、有委屈總是自己往肚子裡吞、有話總是選擇憋在心裡的妹妹原來想得那麼遠,甚至乎想得比她想的更長遠。貝兒為著自己沒好好了解過妹妹的想法便衝動地前來發爛感到羞愧,又為著自己竟然沒有妹妹那麼成熟而難過。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貝兒只好放手讓采兒做她認為對的事,「我明白了,你放心在這裡學習和工作吧,我會到學校幫你申請退學。家裡的事我也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暫時沒法跟你一起照顧家人,家裡的事要拜托你了。」
「『接受事實,尊重事實,做好當下能做的事』,我們一起加油吧。」
采兒送貝兒離開醫院後隨即收拾心情,重回工作崗位,為了成為正式護士而奮鬥。豈料采兒一走進醫院便看到有一個男人在急救室外隔門偷聽,就像她剛才所做的那樣。采兒立即走上前詢問該男士:「請問你有什麼事嗎?醫生正在裡面為傷者治療,要是候診的話請你先跟我過來候診區這邊做登記。」
該男人看到采兒後明顯感到非常驚訝,他張大嘴巴,良久後才開口問:「你在跟我說話嗎?」
「是的,先生,我在跟你說話。」
「請問你是誰?」
「我?」采兒立即指指身上的護士制服,「我是護士。」
「護士嗎?原來如此。」
就在二人也不知該如何對目前情況作反應之際,急救室的門終於被打開,提姆醫生和傷口已經被悉心包紥好的愛瑪一同步出。提姆醫生顯然並沒有預料到一打開門便看到有人在,而且其中一人更是費洛院長,「費洛院長,你找我嗎?」
采兒聞言,驚訝不已,急忙向費洛院長鞠躬道歉,「原來你就是費洛院長,對不起,剛才我太失禮了。」
「謝謝你,提姆醫生,那我先走了。」愛瑪面無表情地說,此刻她只想離開這個令她嘔心的地方與這群毫無良知的人。
「記住,傷口不能碰到水,還有五天後回來覆診。」提姆醫生還未說完,愛瑪便舉步離開,令提姆醫生最後要用大喊的方式把話說完。
「這位小姐是新來的同事嗎?怎麼我沒有印象曾經批准聘請新人?」費洛院長看向還在彎著腰,跟自己行鞠躬禮的采兒。
「采兒是新來的見習護士,還未算是醫院的正式員工。」提姆不慌不忙地解釋。見習護士這四個字令采兒不禁暗喜,她本來還擔心自己的不請自來會帶給提姆醫生困擾,沒想到自己在提姆醫生心中竟然已有了頭銜。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你看診從來不鎖門的,為什麼這次會鎖門?」
「我有鎖門嗎?可能是手快快不為意鎖上了吧,我也不知道。那院長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我有些重要事情要與你商討,希望你能到我房間一趟。」費洛費洛院長說完後轉身就走,留下滿肚子疑問的提姆。
待費洛院長遠去後采兒才敢站直身子,她戰戰兢兢地問:「提姆醫生,我是不是帶給你麻煩了?」
「沒事,你先回去工作吧。」
采兒點點頭,並看著提姆醫生朝費洛院長室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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