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那張九星族人與元首的合照令凡妮內心受到極大衝擊,這衝擊絕不比鞋匠被當眾毆至半死來得小。
第一個衝擊令她開始質疑自己至小已深信不疑、植根於血液的真理,那就是元首愛所有國民,元首愛國民的程度甚至比愛他的獨生子更加多,因此她沒法相信那麼愛國民的一個偉人竟然會派人來虐打一個被稱為罪人,但是在鎮民心中卻是樂於助人、溫柔體貼的年輕人,而他犯的罪只是在沒有任何人看到的時候抬了頭,就像凡妮平時在家會做的那樣。即使判了鞋匠死罪,卻仍然沒有人問過為什麼,為什麼鞋匠會抬頭,還有為什麼元首不允許國民抬頭。
第二個衝擊則直接展示了凡妮至小已深信不疑、植根於血液的真理,其實只是一個謊言。為什麼元首要說謊,她不知道;大人們真的都如萊特所說,每個人都知道真相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嗎,她不知道;那麼從此以後她能夠相信誰,遇到問題時又應該問誰呢,她不知道。
心裡有太多疑問,令凡妮覺得很累。因此昨天凡妮並沒有上學,也沒有出門找麗卡或萊特,她甚至沒有下床,一整天都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她不明白為什麼在室內就可以抬頭,在室外就不可以,元首更規定所有小孩子在室外一定要戴帽子防止他們抬頭,然而成年人卻沒有這個規定。
這令她更加確信大人的確是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至起碼他們一定知道為什麼元首不容許國民抬頭,但是即使她問了,他們又會願意將真相說給她聽嗎?還有,在室外抬頭究竟會看到什麼呢?她有點後悔前兩天因為太害怕而沒有問萊特他到底看到什麼,到底為什麼萊特會那麼大膽那麼若無其事地抬頭呢,難道他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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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太多疑問,凡妮真的覺得很累。今天凡妮還是不想上學,但是不可以了,雖然爸爸媽媽現在都因為要加班而經常不在家,即使她沒有上學他們也不為意,但是要是連續兩日缺席,學校一定會通知爸爸媽媽的。一天還可以蒙混過關,兩天就很難了,凡妮只好強迫自己下床,沒想到媽媽竟然還未出門,但是現在媽媽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會邊弄早餐邊唱歌了。她太累了,累得根本沒有氣力唱歌。
看著媽媽弄早餐的背影,凡妮才驚覺她原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媽媽,自從工廠宣布工人們要無了期加班後,她就只能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裡看到媽媽為她送上早晨與晚安之吻。
在這變幻莫測的時候,在心中的價值可隨時崩塌的時候,凡妮只想抓緊最平凡最令她安心的人與事,她隨即哼起露柏的那首家鄉童謠,露柏一聽到歌聲便展露出燦爛笑容,並放下手中活兒,邊哼歌邊走向凡妮,肉緊地在她那肉肉的臉頰上親了幾下,「日安,我的寶貝,媽媽很想你,媽媽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我也很想你。」
露柏注意到凡妮那帶點哀傷的表情,緊張地問:「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不開心?是因為媽媽常常不在家嗎?對不起,寶貝,你不會知道要是我可以的話,我有多麼想每天都留在家中陪你。」
凡妮沒有回話,而且臉上的表情越發哀愁,令露柏越來越擔心,「親愛的,你怎麼了?」
「媽媽,」良久後,凡妮才開口,「你不會欺騙我的吧?」
「傻瓜,當然不會。」
「真的嗎?要是你欺騙我的話,我會十分十分十分難過的。」
露柏眼中閃過一絲哀慟,欲言又止,最後她向凡妮保證:「親愛的,你要知道,要是爸爸媽媽欺騙了你,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那一定是為了你好,不想讓你受傷害。」
「所以你真的有欺騙我嗎?」
「不要問了,親愛的,不要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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